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心中荒蕪、誰曾留?
元啓在帝都兼國之日,便發(fā)現(xiàn)些端倪。老九暗地翻供舊昭有些時日,只是不知老九為何與大哥作對,偏不讓翻案非要揪著不放。自己雖有著塞外邊振軍的卻也因此困住腳步,但大哥吩咐的事情輕重緩急是思慮再三的決定。只是兩者矛盾,他這個身外人又該作何決定?
“良英、良朦,我母親那告訴行程了嗎?”
“回主子,已得知,塞君也牽絆住了”良英答道“只是,屬下有一事不明”
“說”
“塞君給與的條件不比旭日帝差,為何主子甘愿為旭日帝賣命?”
良朦碰下良英,眨著眼說道“主子思慮定有主意,我們不敢私自詢問,當(dāng)良英放了個屁!”
“良英的話不無道理,只不過良朦。”元啓回身說道“畢竟你我只是塞外人!這個屁是臭是香都要咽下!”
元啓的身世是他這個當(dāng)事人都要模糊三分的,畢竟他沒元性血脈卻有著元姓!
話完語畢,良英良朦都悄然無聲,他們蟄伏身側(cè)靜聽安排只是塞君王主的唯一繼承人是元啓而已,只是不湊巧,這個主人卻從小長與天成罷了。
在這個世道上不是只有天成,塞外一城、不知幾處還坐落著島嶼之隔,元璽的寶座只是占領(lǐng)幾座城池而得,他的野心卻大的無從填補(bǔ)。這方王家爭奪,那方天家爭奪……只是黃粱一夢,坎坷之間,誰在上方笑意盎然執(zhí)手河山都不得知,只知爭奪未完,一切待續(xù)……
他的目標(biāo)僅僅只是立身在世間有他一處安然度過即可,看著天成的盛世,他也悵然若失。幾家失、幾家得、幾家沒,都只是國與國的利用而已。不由得想起那日他策馬掉落回望,朝堂之計那人,怕也是元璽的犧牲品……
元璽的犧牲品,哦、不!沐顏身著官府此刻吃著官家飯、管著官家人樂得自在。
流離多處,終得在天成站穩(wěn)腳跟,她的小聰明救了方家,為方家在帝都換來安立之處,終于不用靠著江家救助。她如今手拿朝祿供著方家吃穿,還為祖母多添了婢女。
“沐顏吶……”
看著被婢女?dāng)v扶著的祖母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來到自己身側(cè),沐顏心情不錯,說道“祖母,多日不見,硬朗不少,下次不用婢女?dāng)v扶,我看您自己就可以出來走動了!”
“只可惜你是一介女流之輩,我方家男丁卻不在身邊,你又該身負(fù)重?fù)?dān)抗下一切!”看著祖母拍著婢女的手背停住,對自己說“隱忍過了,該找份好人家尋個去處,不要拋頭露臉與男人們爭奪了”
看著祖母一番語意,便了然,勾著嘴角笑道“我一介女流自然要尋個去處,只不過不是現(xiàn)在。祖母,您若為我好,就安心養(yǎng)好身體享受。方家,交給我來!”
“你把方家治理的井然有序,我這個做祖母的也要做好后盾!”頓了一會道“只是那容氏誕下一子,確定不接進(jìn)府中安心養(yǎng)子?”
沐顏閉上雙眼不聽祖母說那容氏,祖母定是心軟留那容氏于帝都一側(cè)靜養(yǎng)!方久說道“不是父親之子,祖母不怕侮辱方家門聲?”
“那也是你養(yǎng)母吶~”看著祖母坐到?jīng)鐾?nèi)對自己面對面說道“說到底,女人一生的榮華富貴都是仰仗著夫家,我方家在鄔州時就是靠名聲在外而落戶。如今,權(quán)當(dāng)是做件善事,積德吧……沐顏,你的性子隨你父親。容不下一點(diǎn)灰塵,但是這樣并不好!明白嗎?”
沐顏苦笑,是呀!她的性子隨父親,但是這不好么?舒了一口氣說道“好了,祖母想如何,便怎樣!我還要審查舊三會,就先走一步”
沐顏剛要踏上前一步,祖母喚住自己說道“你從未開口詢問過你的親生母親,作為你的祖母也不能自私到不和你透露,你父親一直不愿和你說明有他自己的苦衷。但我若還不說,就該數(shù)落祖母的不是了……”
想要制止祖母的開口,但祖母卻說了下來“你母親是逃亡者,被你父親在路上救助,此后便就是一生,生下你和方沐的確是感染瘧疾去了,但病發(fā)卻是她與生俱來的體制?!?p> “尋了很多良藥始終無法把你身上的余毒清除便就罷了!”
