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楚楚的臉色沉了下來,“什么叫坐了又如何?我身邊這位置是子玉的,我沒讓你坐他的位置,子玉也沒讓你坐他的位置,你就這么直接坐下,可是太過無禮了?”
子玉?
呵,平樂王的字,這柳楚楚倒是喚得親昵,想來普天之下,除了太后帝后以及太子這些人可直接呼喊平樂王的字,其余之人,誰敢將這二字輕易掛在嘴邊。
柳楚楚如今是自以為得了平樂王的寵,便想在她面前作威作福了。
葉嫤心生冷笑,沒將柳楚楚放在眼里,只是想著柳楚楚的義父好歹是柳神醫(yī),便也不打算將關(guān)系弄僵,只道:“只是一個凳子罷了,柳姑娘何必這么介意。我家夫君的愛都全數(shù)給了柳姑娘了,我也沒有半點心思要與柳姑娘爭寵,柳姑娘也畢竟還沒真正成為我夫君的人,是以,與其與我敵對,倒還不如與我相交為友,你說是吧?”
眼見葉嫤態(tài)度軟了下來,柳楚楚斜眼朝葉嫤掃著,鄙夷道:“誰想和你成為友人?”
葉嫤笑笑,“自然是柳姑娘你啊,柳姑娘該是不知,我夫君家中有位祖母,夫君最是敬重祖母,但祖母也最是喜歡我,要不然也不會獨獨讓我嫁給夫君沖喜,且得的還是正妻之位。但若柳姑娘與我交好,我倒是可以將祖母的所有喜好告訴柳姑娘,也好讓柳姑娘提前做好討好我夫君家中長輩的準備?!?p> 柳楚楚猝不及防一怔。
她終究是未經(jīng)人事的人,上次去狩獵也不過是被閨蜜拉著去圍觀罷了,與子玉相戀也是偶然而已,且這兩日也沒往婚嫁之事去想。
如今聽葉嫤一席話,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她若當真想一直和子玉在一起,肯定是要過他家人那一關(guān)的。
這般一想,便半信半疑的朝葉嫤問,“你有這么好心?”
葉嫤回得自然,“我本就無心爭寵,且與柳姑娘一見如故,自然想與柳姑娘交個朋友。他日柳姑娘若成了府中的女主子,還望柳姑娘對我手下留情,如是而已?!?p> 柳楚楚極是滿意葉嫤這話,心頭放下了防備,更也擺足了春風得意的姿態(tài),“你放心,只要你不和我搶子玉,我就不會對你不利。你且說說,子玉的祖母喜歡什么?我若第一次見她,該給她帶什么禮物?”
葉嫤神色微動,適當答了幾句,柳楚楚繼續(xù)詳細追問,兩人這一來一合的,便徹底熟識開來。
兩人熱聊許久,天色便逐漸暗了下來。
柳楚楚這才回神,眉頭皺了起來,“怎子玉還沒回來?”
“許是被什么事耽擱了。”葉嫤慢悠悠的回。
柳楚楚面露失望,“我爹讓我黃昏之際務(wù)必回府,此際必須得回去了,可子玉還不回來……”
葉嫤緩道:“夫君家大業(yè)大,需要處理的瑣事也多。不如,柳姑娘明日一早再來?”
“只有這樣了?!?p> 柳楚楚嘆息一聲,隨即起了身。
葉嫤起身相送,柳楚楚卻一步三回頭,走得極慢,葉嫤將她臉上的所有不舍與失望全數(shù)放于眼底,漫不經(jīng)心的問,“對了,夫君可有告知柳姑娘他在京中的身份?”
“子玉說了,他是京都府尹家的公子,官宦之后。”柳楚楚下意識答話。
葉嫤心頭有數(shù),隨即話鋒一轉(zhuǎn),試探著問:“昨夜便是柳神醫(yī)專程來接柳姑娘回去的,今兒柳神醫(yī)會再來接你嗎?”
