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只被這三人聽到了,甚至后方的夏星痕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維爾莉特跨過了倒在地上的幾人,走過去把夏星痕扶了起來,詢問起傷勢。
“不礙事的,只是些挫傷而已,我知道你會過來。”夏星痕踉蹌著站了起來,看起來反而對剛剛發(fā)生了什么很感興趣。
“給了他們一點教訓(xùn),讓他們體驗了絕望,估計接下來一段時間做什么都會戰(zhàn)戰(zhàn)兢兢吧?!本S爾莉特解釋完有點生氣的看著夏星痕問道,“為什么他們那樣對你了,我都看不出你有任何一絲的怨恨和憤怒呢?
”為什么一定怨恨和憤怒呢?”夏星痕卻反問道。
“可他們在傷害你啊,我相信如果周圍有人看見,他們也一定會為你不平,希望這些人得到懲罰。”
“然后呢?”
維爾莉特沒有回答,因為她沒想著然后。
“我觀察過許多人,恨的無非就是人和事,過去的不可挽回,現(xiàn)在的無法把握,未來的難以捉摸。在所有欲求無法得到滿足之時,陷入痛苦才會產(chǎn)生恨。但這些東西對我來說稱不上痛苦,也才沒有恨的吧?!?p> “我知道你會過來,我也知道你會懲罰他們,但這不是我恨不恨所帶來的結(jié)果,恨對我來說是多余的,它改變不了什么?!?p> 維爾莉特想不到怎么反駁他,甚至覺得他說得很對,但她內(nèi)心卻過不了這道坎,有些東西發(fā)生了就會產(chǎn)生恨,不需要然后。
她做不到,很多人都做不到,她終于明白了眼前的人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
憤怒是她的動力,原因卻是,是人就會有沮喪低落,而眼前的這個人他沒有。
原來憤怒只是自己單方面的欲望,單方面的希望他成為自己希望的樣子。
兩人從巷子走出,夏星痕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的又落在了后面,維爾莉特卻轉(zhuǎn)過身來拉住了他的手,將他拉到和自己并肩。
她決定了,就是自己單方面的希望他不再孤單,希望他不在受到傷害,這是她喜歡看到的結(jié)局。
即使這只是自己一個人的任性和獨斷專行,反正,這人也不會生氣。
兩人終于來到了廣場上,演出卻早已結(jié)束,提到演出,路人都在驚嘆女主的美麗和演技。
說他們看到如此真摯的感情,都以為女主是真的愛上了那個男主,男女主很般配,憧憬著他們在戲臺之下其實也是一對恩愛的情侶。
人們都喜歡這樣的故事,在最美的年華中,男孩和女孩相遇、相知、然后相愛,所有的東西都會為他們火紅的熱戀讓步。
錯過的維爾莉特感到有些遺憾,她很少參加這樣的集會演出,即使她不太相信真有這樣的故事,可就是因為這樣,才更想看一看。
“只能下次了?”
“還有下次嗎?”
夏星痕的反問讓她有些低落,維爾莉特知道。
她根本就不該奢望有什么未來和下次。很多的“下次”都不會再有結(jié)果,如同浮萍般的自己,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未來會發(fā)生什么,會在哪里,是否還活著,但還是不假思索的說出自己想要的那個未來。
而夏星痕卻往前走了幾步,邊看著明朗的天空,邊看著周圍,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他好像確認(rèn)了方向,徑直往一邊走去,維爾莉特跟了上去,甚至她都沒問要去哪里。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完全暗了下來,高樓漸漸稀少,位置也變得偏僻。
“漂亮嗎?”夏星痕喘著氣指著天邊問道。
維爾莉特點了點頭,她早就順著對方的目光看向了天空,為了讓視野開闊摘下了禮帽,有些驚訝夏星痕居然能找到這樣的地方,空曠的能看見遠(yuǎn)方的地平線,但漫天星辰是那么的明顯,明暗不一,像一片鑲上寶石的幕布,每一顆都璀璨閃耀。
她如同站在了最華美奢侈的劇院之中,有了放聲歌吟的沖動。
她明白了夏星痕要表達(dá)的是什么,固然未來不可期,但很多事不用等到下次。
下次沒有什么是能確定的,下次不一定會再有演出,不一定會還是這樣的故事,不一定是人們稱贊的男女演員,即使她偏執(zhí)的認(rèn)為下次還是和現(xiàn)在一樣。
原來她的所謂下次,首先是和夏星痕在一起。
離愁的悲緒從心中升起,婉轉(zhuǎn)悠揚的聲音像是從地底發(fā)芽般鉆了出來,連四周的葉響蟲鳴都為之寂聲。
繼而又高揚急促,仿佛在贊美什么的蘇醒,贊美什么的新生,贊美在最好季節(jié)里,梧桐樹下的相遇。
在那個時候,所有的一切都還未改變,一切都還來得及。
這次她成為了主角,歌聲撐起了這美輪美奐的天幕,毫不遜色。
她在這一刻無愧的成為了世界的中心,那滿天代表著諸神的星辰,就像自降神格般,響應(yīng)著她的節(jié)奏明滅。讓這個夜晚中無數(shù)的觀星者都有了瞬間的驚動和詫異。
……
城市中的一個高檔餐廳,西爾薇正端著酒向全體的話劇社成員道謝。
這次演出很成功,主教給了她們不少報酬。
肖恩就坐在西爾薇左邊,他沒來過這種地方,于是小心的學(xué)著其他人的樣子,將餐巾摺好,蓋在自己的腿上。
禮儀很繁瑣,半天才上一道菜。
因為缺錢幾天沒吃好的他,看到桌上上等的宴肴,有些忍不住。
他聽到有低低的笑聲,好像來自對面萊布?皮爾特帶來的女伴,正輕掩嘴角嘲笑自己不優(yōu)雅的吃相。
皮爾特家的二公子沒有參加演出,宴會反而來了。
“西爾薇小姐,上流社會的宴席,不該讓一些下等人混進(jìn)來吧。”萊布用促狹的眼神看著肖恩,讓人人心里都知道了他正在說誰。
“萊布,這只是話劇社朋友間的聚會,不用這么講究的。”西爾薇作為宴會主人打著圓場。
“哦~這么說,西爾薇小姐是承認(rèn)這里有下等人了嗎?”可對方還是不依不饒。
“大家都是一樣的,沒有什么差別?!?p> “哼!誰想跟他一樣,吃東西把頭都放進(jìn)碗里了,一點禮儀都不懂。下等人就是下等人,穿了件好衣服也改不了本質(zhì)。就跟一頭豬一樣!”他為自己想出的一個合適的比喻,得意的笑著。
肖恩捏著拳頭,要不是有太多顧忌,他想打在對方惡心的臉上。
西爾薇臉色變得冷峻起來:“皮爾特先生,說起禮儀,難道沒有人教過你嗎?妄自評價主人所請的客人,才是沒有禮儀的表現(xiàn)。還是說……你口中的下等人是你自己呢?”
“你!”萊布從沒想過西爾薇會說出這么傷人的話,這樣的話甚至?xí)绊憙杉业年P(guān)系,而她只是為了一個沒權(quán)沒勢的下等人。
別說他,包括肖恩的所有人都沒想到一直溫柔待人的西爾薇會這樣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