望著祖母疼惜的看著自己,沐顏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她不想知道。祖母卻告訴她母親的生平和她這積熱的身體背后,她漸漸斂去神情,淡漠的開口“逃亡、罷了,何妨?”
老人看著自家孫女面無表情走后,深深嘆息,她這個老人只能在一旁好好享受,年輕人的世界她是勸不得、說不得,就連自家兒子也無力解釋……
走回宮的沐顏想象的到祖母臉色,她無法給予祖母母慈子孝的場面,忠義兩難全是她現(xiàn)在的處境。
“沐顏,走的如此之快,是后方有敵情?”
聽到身后是辛朿的聲音,沐顏便放慢腳步道“只是被一個問題困擾”
那日本無意求一職,卻料想不到元璽賜自己一處,當(dāng)日便把真實姓名告訴辛朿。辛朿也是頗為無奈……
辛朿看著懷里一堆官文,開口邀請“去我那坐會吧!”
沐顏點(diǎn)頭隨了辛朿的意見,接過官文邊走邊道“當(dāng)日余孽流竄,是否還存留遺孤?”
辛朿推開門的手頓了頓,問道“為何上官之后對舊三會留有興趣?”
把手里的官文放下,沐顏解釋道“那日入設(shè)進(jìn)閣便因此事,幾日的唐突還被你庇佑,當(dāng)真要與你說清楚。不然,又要怕你怪罪與我……”
“哈哈~”辛朿望著眼前迷一樣的女子笑的狡黠“你不怕我去告知那位?”
“舊三會的遺孤怕也是困苦郎當(dāng),無所適從!如此被你上心,他們估計受寵若驚?!?p> 沐顏點(diǎn)頭,也是!對于遺孤而言,舊三會的事情怕是趨之若鶩,唯恐避之不及。倘若貿(mào)然攪動,會分散那人治國根本……
“穩(wěn)于泰山前,崩于泥濘間。你說,即使身陷囫圇之中也會反彈,何不待它時機(jī)成熟自我修為?”
“當(dāng)真修的清凈,衣食無憂?”
沐顏的一句讓辛朿沒了下句,起身抽著書柜上一角的殘本道“此書記載較全,若有疑問尋它便是~”
接過,看著殘本。沐顏心下產(chǎn)生疑惑是否該窺探舊三會,她這樣掘地三尺對自己又有何意義?謝過辛朿,留座半日,也入夜而深。去往住處看到落落在官府外迎接,脫下官袍遞給她道“今日有何人前來?”
“下午三時,容氏跪見、我自當(dāng)遣散罷了!”落落理了下官袍,隨著沐顏進(jìn)府關(guān)門道“趙大人也來尋過,看您未來說明日早朝后前來,哦!對了~小姐,江少爺把那個育兒也帶了過來,此時在偏房里住著?!?p> 沐顏許久未見司徒育,想來定然會與自己賭氣。點(diǎn)點(diǎn)頭,去了偏房。
開門卻沒看到育兒,沐顏喚著,聽到身后傳來應(yīng)聲。
“我在!”
回頭看著身著錦緞的育兒,便才知曉這不是州地霽王的兒子司徒育,現(xiàn)在眼前站著的是元璽的兒子,元育!
“不隨你父王,往我這住,是否于理不合?”
育兒踏入房內(nèi),坐在床上,看著沐顏道“你一日帝都,我便隨你一日!”
沐顏搖了搖頭,她無法理解育兒,只能隨他鬧。出門,說道“鬧后,睡罷!”
司徒育收回看著沐顏的眼神,雙眼失神的呆愣,是呀!她只當(dāng)自己再鬧情緒,自己是否有何立場也全然不顧,當(dāng)真冷漠如霜不顧庇佑之情?好像現(xiàn)在看來,問題是只把自己當(dāng)成孩子來看。他是否該把一切交代清楚,她對于他而言,是一切的救贖……
清晨的一縷陽光照在眼上,沐顏當(dāng)即起身洗漱穿衣前往朝閣。
“皇家威儀是歷來朝中不可磨滅,堂堂一女子入仕是否滅我皇威儀,難道帝王就甘愿女子當(dāng)朝延誤皇親國戚之顏面?”
左相顧賢之在文武百官面前爭得面紅耳赤。
“顧相所言極是,當(dāng)朝歷來從未女子入仕,如今女閣陛下所開,自沒有再女子入仕之說!”右相李巖對此也與左相不謀而合。
沐顏在朝未開口只身站著就引起公憤,也是見識到皇家朝廷議事之面。
“我國自來雖無女子入仕,但從今,女子入仕便不是先例,就可!”
聽著趙津在一側(cè)直言不諱,不禁為他擔(dān)憂左右相的言語攻擊。
投去感激一眼,趙津面目一新又想辯解只聽上方那人道“看來左右相當(dāng)真為國所想,方大人,你有何想法?”