柳楚楚搖搖頭,“他今日回藥廬去了,不知我來了這里。”
“柳神醫(yī)沒與柳姑娘住一起?”葉嫤故意問。
“他是我義父,自然沒和我住一起,我和我爹娘住太守府,義父住城郊的藥廬?!?p> 葉嫤緩緩點頭,心緒起伏。
則是不久,她便將柳楚楚送到了楚府院門外,此際,太守府的小廝已抬著轎子在外等候,柳楚楚當即要上轎,葉嫤道:“柳姑娘先留步?!?p> 柳楚楚稍稍站定,扭頭朝葉嫤望來,葉嫤眉頭一皺:“柳姑娘如今與我夫君兩情相悅,有件事,我想著也該是告知柳姑娘一下?!?p> 說著,嗓音稍稍一沉,“我家夫君前些日子遭了盜賊的道,胸口受了刀傷,雖被蘇晏草草包扎過,但卻留了心痛之癥,我知柳姑娘的義父是柳神醫(yī),不知,柳姑娘哪日可否抽空帶我一起去見見柳神醫(yī),我好將夫君的傷情仔細說給柳神醫(yī)聽,讓柳神醫(yī)為夫君配些藥來?!?p> 柳楚楚頓時震驚開來,急道:“我明日便將我義父喊來給子玉治傷。”
葉嫤急忙搖頭,“此舉不可。夫君歷來好面子,不愿讓外人知曉他被盜賊傷了,怕跌面子,便是他胸口的傷也是讓蘇晏處理的,但蘇晏醫(yī)術(shù)又不行,處理不好,夫君又一直倔強不讓其余大夫診治,此事也是棘手。是以,柳姑娘若是將柳神醫(yī)專程請來,夫君定會覺得沒面子,心頭許會對柳姑娘有隔閡,柳姑娘三思?!?p> 柳楚楚滿臉沉重,覺得葉嫤這話有理,待認真思量片刻,才抬頭朝葉嫤道:“明日一早,我先不和子玉見面了,先帶你去見義父?!?p> 葉嫤故作大松一口氣,點了頭。
柳楚楚憂心忡忡,上車離去。
葉嫤轉(zhuǎn)身回府,卻是剛?cè)敫T,便見前方不遠那株開得正盛的海棠樹下,平樂王正悠然而站,笑盈盈的望她。
葉嫤微微一怔,緩步往前站定在他面前。
“愛妃方才在府門外與柳楚楚說些什么了?”他開口便是這話。
“王爺?shù)膫皇菦]好么,妾身想通過柳楚楚讓柳神醫(yī)為王爺開些治傷的藥?!彼氐米匀弧?p> 他眼中頓時漫出興味之色,“愛妃這是在擔心本王?”
葉嫤自然而然的點頭。
他卻如同聽了笑話般笑出聲來,“明明是愛妃有求于柳神醫(yī),卻偏偏說是為了本王的傷,呵,愛妃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倒是越發(fā)厲害。”
葉嫤抬眼觀他,“妾身一片好心,竟遭王爺這般誤解,著實寒心。倘若王爺此際無其它吩咐的話,妾身便先告辭了?!?p> “你將柳楚楚支走了,本王就沒人來陪了,今兒愛妃自然是得代替柳楚楚來陪本王的?!彼泊鸬米匀唬f完,也不等葉嫤回應(yīng)便已轉(zhuǎn)身往前。
葉嫤眼角一挑,那柳楚楚怎能是她支走的,明明是他一直故意不出現(xiàn),惹得柳楚楚一直在亭中等候,失望離開。他明明是有意吊足柳楚楚胃口,從而使得柳楚楚徹底的陷入他的情網(wǎng)。
如今倒好,什么便宜都讓他占盡了,他竟來找她葉嫤的岔了!
