噩耗突如其來,但聽到噩耗的人卻比想象中的更為冷靜,甚至可以說得上冷血。
在得知摯友愛德華離世的消息,凱撒面色如常,只是比往常略顯些蒼白。
隨后,他拖著還未康復的身體,不顧唐的勸告,直接登上甲板,去找本該在多年前死去的舊友日瑞爾。
雖然目前有很多證據表明那個刺客不是她,但凱撒的直覺告訴他:能夠如此精準地切中他的要害,把那段痛苦的回憶從時光深處挖掘出來,并把他折磨得死去活來的,也就只有那個女人能辦得到。
“為什么這女人總要叫人傷心難過才肯善罷甘休呢?”一個念頭,在凱撒心頭緩緩升起,渲染著悲憤的色彩。
此時的他,由于傷勢過重,導致皮膚透露出病態(tài)般的慘白色,兩頰凹陷,雙眼黯淡無光,活像只勉強行動起來的活僵尸。
一路行來,這副可怕的尊榮已經不知道嚇倒多少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族少爺,小姐。
換做以前,早就有不少閑言碎語如洪水般冒了出來,就要生生淹死話題中心的人物。
但如今,所有人心頭都籠罩著一層厚厚的陰云。
雖然還在舉辦宴會,但一個個愁云慘淡,似乎全身的力氣都被人抽掉了。
凱撒冷眼旁觀著這一切,看到這些人死氣沉沉的模樣,不由在心里暗想:“青蘭度家族是真得發(fā)火了,連當家侯爵都死在刺客手下,不找到真兇,他們絕不肯罷休?!?p> 事實也確實如此!
刺客的膽大妄為,早已將青蘭度家族的尊嚴踐踏在腳下,而且還狠狠踩了數腳。
這幾天發(fā)生的事一旦傳出去,這個載滿榮譽的家族必將聲明掃地。
為此,青蘭度家族直接終結了所有活動,還把整條船封鎖起來,一心一意找出那位隱藏在黑暗中的兇殘刺客。
他們對榮譽無比重視,哪怕不惜和自己的賓客翻臉,也要緝拿真兇。
“既然是暗夜沸騰血脈的神繼,青蘭度家族應該早就有懷疑的對象才是!如今這么做,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遇到這么棘手的問題,凱撒總是忍不住思考一二。
但緊接著,那道三分熟悉,又有七分陌生的身影躍入眼簾,凱撒大腦為之一空,只是怔怔地看著她,整個靈魂都處于靜止狀態(tài)。
雖然十二年的光陰一轉即逝,但有些熟悉的東西卻永存人心,比如那人脖頸上的紅星胎記,又比如那人白如殘雪的肌膚。
但時光如流水,一直在變化著,同樣的,人也在變化著,那瘦削的身段,那小巧精致的五官,那端莊賢惠的淑女發(fā)型,都是小時候所沒有的。
如果說以前的那個人,還是個漂亮的洋娃娃,那么現在的她,就已經變成了一名成熟大方的女性。
終于見到了心心念念的日瑞爾,凱撒一時百感交集,他知道對方也肯定記得自己,否則就不會特意等在這里了。
到最后,凱撒的心臟劇烈跳動著,千言萬語只來得及變成一句話:“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日瑞爾轉過頭來,河面吹來的清風打亂了翠綠色的秀發(fā),但這樣一來,卻讓這女人更添加了幾分嫵媚妖嬈。
剪裁得體的精致鹿皮上衣,恰好地襯托出兩條手臂的雪白柔嫩,寬松的女士裙擺蓋住了膝蓋,既不顯得古老,也不顯得出格。
見到舊日好友,她的反應是無比冷淡,兩條秀氣的眉毛緊緊皺著,語氣不快地說道:“發(fā)過一次死亡通知的人,又怎么可能好呢?你在得知我死訊的時候,應該也松了一口氣吧?凱撒……”
最后爆出凱撒的名字時,原本急促的語調略微放緩,日瑞爾兩眼復雜地看著凱撒,忽而緊緊閉上了嘴巴。
原來,凱撒,蓋倫等人之所以認為日瑞爾已經死了,是因為收養(yǎng)她的家庭傳來了死亡通知書。
雖然沒見到日瑞爾的尸體,但在陽光孤兒院的極力保證下,幾人不得不接受了好友死亡的事實。
“收養(yǎng)你的人,就是青蘭度家族嗎?”看到本該死去的好友再度出現,哪怕早有預料,但凱撒心情無法平靜下來,低聲呢喃著。
日瑞爾雙眉一挑,面上浮現出冰冷如雪的笑容:“嗯……其中的原因有點復雜,但我確實被青蘭度家族收養(yǎng)了?!?p> 三言兩語,已經把這十二年該交代的都交代了,敘舊到此為止。
凱撒的目光變得嚴厲起來,但就在他發(fā)出責問之前,日瑞爾率先說道:“托青蘭度家族的福,我這些年取得的成就還算不錯!雖然比不上蓋倫,但已經超越了絕大多數人,其中也包括你,只是D級青銅勇者的渣渣!”
這一句半是炫耀,半是威脅的話語脫出口,凱撒臉色瞬變,雖然很不甘心,但他也知道:自己確實沒有逞強的資本。
在這個時候,凱撒回想起了唐交給他的羊皮卷,日瑞爾的名字恰好在第三層次,與蓋倫持平,只在有數的幾個變態(tài)之下。
“這就是唐把這東西交給我的理由嗎?不讓我去送死……”凱撒此時的想法已經接近了真相。
就在這時,日瑞爾忽然說了一句:“如果沒事的話,就和我聊聊天吧!我們有十二年沒見面了吧?”
雖然實力不如人,但男人的膽氣總是比女人想象的大上一丁點,凱撒不無譏諷道:“十二年沒見嗎?在不久前,你可是給我送了一份大禮???”
日瑞爾背靠著護欄,身子半斜著,顯得極為放松自在,她的眼睛里有迷離星光,喃喃說道:“傳說中的阿茲卡班攝魂魔,可以吸允人類的靈魂,把他們一生中最為痛苦的回憶拉扯到現實中。這么說來,你又回憶到自己父母死的那天了嗎?”
被人戳中了心事,凱撒額頭的青筋暴跳,他冷笑道:“從小到大,一直用這件事來刺激我的,也就只有你這個混蛋,不是嗎?”
“我是希望你能走出過去的陰影,變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可惜,十二年過去了,你還是那么懦弱無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