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樂坊中謀決斷
鳶尾谷賞花游玩一結束,半月灣不僅僅春風樓的價目半價,就連那胭脂水粉、綢緞布裳在外打著半月灣旗號經(jīng)營的小店都半價拋售,引得全城姑娘婦人們爭相采購,大金賭坊更是一文錢可買兩份賭注籌碼、胡姬酒肆半價可得陳年老酒,整個環(huán)瑯城的男女老少因為半月灣的半價優(yōu)惠而鬧得沸沸揚揚、全城瘋狂。
第一次紅葉小巷冷冷清清。
次日晌午,司樂坊中樂聲清揚,蒙面女子自顧自的彈奏著七弦琴,那浣巧娘半躺在鋪著薄毛氈的地上對著一旁在吃鍋中煮沸的肉的宴阿羅道:“阿羅,為了打擊紅葉巷,昨晚我們可是拼了老命的啊……你那賭坊和布匹胭脂水粉虧本的生意可不算在我頭上哦!”
宴阿羅哼哼笑道:“賭坊一直賺錢,布匹胭脂確實虧大發(fā)了,紅葉巷子那群惡婆娘買空了我們所有的庫存,就連酒肆里的陳年老酒都被買空了大半。我老爹說得沒錯,那紅葉巷子背后的金主絕對大有來頭,現(xiàn)在他們買斷了我們所有的存貨還掐斷了我所有的供貨商家。卓家自然是不會提供布匹給我,那胭脂水粉還得去楚地找商家,至于酒釀只能找我老爹出馬去胡族或者巴國之地弄些來。”
“照你這么一說,沒了酒肉,我的春風樓也得要歇業(yè)一段時日?!变角赡飻n了攏頭發(fā)嘆嘆的道:“唉,這幾天不曉得是閑的慌還是怎么回事兒,心里悶得慌,正好,我走一趟漢中散散心?!?p> “還想著你那個娶妾成群的前夫啊?”宴阿羅喝了口酒揶揄著道。
“雖然他把我休了,可畢竟是我男人。唉,見慣了風月場所逢場作戲的男人,卻不知為何竟覺得他才是最好的?!变角赡镆荒樆貞浀哪印?p> “你這是病,得找大夫治治?!彼緲贩坏闹魇赂吣酥鴤€茶盤子走了進來,從茶盤子上遞給了浣巧娘一杯熱茶道:“新沏的碧螺春,嘗嘗。”
“茶到我這兒還不都是一個樣兒?!变角赡飸袘械慕舆^茶杯學著高墨之前一直交的細細品味的樣子輕啜著茶水,但仍然覺得品不出什么特別的味道來。那高墨看著浣巧娘一條白花花的大腿全部都露出來了還渾然不知,于是踢了踢她的腳暗道:“縮回去!”浣巧娘白了她一眼,但那高墨還是瞪著自己便沒好氣的收了露在外面的白大腿,心里只念叨:這司樂坊不就是教人勾引男人嘛,還讓我裝矜持!
高墨見她將腿收了回去滿意的點了點頭又遞給了蒙面女子一杯茶,那蒙面女子細細品味才道:“洞庭碧螺春,果香味極濃,可是今年的新茶!”
“還是慕容姑娘懂茶!”高墨放下茶盤,盤坐于蒙面女子的旁邊慢慢品嘗。
宴阿羅哈哈直笑:“慕容,你還是好好的跟著高先生合伙做茶生意吧,彈琴就算了,雖然我們不懂琴,可高先生是擊筑高手高漸離的后人,你天天在司樂坊學琴彈唱也沒見你的琴藝超過春風樓的四大花旦,這不是辱沒了高先生的教習名譽么?”突然琴弦咚的一聲,宴阿羅手中的酒杯應聲破碎,嚇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宴阿羅趕忙陪不是:“我的好容兒干嘛這么生氣嘛,巧兒姐姐在這兒小心她念死你?!?p> 慕容理都不理宴阿羅,慢慢盤玩著手中茶杯。
“阿羅,巧兒,若是歇業(yè),正好讓姑娘們來我司樂坊回籠技藝,小廝壯漢們都由慕容指點防身武學,可好?”高墨問詢著她二人之意卻又不急待回復,一雙單鳳眼只環(huán)顧這寬大豪華的司樂坊,又道:“聽說紅葉巷的東苑教坊的大當家殷離從京城回來了?!?p> “你的人呢?”宴阿羅猛然一臉正經(jīng)的問,那浣巧娘也是直了腰詢望著高墨。
“若不出意外,最遲也是今天回來。向外瞅了瞅又道:“夜色即將降臨,應該要到了啊?!备吣f完自己的心里就有些不安起來。浣巧娘手握茶杯險些灑在裙上。突而聽到外面嘈雜的腳步聲,心內(nèi)更是一陣莫名的顫抖。
過不久,夜色闌珊。
“葉歡公子、沐桐小姐回來啦!”外面的丫頭喚了聲,音剛落,就見一名腰挎玉蕭的俊俏公子及手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快步走了進來。