葉嫤心生冷冽,著實覺得這平樂王極是難纏。
卻待一路跟隨他回得客房院子,平樂王卻不回他的屋子,反而是徑直朝葉嫤的客房行去,則待入得葉嫤屋子后,便朝軟榻上那一堆今日才買回來的東西望去。
葉嫤眉頭一皺,暗叫不好。
這些東西本是給芷墨買的,沒想到芷墨竟是將這些東西全堆在她屋中了。
“今兒在亭子里時,本王便瞧見愛妃歸來時手中大包小包的提著,極是好奇愛妃都買了些什么回來。呵,愛妃且說說,你這些東西可是給本王買的?”他似笑非笑的問。
葉嫤有些頭疼,組織了一下語言,“這些都是女子要用的東西而已,許是不適合王爺。”
他勾唇笑笑,也不計較,踏步過去便坐定在軟榻,隨手將那只離得最近的盒子拆開,而后從盒子里拿出了一只玉鐲子來,“鐲子色澤上乘,光滑剔透,至少,也得值個兩百兩銀子。”
說著,目光朝葉嫤落來,“愛妃哪兒來的錢買的?”
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
她就知曉他一旦主動和她糾纏就鐵定是沒好事的。
“今兒妾身在楚府大門遇上了楚凌軒,他聽聞妾身要去逛街,便主動給了妾身幾百兩銀票以盡地主之誼,讓妾身好生在汴京城內(nèi)玩兒?!?p> 葉嫤沉默片刻,回了話。
“楚凌軒那小子何時這么大方了?他前腳才給了你五萬兩銀票,后腳又給你幾百兩銀票任你花?愛妃啊,你說楚凌軒那小子究竟是糊涂了還是腦袋長包了,竟能對你如此慷慨?”他笑盈盈的問。
葉嫤緩道:“妾身以前不是救過他么,他可能是想用銀票來報答妾身?!?p> 平樂王不說話了,雙眼泛著光,靜靜的盯著葉嫤。
葉嫤脊背挺得筆直,不卑不亢,臉色并無半分起伏。
卻是片刻,平樂王突然扯聲道:“來人?!?p> 瞬時,幾名侍衛(wèi)入門而來。
“給本王搜,任何角落都不得放過,一旦發(fā)覺有錢財異樣之物,便拖出來。”平樂王繼續(xù)吩咐。
侍衛(wèi)們頓時點頭,急忙在屋中翻箱倒柜。
葉嫤臉都快黑了,雙眼陰測測的朝平樂王望來,“王爺究竟想如何?”
平樂王氣定神閑的瞧她,“看看愛妃是否與本王一條心,也順便看看愛妃得了好東西會不會想著本王?!?p> 葉嫤深吸了一口氣,心頭全數(shù)了然過來。
僅是片刻,侍衛(wèi)們便從床底下拖出了一個包袱來,隨即當著平樂王的面將包袱解開,露出了里面幾大疊銀票來。
平樂王眼角一挑,朝葉嫤問:“愛妃,你屋中怎有這么多銀票?”
葉嫤不回話。
平樂王繼續(xù)道:“愛妃不說,本王可就全當這些是不義之財沒收了?!?p> “王爺此番來意便是為了銀子,目的已是這般直接,還讓妾身說什么。王爺要錢,拿走便是了,只是軟榻上的這些東西,還望王爺給妾身留下?!比~嫤終是道了話。
平樂王興味的掃她幾眼,默了片刻,慢悠悠的道:“可。只不過,本王得提醒愛妃一句,日后得了錢財,最好是主動上交呢,莫要藏著掖著,你如今已是本王的人了,自然不能在本王眼皮下動私心。再者,永遠莫要想著逃開本王,在一年之約還未實現(xiàn)之前,愛妃一旦逃了,本王有的是法子逼你主動回來,畢竟,你總不能抱著你娘親的墳冢一起逃走不是?”
葉嫤頓時怔在當場,面色陰沉得能掐出水來,說不出話。
平樂王也不打算耽擱,站起身來便道:“愛妃是個聰明人,知曉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人啊,還是得識時務(wù),愛妃可要好自為知,莫惹本王生氣?!?p> 說完,朝侍衛(wèi)示意一眼,踏步出屋,侍衛(wèi)們急忙將包袱重新系好,拎著包袱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