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姨娘——”
抹了抹頭上的汗珠,珠珠的臉皺成了一團:“你可不能再這么大方下去了,咱們攏共就那么些賞賜,眼看著都要送人送完了。你一共那么些銀子,前些日子還全都用完了!”
木蕭蕭是有專門的管賬丫頭,專門記載吃穿用度的,但是楚憐身上本就沒有多少錢,再加上她如今也不過是個侍妾的身份,故而管賬也就由珠珠一手包辦。
“那筆銀子我知道,”楚憐點頭:“哥哥好幾年沒做新衣裳了,該給他做一身?!?p> “憐姨娘!”珠珠咬著自己的下唇,惱道:“你怎么凈想著別人,不想想你自己?”
從進府至今,除了那日進宮,管家給了一身衣服,自家的主子連換洗的像樣衣服都沒有,更別提珠玉首飾了。
她實在不明白,別人家的姨娘都是想法設法把自己往鮮亮里打扮,各個涂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嬌聲軟玉去哄自家的爺。
身為姨娘,討好了一家之主,才有好日子,可是自家的憐姨娘卻是連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還想開口,卻被楚憐笑著打斷:“好珠珠,我知道你是都為我想,可是人家有求于我,我又怎么能見死不救呢?”
“這怎么能叫見死不救!咱們這叫泥婆薩過河,自身難保,救不了別人!”
“好好好,”笑著點頭:“不礙事的,咱們再多做幾幅刺繡拿去集市上賣了便是?!?p> 楚憐手巧,自小就對女紅刺繡極有天賦,尋常有空就做些刺繡拿到市面上賣了貼補家用,如今也不例外。
嘆了口氣,珠珠無奈點頭。
自己長這么大,還沒見過心眼這么實的主子。缺錢還要自己做刺繡去賣!
“就是這里——”主仆二人正聊著,卻聽到外頭一個粗獷男子的聲音,隨即門被猛地推開。
四個膀大腰圓,身著青布麻衣的家丁面朝自己,一臉嚴肅。
后頭,方管家邁步進來。
“楚姨娘,王妃有請?!?p> 不等楚憐反應過來,兩個家丁已經不由分說,一左一右把她架了出門。
偌大的屋子,八根黃花梨的柱子,上頭精雕細琢祥云花紋。左右六把紅木雕花八仙椅,正中央的主座后頭是一個多寶閣,上頭擺滿了前朝的瓷器,鮫珠,血珊瑚,皆是極其名貴的珍寶。
木蕭蕭端坐在主座之上,面色凝重端肅,可是若是細看,就能發(fā)現(xiàn)她眼底深藏著的狡黠和得意之情。
“楚姨娘,你可知道,你為何會在這里?”
楚憐跪在木蕭蕭面前,眼中露出惶惑不解:“王妃娘娘,我不知道?!?p> 哼,就快要死了還不知道。
木蕭蕭心中冷笑一聲,隨即面色更冷,指著眼前的人,怒喝一聲道:“大膽青樓賤妾,竟然膽大包天,置我謙王府于油烹烈火之上,還想狡辯?”
不遠處的珠珠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眼睛猛地瞪大,冷汗直流。
“御賜之物,你竟敢隨便賞賜,還賞賜給青樓龜公這等下賤人,你可知道,這乃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俊背z吃了一驚,一臉迷茫:“皇上說了,那是賞賜給我的,賞賜給我的,不就是我的嗎?”
“呵,萍兒,你告訴她?!?p> 萍兒聽到這話,上前一步,睥睨道:“楚姨娘,御賜之物乃是皇恩浩蕩,雖說是給你的,可是卻不能隨意使用,更不可隨意轉贈,前朝就曾經有一位官員,喝多了把御賜之物給了自家的門生,被前朝皇帝知道了之后,株連九族滅口?!?p> 見到楚憐微變的神色,木蕭蕭面色更多了幾分譏諷:“那官員還只是送了一件東西,送給的乃是清清白白的門生,而你,卻是把如此多的御賜之物送給青樓賤民,你說若是傳到有心人耳朵里,這藐視皇室尊嚴的大罪,你承擔的起么?”
珠珠已經嚇得渾身發(fā)抖,早在第一次元兒前來,自己前去庫房之時她就覺得哪里怪怪的,現(xiàn)在才反應過來,這可是皇上送的東西,怎么能隨便轉送出去呢!
此刻楚憐終于反應過來事情的嚴重性,面色發(fā)白,牙齒微微打著顫兒,大腦一片空白。
木蕭蕭眼底露出得意的笑,賤民就是賤民,得了皇上的青睞又如何,轉眼白白葬送自己而已。
眼神倨傲道:“楚姨娘,事到如今,我也無法包庇你了。”
“王妃,王妃!”珠珠一聽這話,連忙替自家主子辯解:“我們憐姨娘本就是心善的,如今不過是一時心軟,求王妃開恩,從輕處罰?!?p> “你說的本王妃自然明白?!?p> 雖說把御賜之物隨便送人乃是大罪,可是一來自己在謙王府不久,尚未站穩(wěn)腳跟,不可給人落下一個刻薄寡恩的形象,二來楚憐雖是動了御賜之物,可是卻也是為了救濟那些賤民,將心比心,王府上下之中,保不齊還有替她叫好的,自己若是下了重罰,恐怕還寒了這些下人的心。
不過,這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能做。
唇畔勾起一絲微笑,她繼續(xù)道:“念在楚姨娘是初犯,也并不知情,這樣吧——”頓了頓,她繼續(xù):“若是三日之內,能把所有的御賜之物給追回來,本王妃就從輕發(fā)落?!?p> 那些御賜之物本就陸陸續(xù)續(xù)送出去,真的急缺錢的主早就把東西賣了,短短三日,又怎能追的回來。
更何況——
木蕭蕭心中暗自冷笑,楚憐是絕對不可能找齊所有的御賜之物。
到那時候,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動手了。
她給了機會了,只不過是楚憐自己沒有抓住。
那就怨不得她了。
不過,在那之前,她還要提前收一點利息。
這個賤妾居然對上了自己的對子,眾目睽睽之下,豈不是狠狠打了自己的臉?
自己天玄國第一才女的名號,又往哪里擱?
想到這里,木蕭蕭就氣的牙癢癢,一雙藏在衣袖下的手也緊緊攥成了拳頭,連指尖都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眼神微動,一旁的方管家便隨即會意:“還有一事,請王妃容老奴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