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們都是無可救藥的人(五)
大叔的酒吧比一般的酒吧要大一些,整體結(jié)構(gòu)規(guī)劃的也很好,屋子里正東的方向特意騰出了一大塊地方,放著雜物、杯子、備用桌椅等一些零七碎八的東西,側(cè)面安置著兩個衛(wèi)生間,東北方向的角落是吧臺,吧臺后面就是通向二樓的樓梯,樓梯側(cè)邊有一個后門,平時不會打開,是用來應(yīng)急的緊急出口,從酒吧中心向西邊門口那邊開過去坐滿了平時來的客人,由盛到稀,這樣的設(shè)計,就算人很少,也是會有一種讓人乍一看就很熱鬧的錯覺。
歌手演唱的舞臺在一樓正南的方向,靠東一些就是琉心正坐著的位置,那是一個非常不顯眼的角落,只有兩三張桌子,而且光線也不太好,平時很少有人過來這邊,或許是因為靠近門口的緣故,相比之下,同樣在舞臺西邊的一側(cè)則熱鬧很多。說白了,琉心和酒?,F(xiàn)在的位置對于一個經(jīng)常出入酒吧的人來說可能是最糟的,然而對她而言卻恰到好處,清靜、簡單又不怎么引人注意。
吧臺后面的樓梯沒有什么特色,和其他的小店或者酒吧一樣,扶手卻是很不搭調(diào)的用了昂貴的上等紅木制品,保養(yǎng)得油光發(fā)亮,一塵不染,一直走到二樓的話,擺在眼前的會是一條由東向西的寬闊走廊,左右都是包間,足足有十多間,每一間都標(biāo)著房間號,隔著兩三間安排著一位服務(wù)員,燈光顏色也不盡相同,每一間都是半透明的玻璃門,吊燈沙發(fā)桌子衛(wèi)生間和酒水供應(yīng)樣樣齊全,里面的一切都是自助,有著大小不輸于一樓這樣的的舞臺。
雖然只是上去過一次,可是琉心對這些設(shè)計早已爛熟于心。
琉心的記憶能力很跳脫,很多時候就連琉心自己也很無奈,有用的東西怎么努力記都記不住,沒用的倒是看幾眼就變的過目不忘了。
不過僅憑這些也能看出來,這間酒吧不是平常人能開得起那種。
再加上酒保介紹過的那位歌手,可想而知,老板也不是一般人。
琉心這段時間一直都很郁悶,她只是來這邊上學(xué)而已,不管是酒吧老板,還是白瑞雪,這些都應(yīng)該是莫成宇圈子里的人才對,卻都莫名的和她這個學(xué)生扯上了關(guān)系。
要說哪里有不好的地方也說不上來,可心里邊就是別扭,正是因為這樣才郁悶。
而琉心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悠閑的飲著葡萄酒和欣賞歌曲的同時,在這個酒吧二樓的二零六包間里面,今天卻接待著兩位特別的客人。
也正是酒保先前說的那兩位。
一位是琉心只有過一面之緣的白先生,而另外一位則是一名穿著大紅色薄外套女子。
別看酒保張口閉口白飛,他當(dāng)然認(rèn)不出來白先生,因為他壓根就從來沒有見過他。
實際上白先生和女子在琉心來之前很早就來這里了,一直從上午坐到下午,待到現(xiàn)在也沒下來。
白先生和平時一樣,穿著一套白色正裝,翹著二郎腿,皮鞋擦得油光發(fā)亮,映襯著吊燈的咖啡色,靠在屋子最中間的沙發(fā)上,眼睛微瞇,不知道看向哪里,讓人捉摸不透。
紅衣女子則坐在白先生的旁邊,面前放著一整盒打開的化妝品盒子和一頂插著白色羽毛的女式紅色金邊禮帽,化妝品盒子旁邊靠著一瓶打開的紅色指甲油。
女子很漂亮,大概二十出頭的樣子,褐目薄唇,淺色的眉毛,淡淡的眼線,金邊大框近視鏡,耳朵上打著兩個耳釘,三七分的棕色直發(fā)垂在肩上,嘴唇上涂著大紅色的口紅。
只見她正微微斜著腦袋,手里拿著纖細(xì)的指甲油刷,一心一意的涂著指甲油,雖然沒有主動靠過來白飛這邊,可在這偌大的屋子里,兩人這樣的距離明顯有些曖昧。
兩人面前的茶幾上放著一個細(xì)心包裝好的紅色禮盒,還有幾盤吃剩一半的糕點,以及一壺紅茶和幾個杯子。
“終于不吵了?!迸藙偼客曜笫质持?,滿意的伸展了五指端詳著,開口了。
“熱鬧一些不好嗎?”白先生臉上露著心滿意足的微笑,“畢竟,她來這種酒吧的時候可不多?!?p> “言歸正傳,關(guān)于琉心這孩子,你還是趁早死心吧?!迸说难劬ψ允贾两K都沒離開過自己的手指,看似漫不經(jīng)心,實則用余光死死的盯著白飛的每一個動作,目光凌厲,“別想有什么歪念頭?!?p> 白先生聞言,很舒服的向后仰在沙發(fā)上,嘴角溢出來一絲笑意:“味道好重,淺淺?!?p> 白飛的聰明是和莫成宇截然不同的,和莫無澤一樣,莫成宇的聰明會體現(xiàn)在對于一件事情的控制權(quán)上,就像是他在下一盤棋,他總會讓你在一些特定的情況下,不得不做一些你本不想做的事情,從而達(dá)到他的目的;而白先生的聰明則是表現(xiàn)在語言的現(xiàn)場操控能力上,白先生會在適當(dāng)?shù)膱龊险f出最合適的話,乍一看那會是一句很簡單的話,等到你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才會發(fā)現(xiàn)自己實際上已經(jīng)落入了他的語言陷阱。
就像現(xiàn)在,他對女人的做法感到不滿,但他永遠(yuǎn)不會說你不要再涂了這樣失禮的話,而是會很委婉的說“味道好重”。
其一是因為白先生為人本身就很有禮貌,其二是因為在“味道好重”面前,就算女子回答“稍等一下”也會顯得很失禮。
如果這里有第三個人在場的話,女子唯一能做的就是馬上收起指甲油,不然就會被人當(dāng)成是沒素質(zhì)了。
“不是因為那孩子,還能是因為什么?”女人掃興的皺了皺眉頭,識趣的把刷子放回了指甲油里,擰好了蓋子,放回化妝盒,又抱起盒子照了照鏡子,“我說,你是對我提供給你的情報不滿意嗎?”
“只有電話號碼是正確的,淺淺?!卑紫壬蝗缂韧娜崧暤?。
“有電話號碼也夠了吧,你又沒有付錢?!迸尤匀豢粗R子,摘下眼鏡,滿意的端詳著自己姣好的面容。
“你早就料定小雪會因為琉心去找你的。”白先生臉上的笑意不減。
“你這不是也來了嗎?”女子聞言,把雙手從化妝品盒子上拿開,自信的勾起了紅唇,“莫成宇沒說什么嗎?”
“淺淺,我有些好奇。”白先生坐了起來,向左邊輕輕的扭過頭看著女子的側(cè)臉,“關(guān)于……”
“你們家的人還真是一樣,都不愛好好聽人說話呢。”女子打斷了白先生的講話,仍然盯著面前的鏡子,眼角有一絲興奮,卻沒有迎上他的目光。
白先生聞言,笑容凝固了半晌,隨即又瞇起了眼睛,笑的比之前更深邃了:“淺淺,你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