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神醫(yī)冷哼一聲,沉默片刻,終是未再多言,僅是扔下手中的長劍,隨即便扶起柳楚楚踏步離去。
楚凌軒頓時從葉嫤身后竄出來,不死心的正要追逐,平樂王輕笑兩聲,“楚大公子雖家世特殊,常人不敢得罪,但柳神醫(yī)是性情古怪之人,你若將他惹急了,他許會當真忍不住殺了你,呵,楚大公子不怕死的話便去追柳神醫(yī)吧?!?p> 楚凌軒足下一哆嗦,立在原地不動了,只是如此被平樂王明著嘲諷,面子真真是掛不住,扭頭便朝平樂王道:“小爺肚里能撐船,豈會當真與那老頭兒一般見識!”
平樂王興味的觀他,不說話。
楚凌軒掃平樂王兩眼,只覺平樂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涼嗖嗖的,似要將他整個人都看穿一般。他眉頭一皺,故作自然的轉移話題,朝平樂王寒暄,“王爺今夜可受傷?”
“楚大公子覺得本王受傷了嗎?”平樂王不答反問。
楚凌軒上下將平樂王掃了掃,嘿嘿的笑,“王爺洪福齊天,怎會被那幾個蟊賊打傷啊。”
平樂王只笑不言。
楚凌軒緩道:“今兒那些刺客可都是沖著王爺來的呢,不知,王爺可知那些刺客是何人派來的?”
平樂王眼角一挑,“本王也正納悶那些刺客是何人派來,楚大公子為本王大膽的猜測一番如何?”
眼見平樂王將話說到了這程度,楚凌軒倒是略微認真的想了想,隨即略是小心的道:“王爺在京都的風評著實有些……特殊,是以,許是王爺在京中得罪了什么人,惹得那人差黑衣人追來刺殺。”
平樂王微微而笑,“看來,楚大公子也不傻,竟還能猜到是京中之人派人來刺殺。只不過,楚大公子可莫要誤會了,今兒那些刺客并非是來刺殺本王,而是來刺殺陳將軍的。”
楚凌軒驀地一怔。
平樂王也不解釋,稍稍轉身,便入了身后葉嫤的屋子。
楚凌軒仍是一臉愕然,隨即轉眸朝葉嫤望來。
葉嫤不說話,掃楚凌軒一眼便也跟著轉身往前,楚凌軒眼角一挑,當即出聲道:“喂,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當小爺不存在么?”
葉嫤猶如未聞,繼續(xù)往前。
楚凌軒更是惱怒,“你對小爺擺什么姿態(tài)?小爺都主動和你說話了,你這女人可不要給臉不要臉!”
不待他尾音全然落下,葉嫤已入屋并合上了屋門。
楚凌軒氣得跺腳,“臭女人,竟不將小爺放在眼里!小爺風華絕代,還不稀罕正眼瞧你呢!以后小爺若主動和你笑話,小爺以后見了王八就倒著念!”
說完,負氣離開。
此際,平樂王已懶散坐定在了葉嫤屋中的軟塌上。
葉嫤入屋后便徑直站定在平樂王面前,“芷墨呢?”葉嫤問。
平樂王慢悠悠的抬頭望她,不答反問,“愛妃沒瞧見本王渴了么,還不快為本王倒杯茶?”
葉嫤一言不發(fā),冷眼觀他。
“蘇晏會將你那婢子送回來,愛妃放心?!彼州p笑著補充了句。
葉嫤上前半步,隨即抬手為他倒了杯涼茶,平樂王卻并不伸手來接,反而是直接捉著那只小茶壺徑直朝嘴里極是風情的倒了兩口,隨即喉結漫不經心的滾動,將茶水咽了下去。
葉嫤冷笑,知曉平樂王是在嫌棄她的手,是以故意如此戲弄。
只是她也未怒,僅是緩緩將茶盞放下,瞅著他道:“忘記與王爺說了,方才妾身在屋中太渴,覺得用茶杯喝茶太費事了,便就著茶壺口喝了幾口,沒料到王爺竟也喜歡就著茶壺口喝茶,看來,王爺與妾身還是有些共同喜好的?!?p> 平樂王握著茶壺的手驀地一僵,將茶壺放下,目光突然變得有些清冷。
葉嫤勾唇笑笑,隨即上前一步坐定在平樂王身邊,“說吧,王爺此際還留在妾身屋中究竟想作何?”
“不過是今日見愛妃稍稍順眼,便想與愛妃多坐坐,難道不可?”
葉嫤淡道:“王爺該是不喜與妾身同處一室,更也無多坐坐的閑心才是?!?p> “若是,本王此際當真有呢?”他稍稍斂神,便朝葉嫤笑了。
葉嫤落在他面上的目光稍稍復雜。
平樂王故作自然的挪開眼,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衣袍與墨發(fā),“長夜漫漫,加之方才又歷經襲擊,是以啊,本王這會兒倒是毫無睡意,便想與愛妃多處處,畢竟,夫妻之間,總得多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不是?”
