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拜見岐王殿下、拜見陸將軍?!?p> 紫蘇?
驚訝的同時,我心里一沉,一種邪惡的怨念頓時涌上來——既然同去廣平王府,為何替嫁的人是我不是紫蘇?
她樣樣比我強,不該是我輔助她嗎?為什么一定是我?我心里已經(jīng)有傾心之人,又如何能委身他人?
更何況成王害死了我爹娘,我怎么能做他的兒媳?
可是紫蘇不同,她不需要記掛誰,即使心中委屈,也沒有我這般煎熬。
“珝如姑娘,你怎么了,看你臉色不是很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紫蘇拉住我的手問道。
我連忙甩開了她,背過身去,“沒事,出發(fā)吧。”
為了瞞過陸府的人,我裝作被蜜蜂蟄傷了臉,一路潛回,之后閉門不見。
在這幾天里,我了解了陸伊涵的許多往事,以及形形色色與陸府有關(guān)的人。
陸家是一個龐大的家族,雖然作為陸家主系的陸嵩這一支子孫稀落,但陸家旁系香火十分旺盛,在各地都謀有一官半職。
為了避嫌,表面上他們之間的來往并不密切,但私底下還是“打斷骨頭連著筋”,在很多事情上是同榮辱、共進退的。
好在陸伊涵只是一介女流,這些家族大事她也不感興趣,否則我身上的擔子就太重了。
……
如同往日一樣,我在房里翻看陸家族譜,紫蘇推門進來,還帶著一個包裹,神神秘秘的。
“小姐,給你看樣東西?!弊咸K羞赧的笑著。自打來了陸將軍府,紫蘇便一口一個“小姐”的叫著,我雖然不習慣,卻也沒有道理阻止她,我現(xiàn)在便是陸伊涵,她的確得這樣稱呼。
我放下手中的族譜,“什么稀罕玩意兒?”
就見紫蘇將包裹放在我旁邊的桌子上,慢慢的打開,露出一角?!霸瓉硎潜緯。@有何要掩飾的?!?p> “小姐,這不是普通的書,這是……你看了就知道了。”紫蘇欲言又止,臉色更加紅潤。
這倒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紫蘇了從沒這樣害羞過,能讓她這個樣子的書,我自然得看上一看。
我順手拿過來,只見書上題有“房中術(shù)”三個字,書頁發(fā)黃,還有一點破損?!斑@書我怎么從未聽說過?”我一邊說著,一邊翻看里邊的內(nèi)容,連續(xù)翻了幾頁,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物圖,有一些還配了文字,我也看不明白其中意思。
“這……其實我也不太懂,這種書只在顯赫的家族存有,普通人家是沒有的,這個,女子出嫁都要研讀?!?p> “可是我看不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這畫好奇怪啊,你看。”我指著其中一幅圖給她看,紫蘇立馬別過了頭,“我……我知道小姐看不懂,所以請了一個教習嬤嬤,她過會兒就到了,你有何不懂的只管問她就好了。”
“小姐,教習嬤嬤到了?!遍T外一個丫頭的聲音喊道。
紫蘇如釋重負一般:“說曹操曹操到,好了,你們慢慢聊,我先退下了。”我點了點頭,總覺得這里面有什么陰謀。
教習嬤嬤一進門便三叩九跪,左一個“伊涵小姐”,右一個“伊涵小姐”。
“早就聽說伊涵小姐貌美如花,今日一見,才覺得外邊的傳言都是假的——這明明就是天仙啊,哪能是朵花兒能比擬的!哎呦呦,你看這玉手,白白嫩嫩的?!?p> 她伸過來拉我的手,我趕緊躲開了,她也不覺得尷尬,繼續(xù)道:“老爺和夫人真有福氣,能有伊涵小姐這樣國色天香的女兒……”
“嬤嬤,我們趕緊開始吧,明日便是成親的日子了,伊涵還有許多事要準備呢?!彼龠@樣耗下去,我都懷疑她是按時辰收錢的了。
“瞧我這記性。”嬤嬤看似自責的拍了下自己的腦袋,“那咱就開始?”她那雙干枯的小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就像蹙縮的核桃仁。
接下來的事情,我便不好不再細說了??傊@個過程十分艱難,比之前刻苦練劍還煎熬。
嬤嬤講的十分細致,我知道了很多從前不曾知道的東西,她走后,只要我一看到那本書,一種羞恥感就莫名產(chǎn)生,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我終于明白紫蘇為何是那樣的反應(yīng),可是也有一個疑問,她是怎么知道這些的呢?