投去上方一眼,恩!那人直接撒給自己個坑,看如何埋。既然如此,那就隨他意吧!
“左右相如此力薦我皇女閣,想必也是帝王統(tǒng)籌兼顧,得知一國一家已男丁不可,女子自當(dāng)鼎力后方。作為女仕在朝的我當(dāng)然也要兼顧后方之姿,攬月閣、設(shè)進(jìn)閣的鄔閣首自然忙的前后不已。唯一女仕的我自當(dāng)要后方挾持,攬月之閣許多事情還未完成,不如由我監(jiān)管,也好了卻左右相愁緒解決我國心事,已便鄔閣首?!?p> 說完弓身上拜,元璽看著如此厚顏無恥加官爵位輕易讓兩相當(dāng)面熄火的女人也無可奈何拂袖說道“兩相看出方大人以示愛國意圖,如何?是否上任~”
顧賢之挺身看著謙卑鞠躬的方沐顏立于眾臣之間一人一嘴就把他之言右相之言撇開語意,這女子!不可留……禍國殃本吶!
“右相您看,本相已不知作何辯駁!”
留給右相來解決,他這個左相大人可不能傷及自己。
“左相大人都無從辯駁,本相也奈何無意,不知眾臣作何想法?若鄔閣首無妨,倒也是件好事!”
李巖對于唯一一次和左相統(tǒng)一的意見被這個方沐顏三言兩語轉(zhuǎn)個彎,左相不接,他這個右相要在不接,上方那位可不好惹!
“恩……”元璽頓了一下稍作思考道“那便如方沐顏之言,即日起,方大人又一閣入她麾下,史記注下方府又添一閣!”
那一側(cè)坐著的史記提筆寫下方字,落款入的官符,自史冊以來她方家也作為一紙奇談口入百姓之言。
帝都下城外百姓過著如一日的生活聽從最新消息也紛紛開始躁動流言。一時起,方家小姐興起的中性風(fēng)暴動,商鋪絡(luò)繹不絕販賣同款,常常做客的花滿樓也風(fēng)生水起,地動山搖間花滿樓搖身一變成了眾多追捧的地方。幾日不到,嚴(yán)宇英便從外回歸看到的就是絡(luò)繹不絕的人們坐在閣間談?wù)撝嗝分耨R的方沐顏事跡!
“這個沐顏吶……”嚴(yán)宇英手持扇子揮舞著,才過一年之計,她竟混的風(fēng)生水起,嘆了口氣和一旁坐著拼命灌水的江煜說道“你看看,都是州地而來,為何你接手家業(yè)竟混得如此地步!”
“幸得沐顏之勢,不然我會累的在此只為討杯水解渴?”江煜端著一杯水一飲而盡道“我走鋪完,幾乎全是方家生意,我江家有如此運(yùn)營商三生有幸呀!可知我賺的多少?”
嚴(yán)宇英看著伸著兩只手的江煜,問到“多少?”
“兩只手不夠數(shù)?。 ?p> 嚴(yán)宇英笑聲清脆,他這個寶貝兄弟一定會借此之勢翻個壓身帳!
“話說,一年多了,我們都是各在所處安身立命,只是苦了還在州地的方沐弟弟啊……”
“宇英,不如把方沐接來帝都得了!”江煜抿著嘴不禁也哀嘆遠(yuǎn)在他方不能共樂的方沐了“依我之言,沐顏之勢也可借此機(jī)會把青衿閣牽至此,方家便再無后顧之憂!”
嚴(yán)宇英拿著扇子敲了敲江煜頭,回到“你的書白讀了!”
“為何?”江煜拿起一旁喝完的水杯放進(jìn)廳內(nèi),又拿起一糕點(diǎn)來到嚴(yán)宇英身邊吃起“我所言有何不對?”
“天家腳下最好是住所,沐顏之舉也是讓方家在此扎根而已,論以后之勢,還有顧忌!”嚴(yán)宇英忽的想起那日給沐顏的灼顏術(shù)說道“待幾日情勢低下,沐顏定會來花滿樓。待那日,你口中的后顧之憂怕是又要膽戰(zhàn)心驚!”
“啊……”江煜癱坐在閣樓上道“你呀!神龍不見尾,見你一面還說如此摸不著頭腦的話,你說說你到底去哪兒啦?”
“去了一個你們找不到的地方”嚴(yán)宇英笑的透著神秘惹得江煜一臉好奇。
“什么地方?”
