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余暉傾斜而下,與草原相接,昏黃青綠之間顯出一幅寧靜祥和的景象。
而草原上某處地方的氣氛則顯得有些尷尬緊張,破壞了此時的氛圍。
一陽懶洋洋的躺在草地上,枕著一只胳膊,另一只手則是捂著胸口,眼神漫不經(jīng)心地在天空上四處亂晃,似乎想找著一個著力點。
但不知何時天上的紅云已經(jīng)消散的無影無蹤了,萬里昏黃,一陽尋了半天,什么也沒找著,只好呆愣愣地望著天空,也不知腦子里在想些什么。
只是一陽會時不時地往少女那邊斜瞥上一眼,暴露了他似乎并沒有看上去輕松隨意。
當一陽的那句“你不告訴我為什么?我就不扯了!”的話出現(xiàn)之后,現(xiàn)場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了。
尷尬的是少女仍舊沒有要開口解釋的意思,以至于現(xiàn)場的氣氛越來越微妙,雙方誰也不理會誰。
在這樣的氣氛中,一陽覺得十分難受,他還未曾有過這般經(jīng)歷,他不太明白,但能感受到十分壓抑、不舒服。
一陽想開口打破僵局,可總覺得如此頗難為情,幾次想要張口,話都到嘴邊了,還是被他活生生給咽回肚子里去了。
對于自己會有如此奇怪的反應(yīng),他不懂這是為什么,好似是自己天生就會有如此反應(yīng)一般。
一陽自是明白不了的,除了師父外,他再沒見過第二個人,多的是與山獸野鳥為友,哪里懂得與人交往的人情世故。
初次遇見這般場景,本能反應(yīng)很尷尬,開口更是感覺難為情。雖不懂為何,但好似人天生就會感知到這種不怎么令人愉快的氛圍。
一陽甚至有些后悔開口反抗了,他正躍躍欲試,準備打破僵局。
少女突然開口說話了,說道:“它碰了我的血,不把頭擰下來,會連著把身子也給臟了,就不能吃了”。
少女一開口,不僅成功打破僵局,還給了一陽一個不能拒絕的理由。
吃,即是正義!
為了吃的,快!快!快!
我竟然浪費了這么多時間!
罪過!
罪過!
若是狼身被血臟了導(dǎo)致不能吃了,就慘了!一陽心中如是想到。
一陽連忙爬起身,再次和狼“搏斗”了起來。
“啊”一陽卯足了全身的勁兒,“咔嚓”一聲,脖頸的骨頭被扯斷了。
這是勝利的號角聲,一陽一聽聲音,干勁更足,“啊……”低吼出聲,“嘩嘩”狼血流淌,狼頭生生被他給扯了下來。
“嘭”,狼頭被一陽扔到一旁,“砰”一陽再次癱倒在草地上,嘴里“呼呼”地喘個不停。
為了口吃的,不容易?。?p> 躺了足足有半刻鐘,一陽再次緩緩爬了起來??粗巧?,一陽忽然犯了難,附近沒水,怎么清理狼身??!
呃……即便不清理狼身,好像在這里也生不了火??!
一陽轉(zhuǎn)向四周察看,皆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草原上郁郁蔥蔥,嫩草初發(fā),完全沒有用于生火的柴火,也沒有火源。
之前在小島上能生火,還是好運在島上尋到了燧石,這地方可不像是有燧石的模樣。
“唉”,一陽無奈地哀嘆了一聲,敢情白忙活了半天!
“吃不了了,沒火也沒水……”一陽有些悶悶不樂地看向少女,向少女說道。
少女正低頭清理著手上的傷口,聽了一陽的話后,慢慢抬頭,眉梢?guī)е┰S不解看向一陽,問道:“沒水沒火,和吃有什么關(guān)系?”
“?。俊边@下該一陽不解了。
“總不能生吃吧!”一陽接著說道。
“為什么不能生吃!”少女說道。
一陽愣住了,少女的這句話信息量太大了,以至于他短時間內(nèi)沒反應(yīng)過來,接不上話。
生吃!
