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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言江湖曲

第七十七章:爭龍(決)

戲言江湖曲 天不渡 3239 2019-03-24 11:17:00

  當那張素凈的手攜著玄紫內(nèi)息印在了漁散人胸膛上時,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招驚呆了,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第一個拒絕這樣劃算買賣的竟然是這樣一個最為惜命的人。

  這太荒謬了,便是再愚蠢的人在面對這股力量的面前也不會興起迎面而上的可笑想法,為何他敢在此刻出手?

  他難道是活膩了么?

  還是他愚蠢自大到自己可以比擬這股力量?

  漁散人低下頭,他的心口處印著一只手,那玄紫色的內(nèi)息在那潔白如玉的手掌上隱隱匯聚成一道道絢麗的紋絡,而這只手的主人也被這樣的紋絡映襯著,仿佛是攝魂奪魄的夜叉,又像是一位風雅脫塵的書生。

  能夠做到這一點的武學,想來也只有一部。

  《六戒天魔功》!

  “你這是什么意思?”

  漁散人的臉色未變,看著胸口那一記陰損刁鉆的大天魔手,反倒是饒有興趣地問道:“我真的以為你是個聰明人,總不會認為老夫真的會賣你或是這朝廷幾分薄面吧。”

  此時,離得較近的那些人才恍然間發(fā)覺,這天魔手雖然陰損,卻終究沒能真的打在他的身上,反倒是停滯在那人胸前一厘之地,能污人內(nèi)息心境的天魔內(nèi)力源源不斷地從那只手上化作滾滾黑煙,卻無論如何也無法突破漁散人周身那區(qū)區(qū)一厘的防御。

  若說這天魔內(nèi)力威力幾何,卻只能瞧著那漁散人身前似乎掀起斑斑漣漪,就像是他的身前蕩漾著一汪清泉似得。

  “我又不傻?!?p>  泉三咧開嘴,露出極為勉強的苦澀笑容:“只是這護體罡氣便有這般神異,散人這本事又何須怕我一個閹人,更何況你我二人有著不共戴天之仇,還談甚么面子不面子的。”

  話語時,泉三一雙素手上下翻飛,或捏、或捻、或拍、或鉆,霎時間便是十八種章法招數(shù),一招一式之間盡顯大家風范,雖然走得是快攻速斗的路子,出手之勢卻是格外的狠辣,激蕩不休的天魔內(nèi)力好似一道道氣箭,若是波及到了周圍物什,妄論什么根腳,皆要被蝕出坑坑洼洼的豁口。

  只可惜,這些招數(shù)在漁散人那一身渾厚內(nèi)力面前卻是那般卑微,竟然連區(qū)區(qū)一道護體罡氣也無法突破。

  “看到你我之間的差距了?”

  漁散人的話語之間似乎平靜了許多,就像是單純敘述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那一雙明亮的眸子卻綻放出與之截然相反的冰冷。

  “散人說笑了,您這本事那里是小人可以揣測呢?”

  不知何時,泉三竟然好似一條匹練般飛身至漁散人的右側,一根二尺長的蓮花杵已然如鐵鞭般甩出,那力道,竟帶起一聲爆響。

  “那,你又何須找死。”

  只是揚起右手,那一支蓮花杵便靜靜停下,兩股勁力相互沖撞的瞬息又有些許玄紫氣浪掀起層層漣漪,明眸輕輕一瞥,目光好似熾熱的閃電。

  “螻蟻尚且偷生,若是有的選,我有何須這般?!?p>  泉三周身一轉,身體就像是一個紡梭般縱身向上,左手往腰間輕盈一抹,卻是一柄鑲金戴玉的短匕,再看那雙眼,隨難掩驚慌,卻還是那般堅定:“只可惜,我是個奴才,而奴才的一生只能是為了主子活著。”

  雙眸徹底化作一片漆黑,唇角也多了一抹殷紅,那一柄刀卻顯得格外的明亮,他的心神仿佛都傾注到了這一柄短匕之上,當他下墜的瞬息,這柄刀便能貫穿擋在它刀鋒之下的一切事物,無論是多么堅硬也不會例外。

  事實上,世事萬千,卻往往會出人意料。

  當泉三捂著胸口輕輕氣喘的時候,漁散人微微皺眉,手掌上那一抹殷紅是那般刺眼,晃得他那顆十數(shù)載未曾波動的心也有了幾分感觸,想來這般應當是痛的,卻不知為何,漁散人只覺得有些氣悶,未曾感到絲毫痛苦。

  手掌輕輕握起,攥得很緊很緊,緊到那青筋暴起,緊到那手掌的皮膚都顯得發(fā)白了。

  這般應當會更痛吧?

  為什么,卻感不到什么痛苦呢?

  漁散人突然笑了,笑得卻很是凄涼,但旁人看來,這也許就是胸有成竹之人,那有些鄙夷的揶揄吧。

  “為什么,告訴我?!?p>  漁散人這般問著:“你明知留下了便是一死,你這又是何苦呢?權勢這東西,真的就這么迷人么?”

  “你以為我是為了權勢?你以為我是為了圣恩不要命了?”