“一個遺失的城墻,遺失的過往,遺失的事跡!”看著嚴(yán)宇英眼里的星火燎原江煜自恃他一定看到于外物無物的世界,畢竟不是只有天子腳下的世界為世界!不由得也開始思考是不是自己也要目光長遠(yuǎn)些……
幾日沐顏幾乎在攬月閣住下,雜事繁多,一堆女子入仕所行禮儀都要核對方可入閣。她的到來讓鄔閣首落得清凈,自當(dāng)做后盾定有萬般準(zhǔn)備,只是這意外卻也常有。
“方閣首,本才人對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為何會進(jìn)入詩閣內(nèi),大大小小姐妹們的衣食雖說不是錦衣玉食但也是從父母那含著金鑰匙出生,這禮儀不可毀壞吧!”
來者是顧賢之的千金,顧冕穎,玲瓏綢緞加身,金飾玉鐲傍身,窈窕之姿裊裊升起。
“……顧冕穎”方沐顏下榻穿衣利落起身道“你的禮儀就是這般?”
顧冕穎看著身著男不男,女不女的方沐顏也根本沒放在眼中道“先前鄔閣首男女有別無法說些我們所需,如今方閣首來此,定是帝王派下體己之人所顧我們!”
“哦?”方沐顏面容驚訝的看著顧冕穎道“從何聽來?我倒希望你們好好配合而不是鶯鶯燕燕爭寵,只為見帝王一面!倘若真是這樣,那我不得不請您回府!”
見方沐顏根本沒有自己料想的好對付說道“你作為女仕不也是只為見帝王一面?”
方沐顏像是聽到了笑話,笑的格外大聲“那真是抱歉,帝王一面已見多次,有些煩燥!”
笑后立馬變臉喚來小廝道“傳我旨意,今后顧冕穎難登攬月之閣,若有爭鋒相對者,定然驅(qū)逐!”
顧冕穎瞪著眼前女人,不免怒到“你有何權(quán)利趕我,可知我父親是當(dāng)朝左相!”
“不知!”
冷漠的無以復(fù)加,方沐顏的神情讓顧冕穎不禁抖了一下,這個女人根本不是她明斗的對象,回到“很好,不用你趕,我會離開,只是這些姐妹們可不會像我這般知進(jìn)退!”
“隨意!”
沐顏看著顧冕穎離開,不禁捏眉,隨后便開了規(guī)矩。
“真心向?qū)W之人,可留?!?p> 隨著顧冕穎的離去,很多女才紛紛見識到方閣首的手段,統(tǒng)一禮儀、統(tǒng)一時辰、統(tǒng)一發(fā)飾等一系列天家規(guī)矩,短短三日攬月閣也開始有了欣欣向榮之姿。
“聽聞,攬月閣步上正軌實施形教,看來方沐顏的確有些手段~”
“倘若一點(diǎn)本事也是沒有,大哥不會首肯與她在朝廷胡作非為……”元郢想起那日熟悉的“他”,搖頭偏笑“作何立場,還須靜默待查~”
“真無須探查?”
抬眸,看著異域風(fēng)情婀娜多姿的朵婭麗達(dá)在一旁煞有其事的表情笑道“怎么?難道僅僅一個路人就擾亂你復(fù)國之路?”
“要知道,她不是你要攻擊的對象……”想起很久前朵婭麗達(dá)隨著家眷投奔自己時惶恐不安的神情,他心下悵然~
大哥的心思深不可測,舊案萬不可翻供,一旦觸碰底線他這仙鶴般生活就一去不復(fù)返了~是什么給了他足夠的勇氣觸碰,大概是自己也無法理解為何大哥把怒氣牽扯到亡國安和國上。時至今日,繁華之下踏遍的哀鴻遍野的尸體正是大哥一手促成,好奇促使他成了想要了解事情的本末……
“步步為營、步步為敵,是敵是友,九皇子還望多加小心,這女子你不該索要……”
俊郎之姿頓住身形,他側(cè)身翻過,細(xì)細(xì)看來。她的面龐是西北所說的狐媚,眉眼之間美艷的不可方物,朱砂痣恰似描畫一方火熱,灼燒的面容大面積灰黑,倘若完好,定是妖孽。而方沐顏不同,完好的面容卻俊逸,風(fēng)姿灑脫,朝廷之際立于之上男子卻也勝之不武。他羨慕方沐顏的灑脫卻不嫉妒,畢竟女子入仕前途坎坷,對于索要他有這念頭但卻沒有魔怔。
“話,我準(zhǔn)你說一次。但,幫你,也是隨我心……”
朵婭麗達(dá)看著神情認(rèn)真的元郢,笑的嫵媚“真真上了心,這女子我倒想見上一見……”