少女說得是那么理所應(yīng)當,那么理直氣壯,就像是在說一件極其尋常以致微不足道的事兒一般。
一陽不覺恐怖瘆人,心中反倒是涌起滔天的憐惜之情。一陽無法想象少女過的是一種怎樣的生活,竟然說出了“為什么不能生吃”這樣的話語。
一想到少女活這么大,不知錯過了多少美食,一陽就忍不住替她心疼!
慘!慘!慘!
當然,以小見大,由此一陽猜測少女必定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魔宗真是害人不淺??!
“你喜歡生吃嗎?”一陽弱弱地問道。
少女聞言,秀眉蹙了起來,說道:“不吃等餓死嗎?”。
“那你先吃吧!我覺得我還可以再熬一段時間?!币魂柸跞醯鼗卮鸬馈?p> 說完,一陽便準備把狼身拿到少女身邊,讓其享用。
見一陽要拿狼身給她,少女微蹙著眉說道:“我不吃?!?p> “那……”一陽又不知怎么接話了。
少女見一陽一臉木訥模樣,那秀眉就沒怎么舒展過,開口說道:“你還有力氣繼續(xù)趕路嗎?不吃就繼續(xù)趕路?!?p> 一陽早已到了燈盡油枯的境地了,且不僅小腿添了新傷,胸口的傷勢似乎也越發(fā)嚴重。一陽自是期盼著能夠好好休息一番,讓自己的身體能喘口氣兒。
但想著在此處沒東西吃(反正沒餓死之前,一陽是打死也不生吃狼尸的),若是待在此處休息,只會越發(fā)饑餓,將本就所剩無幾體力消耗殆盡,到時怕是真的會被困死在這茫茫無際的草原中了。
努力試著往前方走,不知道前方有沒有活路,但總比坐以待斃來得痛快!
“那就走吧!”
下定了決心之后,一陽猛地感覺自己又渾身充滿了力量一般,氣勢勃發(fā)。
可在猛地一起身后,一陽又忍不住捂著胸口低哼出聲“啊……嘶”,原來是起身幅度太大,扯動傷口了。
前一瞬還氣勢如虹呢,后一秒便如焉了的茄子一般氣勢全無。
一陽握住少女雙肩小心地將少女從地上扶了起來。少女雙腳仍舊無力,完全靠一陽撐著身體方才不倒,一副弱柳扶風(fēng)的柔弱模樣,令人見之生憐,與她清冷的眸子極不相稱。
費力將少女背起,剛走了兩步,突然又折返了回來,走到狼尸旁,慢慢蹲下去,將狼尸拾了起來。
完成這一套動作對于此時的一陽來說可并不怎么簡單,臉色又白了三分。
一手勾住少女腿彎,一手提著狼尸,向著夕陽余暉,跛著腳慢慢前行。
“換個方向走吧!往那?!鄙倥斐隼w纖細手,往北一指。
“好?!币魂柕吐暣鸬?。
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少女指的方向,轉(zhuǎn)而向著北走去。
行了一會兒,一陽步伐不由越發(fā)沉重遲緩了。
“你好像…快死了”。少見的,少女主動搭話。
“咳!怎么可能呢!我命大著呢!九歲我就敢和后山的灰熊打架了,它都拿我沒辦法,我會輕易死掉嗎!”一陽輕松地說道。
一陽不再講話了,跛著腳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動,步履堅定,心向前方,只是胸前污濁的衣衫的顏色顯得越發(fā)的深沉。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行了一會兒,一陽忽地輕聲說道。
輕聲話語消散于草原上,隨即歸于平靜黃昏,背上的人似乎并不準備作答。
忽的,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幽”。
聲音清脆悅耳,宛若仙音現(xiàn)世。
夕陽紅暈染紅草地,一陣風(fēng)來,草舞衣飄,還有一陽微微揚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