  泉三輕輕松開手,胸口那一記鞋印便顯得尤為乍眼。

  他笑了,那種笑容就像是一位高雅的文人正看著一位粗俗的泥腿子,那種從骨子透露出的不是傲慢,而是將一個事實擺在了兩人的面前。

  仿佛就在跟他說;我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樣的笑容并不美,但在此刻卻出奇的令人安心。

  但是這世間的東西,但凡是讓人感到安心的,便定然會讓有些人不那么安心。

  于是,便輪到漁散人擺著那張陰沉的臭臉了,他很討厭這樣的笑容,更討厭這樣的笑容擺在一個閹人的臉上,但現(xiàn)在這些厭惡都是小事了,因為他最討厭的事情發(fā)生了。

  這樣討厭的笑容不僅擺在了這樣一張閹人的臉上,這個閹人竟然還是謀害了梁王與自己三位師弟的仇人,這樣的笑容,便足以讓他惱火。

  “很好笑么?”

  漁散人身形好似鬼魅一般出現(xiàn)在泉三面前,左手就像是上了齒輪發(fā)條一般揮出,或許用抽出更為合適些。

  一記響亮的耳光,不是修飾語,而是真的很響亮,當然,也是真的一記巴掌。

  這力道大的嚇人,無論是誰都不會懷疑,因為那被扇飛的身影便足以說明這一點,如果這還不算,那便加上泉三紅腫的右腮,想來這便足夠了。

  很痛,這也是當然的。

  泉三顫抖著站起來,唇角的笑意卻不曾消弭半分。

  “不好笑么?”

  泉三的聲音中多出幾分揶揄:“在你眼中,我也就是這么個損人利己的小人,也就是一個貪戀權勢的小人……這難道不好笑么?”

  “哦?”

  漁散人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位貴不可言的司行大監(jiān)如今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雖然他沒有痛打落水狗的興趣,卻依然這樣譏諷道:“你覺得自己是個什么東西,難不成還要說自己是個忠義之人?”

  一介貪生怕死的閹貨,又豈能擔得起‘忠義’二字。

  “所謂忠極,是為臣;所謂義極,是為俠?!?p>  泉三瞪大了眼睛,那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得盯著前方,縱然是漁散人這般神通在身的人物,被那目光掃到一眼竟然也覺得心中發(fā)毛。

  “義之所極,在乎于人,而不在君,亦不在臣?!?p>  泉三穩(wěn)住步伐,他現(xiàn)如今狼狽至極,單論受辱,更勝前些日同京伶南宗菰之間交手一戰(zhàn)。但旁人遠遠望去,看到的卻不是一個狼狽不堪的司行大監(jiān),反而是看到一個寧折不彎的鐵血男兒,一時間,不少江湖人都感到一陣唏噓。

  “云里霧里的說這些有意思么?”

  漁散人右手輕輕揚起,卻見他只是探手一招,泉三的脖子已經(jīng)被他緊緊攥住,只消他指骨輕輕用力,這纖細的脖頸便會任他扭扯,這位司行大監(jiān)的性命仿佛就在這一只普普通通的手中,雖時都會消弭。

  “我雖說是個閹人,但好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泉三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只因那緊攥著脖頸的手微微用力,但他還是說下去了:“可是,泉老三是個奴才,奴才便要聽主子的話,為主子分憂……”

  “如今主子要玄龍玉珠延壽,便是要奴才死上一千回,自然也是值了?!?p>  漁散人皺一皺眉,只覺手中之人這番話自然是真情流露,但一言一行卻不是他所能理解的,這樣的話語,若非這奴性融入了骨子的閹人提起,誰人敢與自己這般說叨。

  “你這本事,到那都是一等一的人物,若是離開京都,也不失為一代宗師,真的值么?”漁散人幽幽地問道。

  “誰說的準呢?”

  泉三露出一個凄厲的猙笑,揚起手朝著自己腦袋輕輕一指:“答案都在這兒呢,你自己來尋吧?!?p>  漁散人瞳孔微縮,突然感到自己背后一身發(fā)涼發(fā)寒,竟連手指用力都來不及,整個人縱身飛躍,卻好似風中翻騰的一條魚兒。

  泉三卻是猶如一片落葉般飄動,整個人在空中幾度騰挪,最后落回了原處。

  “你們統(tǒng)統(tǒng)不要命了么!”

  漁散人轉身撥出一掌,登時揮出一道無形氣浪,似蛇似龍,只是這般倉促隨意的一手,便將攔在他面前的那個白白胖胖的漢子,看那模樣活像個頗負財資的富家翁,只是動起手來卻是靈動異常。

  屈手牽引,那道氣勁就像是被人捏在手中的繩子,竟然被禁錮在手掌之間,卻見那白胖的手用力一攥,一切所謂的氣勁氣浪都在頃刻間消弭于無形。

  “還要看到什么時候,”鄭訜低聲吼道:“這釣叟的本事不小,但還未真正踏足那個境界,此刻聯(lián)手,還有幾分勝算!”

  這話說得自然也是不假,南宗菰面無表情的隔空闕指,登時彈出一條激射的勁氣,震得那無質無形的護體罡氣泛起一陣漣漪,但最終還是消弭于無形,顯然縱使是他南宗菰這八重天的功力,也難破漁散人這一身精純內(nèi)力。

  見此,漁散人的臉色登時鐵青一片,南宗菰的臉色卻是回暖幾番,幾位在外面叱咤風云的上三重高手頓時周身精氣激蕩,似乎是在此刻將自己的精氣神拔升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裘開山手握巨刃,先是一步大跨邁出,剎那間,似是萬籟無聲。

天不渡

紀念2019/3/7日,收藏人數(shù)達到二十,放出字數(shù)超過二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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