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神通石碑嗎?”
青淵眼中異光閃爍,對于這座神秘的六合洞天,水三千曾經(jīng)告訴過他一些東西,修為被壓制在六合境界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這里蘊藏著機緣和造化,就如這里的一塊塊石碑。
打破石碑,可得神通!
“當年,師父就是在這類似的場景中獲得了機緣,才最終開創(chuàng)出五行大手印,不過,這些石碑到底是被何人立于此地,這些沙漠中的人當初又是怎么死的?”
青淵搖搖頭,六合洞天中有太多的謎團,這里埋葬了太多生命,時隔無盡歲月,他們的尸骨都風化了,再強的存在,死后那么多年,也再感應不到一絲氣機。
與時間相比,他們還是太弱了。
耳邊風聲呼嘯,黃沙飛舞,青淵不再去管那么多,他深吸一口氣,凝視著眼前的石碑,驀地一拳打出。
轟!
五丈石碑巨震,青淵的拳頭落在上面,仿佛擊響了一張大鼓,發(fā)出劇烈的轟鳴聲,接著,只見那漆黑的石碑上,以青淵的拳頭為中心,生出了一道道蛛網(wǎng)般的裂紋,繼而整個石碑砰的一聲炸碎開來,顯露出一張黑色的獸皮卷,伸手一抓,這獸皮卷頓時落入手中,青淵凝視半晌,將其收入空間壓縮包。
獸皮上烙印的是一門名為流云掌的神通,不過以青淵如今的眼光看來,這流云掌雖然威力尚可,但于他而言卻無多大用處,倒是可以增加他的眼界,增加他的底蘊。
在破碎的石碑中又找了片刻,青淵甚至將石碑下挖開了幾尺深,卻一無所獲。
青淵沉吟稍許,隨后朝著遠方而去,滾滾黃沙不能傷其分毫,甫一落到他身上就被彈開。
兩天時間很快過去。
這兩天里,青淵行走在茫茫沙漠中,又陸續(xù)發(fā)現(xiàn)了兩塊石碑,同樣,在這兩座石碑中,青淵又得到了兩門神通,只是這兩門神通相對而言威力也不是特別強悍,對青淵來說聊勝于無。
行走在漫天黃沙中,狂風嗚咽,時而有古老的歌謠在耳邊響起,那歌謠自遠方傳來,循著古老的歌聲,青淵走過了一座又一座沙丘,那沙土中的寒氣幾乎透過皮肉,傳遞進入骨髓。
六合洞天,更冷了。
天穹陰暗,不見日月,昏黃的天穹似乎籠罩著一層陰霾,天上沒有烏云,卻在青淵踏入這黃沙中第五日下起了血雨。
血色的雨水自頭頂墜落,有濃重的血腥氣,腳下的荒漠很快成為了暗紅色,乃至有雨水匯成了小溪,在暗紅色的黃沙間流淌,血色的水光倒映的不是天空,而是一具具染血的尸骸,在尸骸旁,有殘破的大戟,有斷裂的長矛......