朵婭麗達(dá)翻了個身,穿上外件,撣撣掉在地上的灰塵,回頭望向床上一側(cè)的元郢說道“你已無法回頭,隨心……也是我給你時辰罷了,對了!她知你所做之事么~記得你和我說過她在尋舊三會遺跡,不湊巧,那段時間我逃亡至此,受過方家恩惠……”
看著元郢驚訝的神情,她笑意盈盈,拿出一直佩戴的方家項物警告,望著此人陰郁面容笑聲不絕于耳的離去……
搭上元郢是她最驕傲的事情,雖被舍棄肉身,卻對于家眷可以給予食糧,反而借的此人之勢了解她亡國之姐為何莫名離去、為何生下之子卻不曾見過的事情。她,穩(wěn)賺不賠……
夜,涼風(fēng)襲來,灑落一地的葉子此刻揚(yáng)起而落,窗戶啪嗒作響,沐顏一宿沒睡翻著看爛的二十諫搖頭,背對窗戶的她起身于書架前放入,拿起一旁上次在設(shè)進(jìn)閣順走的小冊子。
“欲生為死,鍛寸間,守尸人鍛煉浴火。為劍、為弩、為刀,坊間口言不一。立于股首間,棄之?dāng)∨?,雷霆萬鈞之際,側(cè)身而立。于民之間暴走之情,俯身側(cè)過,滑步而行,崩于天地、血痕遍野、唉聲嘆氣間撤手回望……”
“呵呵……我順的是武本么?”輕笑間翻頁立于眼中的是一招一式板板有眼,嘆氣,獨(dú)自嘟囔“這仕途還真容易,銀兩也太好賺……”
無所事事間卻也無法安然入睡,她這個大人也是做的甚是無趣~
隨心罷!望著賜予的府邸,獨(dú)自住著卻有些孤寂,育兒又不見人影,說住在此處卻又不常見到,何時開始想念已不從得知,但卻道舊人已去,心離別……
“落落,吩咐下去,明日安排盛宴……”
從州地跟來的落落已然隨著自己,安慰心底的涼寂也深似欣慰……
“是!”
落落習(xí)慣于沐顏身側(cè),身為方家大小姐有著萬般無奈,女子間少有的豪情在小姐身上是不能比及的,莫言相跟是她一生的榮耀。
沐顏無法左右他人想法,曾對落落謀過去處,相伴一生的所愛是她可以追尋,但卻相拒。才芳華之際,不愿隨自己飄零,但又不知為何心甘情愿隨著自己,三番的建議也成了她無言相說。
一向行動力很強(qiáng)的落落半日就已統(tǒng)籌兼顧,完美開場。
這日,她宴請各路大臣、皇子和在外使節(jié)進(jìn)府暢飲。嚴(yán)宇英、江煜也在其列。
“賀喜方大人、恭祝方大人,這上任不久就已對攬月閣行下霹靂之事當(dāng)真是我等男子所仰慕的楷模吶~”張界首執(zhí)著杯酒,一側(cè)的手不停撫摸著沐顏閑來無事的手嬉笑挑逗。
“張界首說的讓本官羞怯了,女子入仕的確應(yīng)恭敬行事……”吃過一次元璽的塹她長了一智,負(fù)手而拍嘴角上揚(yáng)“本官頭一次宴請,若招待不周,只需喚聲小廝,重做家宴即可~”
“怎會招待不周,此舞此府都是絕妙之物吶……”李大人對于剛上任到來就懂得宴請的方沐顏多了一絲佩服“眼下的舞者可是帝都最絕妙的天香樓的招牌?”
“確是!”沐顏上揚(yáng)的嘴角從未掉落,官話于嘴,卻又常伴臉上“來于帝都很久,一直聽聞天香樓第一美人蕁葇芳名,只是同為女子不易尋見,今日也是一睹芳容,幸甚吶!”
“咦~方大人也喜愛美女?”一旁的錢大人像是有絲驚訝~
薄唇微啟,笑說“一切美得事物都會引得側(cè)目,難道不是?”
坐落于一桌的大人們紛紛笑意盎然,在一側(cè)一桌的江煜趙津李珂他們默默地吃著喝著看著方沐顏兩三言就讓那群老狐貍們笑的白牙相迎,紛紛搖頭不知方沐顏此刻要做什么……
“方老是如何教導(dǎo)有方讓女兒也如此大志?”
“老夫也是隨她所意而已,年輕人需要自己去尋她的一方天地……”
方正霖對于眼下的女兒甚是寬慰,但又心疼,是呀!不知這樣不問對她是否有好處,不過過得舒心他便心安。
“江煜來,快拜見當(dāng)朝左相,這是吾兒”江老協(xié)子前來便有了打算,生意的去路還是需要當(dāng)廷的照拂,不然也走不到最后。
“令子可真一表人才,不知所為何職?”