當真是鬼話連篇了。這平樂王說起謊話來,那當真是眼睛都不帶眨的。
“王爺想如何與妾身培養(yǎng)感情?那不成就這樣與妾身僵坐著?只是,王爺雖是沒有睡意,但妾身卻是困得很,不知……”
葉嫤沉默片刻,回了話。
卻是后話未出,平樂王便出聲打斷,“愛妃困也無妨,等會兒你就不會困了?!?p> 葉嫤一怔,下意識噎住后話。
平樂王卻不觀她反應,差門外的兵衛(wèi)送了棋盤與棋子進來。
葉嫤頓時頭大,“王爺不會是想與妾身下棋吧?”
“愛妃怎就這般聰明呢。你與本王啊,花前月下已是經歷過了,但這就著燭火對弈之事卻是還沒做過,不如今夜,便來對弈吧。”說著,這才抬眸朝葉嫤望來,臉上的笑容更是溫潤優(yōu)雅,但卻是笑里藏刀,“只不過,每局都得定勝負。誰若輸了,誰便必須如實回答對方一個問題?!?p> “妾身可否不參與?”葉嫤問。
平樂王卻不答話,修長的指尖慢悠悠的執(zhí)著一枚黑棋子放在了期盼上,隨即滿目興味的朝葉嫤望著,執(zhí)意要等她落子。
葉嫤往日雖與許明淵學過棋術,但卻并非精湛,如今平樂王自信滿滿的要與她對弈,顯然又是要挖坑讓她跳。
“愛妃若不落子,你那婢子許就回不來了。”平樂王候了半晌,再度漫不經心的出聲。
葉嫤心生冷冽,終是抬手拈了一枚白子落定在棋盤上,“王爺差人將芷墨帶走的真正目的,便是為了以此來威脅妾身吧?只是妾身何德何能竟能得王爺如此大費周章的算計?妾身就只是個尋常女子而已,王爺究竟要對妾身做何,還望王爺明示。”
“說了只是閑來無事想與愛妃對弈罷了,如是而已?!逼綐吠鯀s不打算如實回話,仍是調侃出聲。
葉嫤心生嘆息,也不打算當真對弈,手中棋子隨意而落,不久之后,便故意輸了此局。
平樂王也不點破,開口便開始問起問題來,“愛妃嫁給本王,除了想擺脫葉府之外,還有何目的?”
“還想脫離王府,徹底自由。”葉嫤回得干脆。
“就這點目的?”平樂王眼角一挑。
葉嫤冷笑,“這已是第二個問題。”
平樂王怔了怔,勾唇笑笑,隨即便要伸手將棋盤上的棋子撿回,葉嫤則道:“妾身本就不擅長對弈,王爺棋術卻是高超,王爺以妾身不擅長的弱項來比,著實不公平。倘若王爺當真要論輸贏,不如,就比一個你我都會的如何?”
平樂王來了興致,“愛妃想比什么?”
“比速度?!?p> 說著,兩手攤開舉在平樂王面前,“王爺可用你的手拍我的掌心,若是沒拍到,王爺輸,下次再換為妾身拍王爺你?!?p> 平樂王彎著眼睛小,“愛妃這雙手啊,指頭都不平,猙獰難看,本王下手又不知輕重,萬一又將你這手指拍斷了,愛妃的手豈不是真得殘了?”
“王爺究竟玩兒還是不玩兒?”葉嫤問得直白。
平樂王掃她幾眼,“玩兒?!?p> 說著,兩手便朝葉嫤的手拍下,葉嫤卻反應極其迅速,眨眼便將雙手抽回。
平樂王的手拍了個空,面上的笑容也稍稍凝固半許,“愛妃的手倒是縮得快?!?p> “妾身贏了,便可問王爺一個問題?!比~嫤回得自然,“王爺今夜,是否會要妾身性命?”
“不會?!逼綐吠跤迫怀雎?。
說完,便如葉嫤方才那般抬手成掌舉放在葉嫤面前,輪到葉嫤來拍他的手。
奈何他本是極其自信葉嫤拍不到她的手,不料葉嫤竟眨眼拍上了他的手。
他極為難得的愕住,沒料到葉嫤速度這么快。
葉嫤則開始問話,“一個時辰之內,芷墨是否會被蘇晏送回來?”
“會?!逼綐吠醮鹆嗽挘笤俣葘㈦p手伸在葉嫤面前,這回則是稍稍集中了精力,奈何即便如此,片刻之際,葉嫤仍是恰到好處拍到了他的手。
他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
葉嫤忍不住得意的笑,“王爺還打算在汴京呆多久?”
“六日。再來。”
他不信邪,面子也破天荒的有些破了條縫,繼續(xù)伸手遞在葉嫤面前,卻是仍被葉嫤拍了個正著。
平樂王臉色突然有些不好了。
葉嫤輕笑著問,“這六日之內,王爺是否還會利用妾身辦事?”
“會?!?p> 葉嫤心口微沉,待他不服輸?shù)脑俣壬斐鍪謥?,她驀地狠狠拍下,這回又極其精準的將他來不及縮回去的手拍中。
平樂王的臉已經黑下,那雙修長的眼中逐漸的繞上了不開心的神色。
葉嫤繼續(xù)問:“王爺要利用妾身做何?”
他卻不答了,僅朝葉嫤問,“愛妃的手是貓爪子做的么?拍得這么快?!?p> “王爺今兒是沒吃飯還是天生柔弱,手竟縮得這么慢?”葉嫤不卑不亢回了句,“愿賭服輸,妾身方才的問話,王爺還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