青淵皺眉,這里愈發(fā)神秘了,他不禁有些焦躁,不由加快了腳步,血雨落到他身上,他元氣運轉(zhuǎn),不能近身,一直走過了半日時間,血雨漸漸止息,他剛想松一口氣,可抬頭一看,他又不禁腳步一頓。
在他面前,出現(xiàn)了一處由各種奇巖怪石所構(gòu)筑而成的森林。
在這座巖石森林中,無數(shù)高大的巖柱林立,從那一根根大小不一、形狀不同的巖柱身上的棱角造型,可以看得出來,這是一處千古不曾有過人跡的荒涼之地。
回頭看去,果然,漫天的黃沙消失不見。
青淵無路可走,舉步踏入怪林中。
除了偶爾呼嘯而過的風聲怪響,這座石林之中再無半點人氣,完完全全是一片荒涼蒼茫的土地。
隨著不斷往這個石頭森林深處前進,青淵開始還因為眼前千奇百怪的巖石造型發(fā)出贊嘆,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青淵驀地驚覺在這樣充滿怪異與安靜的環(huán)境里,竟然給他一種相當壓抑沉重的感覺。
青淵有心想擺脫這種情況,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不知怎么的仿佛失去了聲音,嘴巴張了張,卻沒有聲音出來,但是青淵明白,這其實是他不知道該發(fā)出什么聲音,才導致自己無法出聲。
他不禁踏出普通人行走時的濁重腳步聲,他不知道該怎樣打破這種凝重,只能試圖用腳步聲來打破寂靜。
只是這腳步聲的出現(xiàn),不但未能打破這種寂靜的感覺,反倒讓青淵覺得這腳步聲相當?shù)碾s亂、刺耳,令他不由自主感覺到一陣難以忍受的心煩意亂。
很快,沉重的腳步聲消失了,這里又重新恢復寂靜。
這種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了兩天,而在這兩天中,青淵總算是體會到一件事,從來不知道原來寂寞,竟然是這樣一種可怕的折磨,尤其是在這樣一個陌生又怪異的環(huán)境里面,這種異常的寂靜足以令人發(fā)狂。
除此之外,這兩天中,不知道有多少次,青淵總沖動的想要大喊大叫,好好的宣泄心中那股不知名的沉重壓迫感,又屢屢讓他自己的理智壓了下去,不讓自己做出那種莫名的沖動。
但是這種情形卻一次比一次來的嚴重,到最后,青淵甚至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臂不知何時已然舉起,正要往旁邊的巖柱轟去,只是在最后關頭又清醒過來。
青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有過上蒼的經(jīng)歷,在那十二年中,他一直一個人靜靜的坐在上蒼閣讀書,在他讀書的時候也不會有任何人打擾,長久的那種常態(tài)早就讓他習慣了安靜的狀態(tài),他不怕安靜,可是現(xiàn)在他卻覺得自己獨自一人行走在這鬼地方,越是安靜的時候,青淵便越覺得心里越是煩躁,越是讓自己心里感到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沖動,不斷驅(qū)使誘惑著自己去發(fā)泄、去瘋狂、去怒吼。
而且在這段時間以來,青淵更是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看什么都不順眼!
看到身邊經(jīng)過的巖柱時,他會有股沖動,想要將巖柱打斷!
看到地上的碎石,他會有股沖動,想要將那些碎石踩成齏粉!
看著空洞的天空,他會有股沖動,想要將天轟出一個窟窿!
甚至偶爾低頭看到自己的腳步,他會有股沖動,將自己的腿給砍下來,狠狠的錘成碎肉!
這種種毫無來由的念頭,不斷的在青淵心中沸騰著,仿佛一波又一波的巨浪,不斷拍打著他心里面那道名為理智的屏障。
萬幸的是,每每當青淵以為他已經(jīng)無法遏止心中的莫名沖動或者是瘋狂的念頭時,他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堅持下來,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慶幸自己沒有做出瘋狂的舉動。
更古怪的是,就在剛剛,青淵心中突然滋生出想要砍掉自己雙腿的念頭,而且越來越渴望,百般壓抑下,才把這個堪稱瘋狂的念頭壓下來時,青淵這才發(fā)現(xiàn),他竟然已渾身冷汗,剛剛的瘋狂念頭更是讓他不寒而栗。
只是在這一次后,青淵突然發(fā)現(xiàn),這幾日以來一直壓在心頭上的沉重壓抑,不知怎么的突然消失不見了,而原本逼的他快要發(fā)瘋的寂靜,此時卻讓他有了一種心頭寧靜的感覺。
身旁原本怎么看都不順眼的一根根巖柱,如今在他眼中看來,卻是那么雄奇而樸拙,腳下一顆顆害他無法平穩(wěn)行走,恨不得完全踏碎的碎石,此時卻顯得那么的精巧百變。
青淵無法形容自己是怎么了,但他隱隱明白,這個天地在他的眼中,似乎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雖然不知道這幾天自己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他深深相信,一種奇妙的好事降臨到了自己身上。
而也正是在這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種在心靈之上的心魔種,有一枚已然悄悄接近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