……
第二日天不亮,我便被拽起來沐浴,一群丫鬟伺候著我脫衣,然后抬進浴池,有的撒花瓣,有的往我身上澆水。
我一個野慣了的人,實在接受不了這么多人圍著光溜溜的我,幾次委婉推脫都沒有成功。
她們非說這是成親的禮節(jié)之一,新娘子成親的那天什么活也不能干,否則婚后會過得十分辛苦,這個禮節(jié)說什么也不能逾越。
帶頭的那個妙黎知道我會武功,又喊來四五個丫頭站在旁邊,生怕我一激動逃跑了。
“小姐不必害羞,奴婢們都是女子,無礙的,還請小姐放寬心?!?p> 我心里冷哼一聲,你知道被一群人圍觀洗澡的感受嗎?女色鬼。
我閉上眼一咬牙:算了算了,不能節(jié)外生枝,由她們?nèi)グ?,只當她們是群粘人的貓?p> 沐浴的時辰過得分外漫長,我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要被水泡爛了,她們才終于肯放過我。
接下來便是繁瑣的、一層層的五彩霞披,袖口的吉祥如意云紋針腳嫻熟,描摹在紙上也絕對精巧絕倫,拖地的裙擺讓我非常不適應(yīng),幾次差點摔倒,每次移動都要兩個丫鬟幫我提著裙角。
“小姐,這身喜服的衣料可是皇上賞賜的呢。聽說是北蠻子進貢給皇上的,這東西可珍貴了,名喚‘玲瓏緞’,只能用格瓦拉山下的雪蠶吐出的蠶絲織就,近年冬日嚴寒,雪蠶凍死不少,所以更是稀罕。所以,小姐以后可就好日子過了。”妙黎一邊幫我束腰,一邊贊不絕口。
“何以見得?”
“一共三匹,皇上拿出其中兩匹給殿下和小姐做喜服,還不足以說明一切嗎?小姐將來十有八九是人中之鳳?!?p> “你懂得倒挺多?!?p> 妙黎臉色一變,即刻跪了下來,“奴婢失言了,請小姐贖罪?!?p> “起來吧,以后這種話少說,別給父親惹麻煩?!蔽医逃柕?。
“是?!边@個妙黎很懂得拿捏,又不像一般丫鬟只知道做活計,若是能稍加管教訓練為我們所用,一定是個人才。
因為剛才的對話,妙黎不敢再亂說,一心為我涂抹胭脂水粉、梳理頭發(fā)。
妙黎的沉默讓其他丫鬟更加輕手輕腳,喜氣洋洋的屋子里氣氛有些壓抑。
我望著銅鏡中的一派雍容華麗的“她”——頭上插滿了各式各樣的珠花金釵步搖,耳垂處掛著沉甸甸的朱紅瑪瑙墜子,額間貼鳳羽花鈿,雙頰微微泛著桃色,最顯眼的便是那火紅的雙唇了吧,真是要燒起來了呢;身上的艷麗喜服用金絲線繡出牡丹穿蝶圖樣,其中點綴翠色、寶藍玉石。
從鏡子中我看到從后門進來一個丫頭,瘦瘦小小的,個子卻不矮,在妙黎旁邊耳語幾句后離開了,妙黎招呼了一聲,“差不多了,都退下吧?!闭f著自己帶頭從正門走了出去。
我有些提不起精神,也沒管她們,繼續(xù)望著鏡子中陌生的自己發(fā)呆。
不經(jīng)意間看見火紅的簾子后面,忽然朦朦朧朧現(xiàn)出一個男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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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緗
要考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