“幫著家業(yè)”對著左相大人點(diǎn)頭行著宮廷禮儀,回到。
江煜起身看到嚴(yán)宇英、李珂、趙津和沐顏在一起不知說什么,忙回到“那方方大人有熟識之人,去去就來!”
左相回望看到方沐顏立于幾位男子之間不禁皺眉。
“恩!還是年輕之人好交流,我們幾個老家伙還是別和他們在一起玩了”趙老上前忙打著哈哈,趁左相不注意時敲打著江煜的手背,江煜癟了癟嘴,忙閉上??吹阶笙嗍卓希琶撋砣ネ孱伳?。
“嘿!沐顏~”江煜拍著沐顏的肩道“說好的州地獨(dú)有的棗泥呢~信口雌黃!”
李珂看到好久不見的江煜,上去一個熊抱“江煜好久不見,你這是又吃胖了!”
“他,天天跑街覓的好吃的就順嘴,能不胖?”嚴(yán)宇英懟起江煜來可是毫不留情?!笆裁磿r候,又尋沐顏一嘴?”
“那日去州地之時!”在他們面前才笑的安心,他們對于自己而言是兄弟更是一種牽掛。
“不得不說,那日我依舊提心吊膽”趙津回想那日突闖的沐顏不禁問起“那日,你到底是如何和那人周旋?”
聽起趙津問起,不禁皺眉,看著他們道“我做了一個危險的決定,不知未來如何,只知今后你們避我即可。今日宴請,也是三思而定。一來,江家可以在帝都落得生根,二來,趙津、李珂在朝也多了朝廷邦交,三來,更是對嚴(yán)老的花滿樓多加官宦之際,方便以后生意往來。”
嚴(yán)宇英沒有接話,江煜反而并列坐下說道“為何如此?從何說起,我們交情過硬可不會做些小人之舉!”
“怕是沐顏做了天大的交易”趙津?qū)τ阢孱伒男惺率侵獣缘?。一旦決定,便會義無反顧。這也正是吸引自己的一點(diǎn),佩服眼前的女子也正是作為世交的驕傲。
“沐顏,李家雖是小門小戶,但卻無攀比心思。有何事,知會一聲,即可!”看著李珂信誓旦旦的表情不禁笑出聲。
“不用,自己即可”搖搖頭,得此好友,三生有幸!
看向遠(yuǎn)方,九皇子來臨,欲去接風(fēng),嚴(yán)宇英拉住了沐顏。
“沐顏”
回頭望,聽到嚴(yán)宇英喚著自己
“嗯?”
“倘若世間本無事,只是道個天涼好個秋。人生逢涼,又作何打算?”
“待到那日,歸避河山,做得一人飲酒醉。”
“逢時,我便伴你一生?!?p> 訝異的神情恍如昨際,嚴(yán)宇英的諾言蕩然回響,未曾有過的心思此刻縈繞而生。注定一生飄零,卻一人闖入希冀安定,她的心在和元璽之后,又一次熾熱跳動。
穩(wěn)定心緒,展開眉緒道“一步不可添,也不可亂。心中有數(shù),安心即可!”
嚴(yán)宇英放下手里那承擔(dān)一切的柔夷,放浪形骸下他心中埋藏的是無盡的牽掛,擔(dān)憂即寬慰。
他尋得所到之處寸草不生,掩埋的過去鮮血淋漓。若此刻踏入絕境的是眼前多年至交的沐顏,他會發(fā)瘋。舊三會的遺址去時,本就懷著好奇,但若知曉一切她是否還會如此凜然的助那人一臂之力,他允諾的一生便是至死方休。
“宴后,來趟花滿樓……”
點(diǎn)頭后的沐顏揚(yáng)起嘴角迎接九皇子,那日離去未說明去意,還要得知元郢為何一句重用離開?;厣砜聪驀?yán)宇英他們,恍若步步離去,邁向深淵,他們的身影虛晃,陽光刺向自己眼中,避開??吹皆珜ψ约褐t遜一笑,回敬笑意,好言相進(jìn)。
一側(cè)辛朿、毓驍和鄔閣首暢談古今,闊談詩詞,看到相迎的方沐顏,雙雙好意相談。奈何推辭不了,沐顏便加入至此。
趙津端起一杯酒兀自碰起嚴(yán)宇英手里的酒執(zhí)道“宇英兄,不知何時對沐顏有扭轉(zhuǎn)之勢作為兄弟而言,勸你一句。她,于我們不同。方家,存活于帝都靠的是她智謀,擇得一婿不是她的歸處!”
看著趙津喝下手中之酒,嚴(yán)宇英也一飲而盡。
“那我便浮她世間百態(tài)得此一悠閑!”
江煜聽聞,垂下眼簾,奈何那日豪言已全然落空,好友的難處卻幫不得,還讓女子庇佑,當(dāng)真如司徒育那廝所言,自己已什么都不是?
