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鵲谷,鳴鹿山脈的鳥類多棲息于此,其中尤其是一種可勘氣運的靈鵲最為神奇,因此得名。
靈鵲谷不大,周邊山勢陡峭,三面環(huán)繞形成山谷,花草樹木點綴,數(shù)不清的鳥雀立在枝頭,或在空中飛舞,啾啾而鳴。
顧閑云和老頭到的時候,空氣里仍有魂氣混雜殘留,多處樹木橫躺地面,鳥雀猶然驚魂未定。
但錦衣衛(wèi)已經(jīng)離開,只剩下一些湊熱鬧的魂士們逗留于此。
顧閑云靜立片刻,從這些觀戰(zhàn)的人口中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師父韓云平和錦衣衛(wèi)鎮(zhèn)撫使任澤正是師兄弟,同一師門。
后朝廷因俠以武亂禁為由整理天下宗門,愿意選擇招安的江湖門派,招攬為為戰(zhàn)力。
不愿意的則選擇以武力。
兩人師父不愿被朝廷招安,也知道不能與朝廷為敵,便選擇隱遁江湖。
哪只任澤正卻違背師父意愿投身朝廷,此后進入錦衣衛(wèi)一路官運亨通,但同時也被師父逐出師門。
后來官位越來越高的任澤正實力到達瓶頸,因為被逐出師門,他的刀法并沒有得到師父真?zhèn)鳌?p> 為了得到后續(xù)刀法,他帶領下屬花費數(shù)年,終于找到師父,想要習得剩下的刀法。
自然沒有如意。
于是他怒從心上起,想要靠蠻力強取豪奪。
最后師父身死,得到師父真?zhèn)鞯膸煹茼n云平逃出。
而這次他找到師弟蹤跡之后,故意放出風聲,引一直想要為師父報仇雪恨的韓云平來此,決戰(zhàn)于此。
兩人一番決戰(zhàn),兩敗俱傷。
之后錦衣衛(wèi)包圍靈鵲谷,一舉擊殺韓云平。
不過,為了從韓云平口中得到剩下的刀法,任澤正把韓云平的魂拘禁在鎮(zhèn)魂珠之內(nèi),日夜遭受噬魂之痛,只為了逼問出師門刀法。
雖然眾人講著這段師門恩怨,難免唾棄任澤正的行為,但任澤正身為錦衣衛(wèi)鎮(zhèn)撫使,即使他們不恥此人行徑,也不敢路見不平,只能私下咒罵幾句。
悲痛充斥心間,顧閑云雙拳緊握,強自抑制。
他轉(zhuǎn)身離開。
“干嘛去?”老頭追上,問。
“回仙源?!?p> 顧閑云回答的言簡意賅,“報仇。”
任澤正和韓云平?jīng)Q戰(zhàn)也受了重傷,現(xiàn)在帶著錦衣衛(wèi)回了仙源城養(yǎng)傷去了。
“六轉(zhuǎn)韓秋原就能輕易取你小命,任澤正七轉(zhuǎn)修為,雖然現(xiàn)在身受重傷,你去了無異于送死,況且他身邊還有那么多錦衣衛(wèi)保護。”
“師父被殺,魂魄被拘,我身為弟子,不做些什么……枉為人!”
“要不要我?guī)湍恪?p> “不,我想……”
我想手刃仇人。
但這句話顧閑云卻說不出來,因為他知道此時的他根本沒有實力讓他說出這句話。
但胸中的悲痛和恨意卻又攪在一起,逼的他只想發(fā)泄一番。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有活著,你才有報仇的希望。”老頭勸說。
“道理是這樣,但做起來太難,況且一想到師父的魂魄日夜遭受噬魂之苦,不入輪回,我……我又怎能安心?!?p> 眸子里有霧氣升騰,顧閑云雙手緊緊攥緊雁翎刀。“以任澤正的狠辣,定會斬草除根。城中有我親人,他不慮我不出現(xiàn)。”
老頭把煙桿在樹干上啪啪敲了幾下,磕掉煙灰,“你若想手刃仇人,只能默默提升實力,這樣有朝一日,才能報仇雪恨。至于你仙源城中的親人,不必擔心,我會幫你照顧妥當?!?p> 一邊往煙鍋內(nèi)裝煙絲,老頭一邊道,“仙源城你是不能待了。你殺了那么多錦衣衛(wèi),都是朝廷的人,現(xiàn)在這個形勢誰也保不了你,只能出去避避風頭。明國有幾個家伙,修為和我不相伯仲,實在難纏?!?p> “理智告訴我,按照前輩說的去做,是正確的?!?p> 顧閑云心有不甘,“可……可若是不奪回師父的魂魄,我就算去其他地方,也不能安心修煉?!?p> 老頭嘆氣,“既如此,我就傳你一術(shù),對你奪回你師父魂魄有幫助,至于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多謝前輩?!鳖欓e云抱拳施禮。