“葉茗呢?”高墨首先迎上去問。
葉歡愣愣地站在那里,口齒緊閉,全身緊繃,待高墨輕拍他后背之時,葉歡才抬頭緊緊扯著高墨的衣袖嘶啞的喚道:“師叔,我爹他被人害了性命,現(xiàn)在都不知身葬何處?!?p> “天、天吶!”浣巧娘嚇得坐也不是想爬起來也無力,只得扶著旁邊的靠椅喃喃的道:“我?guī)煾怠⑽規(guī)煾翟趺纯赡軙?,怎么可能,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闭f著說著,捂著胸口就痛哭了起來:“難怪我最近一直胸悶?!?p> “葉茗怎么死的?”慕容先開口問道:“他的武功皆在你二人之上,那殷離絕對不是他的對手?!?p> 沐桐半邊臉垂下淚珠:“回慕容姑娘的話,殷離在京城被關中的秦王奉為座上賓,我們無法接近只得拿著高先生的信去松竹館找百里先生,哪知百里先生早已歸退,那松竹館館主卻將一本《北里聞考》送與我們,說是百里先生臨走之前有所交代。卻不料被秦王侍衛(wèi)薛毅暗殺,師傅為保住我們斷了后路也送了自己的性命。我們二人連夜趕回,怕連累半月灣的大家伙兒,所以才忍到此時來見大家。”
葉歡為葉茗之子,以往本是個快樂無憂的少年,這會兒卻沉默不語,直當當?shù)墓蛳聦χ饺菖c高墨道:“師叔、慕容姑娘,求你們幫我報仇!”沐桐也一并垂淚哀求。
“秦王侍衛(wèi)薛毅乃江湖俠義世家百花谷谷主薛老太之侄孫,聽說他還曾挑戰(zhàn)過一言堂少主李連城,兩人雖說不分上下,但薛毅還是略占上風,若單打獨斗以葉茗的武功和智謀,他絕不致于落得慘死的下場,告訴我,秦王的暗衛(wèi)是不是也出動了三名?”慕容站起走向葉歡和沐桐。
“他們一共四人!除了薛毅,另三名侍衛(wèi)招式狠辣,所以師傅才急急讓我們趕緊逃命。但我與師弟并不清楚那是否是秦王的暗衛(wèi)?!便逋┛薜?。
“殷離居然值得秦王出動暗衛(wèi)!”慕容目光陰冷了起來,“不對,那秦王雖位高權重,但一直癡迷樂藝無心朝政,不可能為了一個殷離出動暗衛(wèi),這是要向當朝皇帝暗示自己的實力嗎?”
“紅葉巷的背景果然了不得。”宴阿羅恨恨的起身拉起葉歡的小身板承諾:“葉歡小弟你放心放心,殺葉叔叔的人便是我宴阿羅的仇敵,也是我盤龍島的仇敵。這個仇一定要報。”
“多謝阿羅姐?!?p> “阿羅,你為何處處要與紅葉巷的人做對?”浣巧娘突然直視宴阿羅問出這個問題。
宴阿羅苦笑了幾聲:“自然是有天大的仇恨!怎么?巧娘,你怕卷進來?”
“我自然是怕了,那可是漢中秦王啊,他的暗衛(wèi)可都是培養(yǎng)給當朝皇上的,我前夫都要看他臉色行事,我怎么不怕?若秦王暗衛(wèi)來到我們蜀山環(huán)瑯城,我棄你們先逃可不要下令盤龍島的人追殺我啊?!?p> “有錢不賺嗎?”
“錢是比命重要,只要保住我家的老太婆和錢,我這條命可以跟你們豁出去!我?guī)煾档某?,我一定要報!”浣巧娘總算是站了起來,但略思片刻就對大家說:“師傅的死暫時不要告訴我家老太婆,她那么喜歡與師傅一起唱戲,這老太婆要是知道了會受不了的。”浣巧娘說完一咧嘴又擦眼淚捶胸去了,想起這葉茗本就是自己帶入半月灣的,當初葉茗本是要歸隱田園,但因為自己苦苦哀求才留下還踏入這煙花是非之地,結果卻無辜送了性命,回頭看向他那年紀尚小的兒子,真真兒掐死自己心都有了。
“阿羅,雖然京城的風月新招我們沒有學到,但這本《北里聞考》卻是百里先生搜集的青樓史記,一樣有助于我們不斷更新?!备吣贸鲆槐竞窈竦牡浼?。
“好!要報仇先打垮紅葉巷,要懂得忍辱負重!”宴阿羅對葉歡和沐桐道。兩人點頭答應。
“葉茗在何處出事的?”高墨問葉歡,葉歡道:“在京城郊外一個叫做桑丘的地方。”
“無論花何代價我都要將他的尸首運回環(huán)瑯城!”
“多謝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