李珂哀嘆,沐顏之選是她心之所向,為好友做的如此地步,怕是對他們的一種告別之勢。
相聚一堂之日怕是少之又少,今后怎樣方景,還看沐顏作何選擇。
田雍身為武將并未來此,就已預(yù)料到今后自己也將身不由己。
作為文官,李珂和沐顏不同的是,少些自由。
宴期,沐顏了然了元璽一切,并未全都二十諫而言。他,共有九個兄弟姐妹。二皇妹死于癔病、三皇子元啓鎮(zhèn)守江浙一帶領(lǐng)軍、四皇子元蔚鎮(zhèn)守汜南一帶、五皇妹元慈于六皇子元黎隨帝家住于七皇子鎮(zhèn)守的襄滬一帶、八皇子元黎遠(yuǎn)在佛山修渡需三年一回,九皇子元郢跟在身側(cè),皇子間競隔一歲,奇異的是三皇子元啓竟于元璽同歲!奈何只是鎮(zhèn)守邊疆的將軍……
為何帝家要住于襄滬一帶,不與元璽共享盛世?宴期,她得到的是一直未聽說的事跡,“擁音王”衰敗之際轟然坍塌元璽方才十一二歲之時,他的二十諫納入之時也才在“擁音王”之前的兩三年!
這一刻,她好像全然明白為何嚴(yán)宇英對自己那番掏心。宴后,辛朿欲要留她相談盛舉,斷然拒絕。早走的至交已各回府邸,她直奔花滿樓。
夜間的花滿樓,靜謐安逸,期間果子的香味撲鼻而來。尋得味道看到嚴(yán)宇英身著壓在箱底的復(fù)雜衣衫立于廚間翻手做著烙花餅,她如以往州地那般坐于他面前,看到烙花餅最后一個做好說道“還是和州地那樣,你的手法依舊嫻熟……”
“烙花餅的做法爛熟于心,閉上眼都會?!边f與沐顏道“猶記得在州地,少時的你和我說過愛吃烙花餅是源于花香,唇齒間滿是餅餡的滿足~招搖著方沐名號來此酗酒吃餅成了你一大惡習(xí)!”
“那時坊間流言聲稱落魄女,只是因為衣衫單薄,呵呵呵……”
搖頭笑著無奈。接過,拿起放入口中,剛做好的烙花餅熱騰騰,咬下去依然是當(dāng)時的味道卻變了心境,難以下咽。
“對你來說有點(diǎn)突然,但對我來說時機(jī)恰好?!眹?yán)宇英放下手里的東西拍了拍面粉道“多年的情分今夜表明,對于你我而言公平既公正,允諾一生便只一人,是我可以做得。那人也好、育兒也罷,大可不會理會,天地間任你遨游,隨心灑脫開心即好?!?p> 他立于沐顏跟前,道“不必在意得失,你只是你!”
沐顏不知為何,觸動的心弦被撩撥的肆意跳動,雙眸抬起看著宇英憐惜的神情開始不解。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對自己深情款款,許久不見也只當(dāng)游歷萬物告誡自己萬事小心的嚴(yán)宇英,許是習(xí)慣養(yǎng)成兄弟相稱從未有過非分之想。
“為何是我?”
“只因是你,知你、懂你,為何送你灼顏術(shù)就是要你保護(hù)自己,懂得萬物皆護(hù)??赡銋s棄它,是否堅硬如石傷你不得?不!那只會更加戳痛你心,料你會有作為卻未曾想你有如今大勢,原以為你會早些來花滿樓詢問灼顏術(shù)卻遲遲未來,早已從趙津那得知你對舊三會念念不忘,我曾以游玩為由去過遺址,發(fā)現(xiàn)滿是瘡痍……”
嚴(yán)宇英坐向沐顏身側(cè)說出他藏于心底未久的秘密,望向她,待她回應(yīng)。
沐顏一時忘卻了腦間的皇家爭執(zhí),望向身側(cè)的嚴(yán)宇英細(xì)細(xì)看來。什么時候比自己高了不少,坐于身側(cè)感受到了壓抑,風(fēng)姿綽約的他眉眼意氣風(fēng)發(fā),她真的如他所言那般心事重重么?也是!少時,兼顧青衿閣和學(xué)院,府邸壓迫之事悉數(shù)認(rèn)命中,從未怨恨勞累,只認(rèn)自己該是如此?;M樓和青衿閣成了她庇佑處……
“有酒嗎?”