老頭輕輕一指,點在顧閑云眉心,“你先在鳴鹿山脈躲避幾日,然后好好揣摩此術(shù)。我先回仙源,看顧一下你家人,順便造成你已經(jīng)逃離的假象,給你從任澤正手上奪取鎮(zhèn)魂珠創(chuàng)造幾分機會。”
感受著腦海內(nèi)紛繁復雜的信息,顧閑云點頭答應。
老頭撫了撫顧閑云肩頭,下一刻,身影飄遠,再一個呼吸,已到視線最遠端。
顧閑云摸了摸三黑狗頭,心中有相依為命悲苦,隨后一矮身帶著三黑鉆入密林中消失不見。
楊園街。顧宅。
不大的院子,或立或坐,幾人隱隱形成對持。
南鎮(zhèn)撫司鎮(zhèn)撫使張鈺手按腰間繡春刀。
天魂館祭酒溫天河負手而立。
仙源城縣宰匡浩歌神情凝重。
緝魂司千戶陸純、童夜并肩而立在一邊。
老頭懶懶坐在門前長條凳上,悠悠噴云吐霧,身后顧老大、趙五等人立在身后。
顧大嫂抱著眼圈通紅的韓英白立在廚房門口。
“可是南宮先生?”溫天河客氣詢問。
“你識的老夫?”老頭略為詫異。
此言一出,南鎮(zhèn)撫司鎮(zhèn)撫使張鈺,緝魂司千戶陸純、童夜,縣宰匡浩歌聳然動容。
自遠古洪荒之后,數(shù)千年來這位南宮先生是唯一一位九轉(zhuǎn)成圣的一位無敵純在,而且因為龍骨手串可長生久視。
但沖冠一怒為紅顏,上窮碧落下黃泉,只為找回愛妻的魂魄重塑人身。
致使九天缺漏,銀河卷落,澧都洞開,百鬼橫行。
毀譽參半,成為眾矢之的,遭到三界追殺,后來便消失不見,但沒想到今日重新出現(xiàn)在此地。
溫天河笑了笑,“我曾在天魂館見顧閑云施展出的電光斬,圓潤如意。帝國秘檔記載身法、刀法融合完美的電光斬便只出自前輩一手,自前輩數(shù)百年前消失,便再也不見電光斬現(xiàn)世。所以……我便稍稍留意,暗中調(diào)查了許久?!?p> 他望著復姓南宮的老頭,問,“南宮前輩久不問世事,此次……這卻是為何?。俊?p> 南鎮(zhèn)撫司鎮(zhèn)撫使張鈺此時接口,“南宮前輩,我錦衣衛(wèi)來此抓捕犯人,遭到前輩阻攔,還希望前輩給一個緣由,不然我明國也不是任人欺辱的?!?p> “我欠了顧小子一個天大的人情,他走時,讓我看顧他的親人?!?p> 南宮先生施施然站起身,“如此小事,我做不好,豈不是白活這么大歲數(shù)。”
“顧閑云走了?去了哪兒?”張鈺忙問。
雖說任澤正是北鎮(zhèn)撫司鎮(zhèn)撫使,和他關(guān)系并不融洽,但顧閑云殺了那么多錦衣衛(wèi),抓捕顧閑云這是錦衣衛(wèi)的第一要務,平常的齬齷得放下,不然到指揮使面前,都要受到懲戒。
“這么個大活人,他愛去哪兒,那我可不知道?!?p> 南宮先生抽了口煙,“我以后會在仙源城常住,顧老大他們的性命我會保全,誰若是再敢動手,可不就只是傷一些傷那么簡單了。”
緝魂司千戶陸純、童夜本就不想摻和錦衣衛(wèi)的事情,只不過事關(guān)朝廷顏面,這才來這一趟,此時見到南宮先生出面,兩人自然無話,一切自有圣上定奪。
縣宰匡浩歌和溫天河更不會強出頭。
但張鈺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問道,“那顧閑云?”
“哦,股小子啊,我不插手?!崩项^擺手道。
張鈺如釋重負,“顧閑云殺害多名錦衣衛(wèi),罪責只系他一身,與這些人無關(guān),以后我們不會再來打擾。”
“如此甚好?!崩项^道。
“如此,南宮前輩,我們便告辭了。”溫天河拱手道。
“請便?!?p> 溫天河、陸純、童夜、匡浩歌、張鈺魚貫而出。
離開了楊園街,陸純道,“南宮白現(xiàn)身仙源城,此事要立刻稟告圣上?!?p> “自然?!睖靥旌拥?。
然后幾人便各自分開,幾人職位不同,立場不同,天魂館、官吏、緝魂司、錦衣衛(wèi)各行其是。
顧宅,顧老大忍不住問,“前輩,小二他……”
南宮白坐回院中,吞云吐霧,“看他造化吧?!?p> 顧老大、趙五等人臉色擔憂,又知道這些事他們也幫不上忙,不由相顧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