嚴(yán)宇英搖頭無奈,從一側(cè)拿出上好的桃花釀?wù)f道“這酒為你所備”
苦笑,酒入喉,辛辣之味竄于鼻尖,雖是桃花,但此刻味道飄散全然不顧。
這一刻的方沐顏卸下防備,不停酗酒。嚴(yán)宇英深知攔不住方沐顏,便一同喝起。
宴間就喝幾杯的沐顏,此刻又不停酗酒,有了些許醉意。從不上頭的她,此刻也暈暈沉沉。
回頭看著嚴(yán)宇英,終于卸下所有,開口道“那日,我一人一馬騎于山間便得知向往的生活被我一手磨滅,他給了抉擇我卻置之不理,活該承受所有應(yīng)得?!?p> 她不知該作何回應(yīng)這至親好友的真摯。
“不錯,嗔癡皆貪、怨念成癮,如何做到相見不怨只是歸屬與自己一念之間??酥谱〉陌V迷可以拋下嗎?克制住的癮可以棄之嗎?還須多久為盡頭?一切不都是我自找沒趣嗎!”
喃喃自語的沐顏冷笑而頹廢,酒已見底,她癱坐在地,望向嚴(yán)宇英道“我已無法回頭,只得步步為營,這樣的我你不該喜歡……”
嚴(yán)宇英放下酒,捧起沐顏醉顏道“那還能壓在心底不曾言語?沐顏,放下心中執(zhí)念,那里所有事情你不要介入,現(xiàn)在收手還來得及!與我一起離開這里,我同你踏遍河山?!?p> 沐顏閉上迷蒙的雙眼,淚濕眼眶,她的柔弱被嚴(yán)宇英戳破。若是以往她定然毫無顧忌隨他,但如今,她走了,方家便成為眾矢之的,方沐便沒了靠山,那人會遷就方沐,為何調(diào)離趙津于帝都,就是那人得知趙津是方沐軍師,自己的后軍,趙津也會牽連,甚至趙老也會受害……
“我”
剛回應(yīng)沒一個字,被嚴(yán)宇英堵住唇。睜開眼看到的是閉著眼的宇英傾身,落下的吻,話語被宇英奪取,在他離開時苦笑。
“值得嗎?”
嚴(yán)宇英笑道“這是我至今為止最瘋的一次,當(dāng)然值!”
勢手扶去苦笑的唇角往上揚(yáng)起,道“落花初滿心如意、落情無物心歡喜,芳心可顧皆可拋、只許一人終身需。是我心甘情愿!”
“若不信,尋心可知!”
宇英附手往心探去,他的確瘋了,他的心狂跳不止,望著她眼中的遲疑焦急了……
“知曉后,你會如何?是不認(rèn)我還是棄我而走奔向滿目瘡痍的虛洞?”
“我只當(dāng)你為至交……”
“至交?”奪取她的第一次吻是他瘋狂的念頭隨心而做,心欲跳她卻說只當(dāng)……
他躺在一側(cè)閉上眼道“忘了你大志躊躇,是我不該做出此等舉動!”
沐顏閉上雙眼,她又該作何選擇,上一次的抉擇她強(qiáng)行而選,這次還要重蹈覆轍?她又一次要強(qiáng)行抉擇嗎?
定下跳動異常的心,她前所未有的清晰,看著嚴(yán)宇英閉上眼無奈的神情道“方才只當(dāng)醉酒失態(tài)。宇英,闊別多日今夕多了念想也已至親兄弟。”
“……我始終是你堅硬后盾”
嚴(yán)宇英放下沐顏的雙手,拿起已經(jīng)涼掉的烙花餅,塞入口中苦澀的嚼了嚼咽下……
“不值得……”沐顏撐著笨重的腦袋起身道“于我、于你都不是好事……”
拿起涼掉的的烙花餅,聞了聞,花香飄于鼻尖,似有似無的糯香讓沐顏沉醉,她希冀又害怕這種感覺道“宇英,眼下我無心尋覓良人,只求立于此地穩(wěn)妥。方家還沒堅不可破到無孔不入的地步,所謂棋差一招,滿盤皆輸。此刻我下了三步,不能棄?!?p> 沐顏貪婪的深吸,咬下一口,齒尖的餅入口即碎伴隨著花香又拿起桃花釀仰頭喝起,宇英抬頭看到的是颯爽的英姿在他身側(cè)瞇著眼看向他。
宇英歪著頭嘆氣,把腰間別的的鎖扣遞給沐顏道“沐顏,此前去了某地,得知些你查的遺跡與那不謀而合,怕你深陷泥潭無人庇佑,才唐突之舉。”
“今夜,無月無星,怕是明日會有暴雨突至。一切小心”宇英起身背對著沐顏擔(dān)憂著,走向了自己住所。
望著屋內(nèi)明明晃晃的燈,沐顏打心底感激著宇英。
走出花滿樓,真的如宇英所說,天沉悶著。如她心,想的多,也悶悶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