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蕓回坐在塌上,在他的身前,擺著一副棋盤。
李蕓回看著眼前的棋盤手執(zhí)黑子低著頭細細沉思,半晌,卻是灑脫一笑,把手里的黑子隨意放回去,望向?qū)γ婺侨?,語氣并不沉重:“我輸了?!?p> 對面那人身著一身白衣,看上去就像一個普通書生,見此,也是笑著搖搖頭:“你總是這樣,從未同我完整下完過一盤棋?!?p> 此人,正是千重闕。如今雖說看上去不像個病秧子了,但那一身書卷氣,也讓人生不起什么防范之心。
李蕓回毫不在意地躺下眼神放空,回道:“已經(jīng)明擺著的是我輸了,何必再繼續(xù)?”
千重闕見他這樣也不在意,只親自動手收好了棋盤。
李蕓回瞥到他的背影,突然有些好奇地坐起來問道:“你為何會答應(yīng)我的要求?”雖說他答應(yīng)事成之后會答應(yīng)他提出的一個要求,保證這些人的榮華富貴,可他覺得眼前這人……不像是那種會因為高官厚祿而答應(yīng)這事兒的人。
千重闕聞言,突然頓了頓腳步,但也只是一瞬,放好棋盤后重新坐到塌上,對上這人眼里的好奇道:“你知道那位,想要攻下大梁吧。”千重闕的手指向京城的方向。
李蕓回點點頭,示意他繼續(xù)說。
千重闕的眼神忽然變得危險,語氣也低沉起來:“那位,下了道命令,讓我暗樓的所有人,上至掌門,下至下面的雜役弟子,所有人都必須走上戰(zhàn)場,助他攻下大梁?!?p> 李蕓回有些驚訝,這命令,怎么說呢,大概就是讓暗樓的人都去死吧。
在戰(zhàn)場上,可不是拼武功高低的地方,即使你武力再高,甚至像這位掌門,功力著實算得上深不可測,但在戰(zhàn)場上卻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就算你能以一敵十,那一百人呢?一千人呢?一萬人呢?
只要是人,就總是會有體力不支的時候,他們這些身具武功的人,若是上了戰(zhàn)場,也不過是能比別人多活一段時間罷了,最終,還是有極大的可能死在戰(zhàn)場上。
千重闕冷笑一聲:“算盤打得倒是挺好,可讓我們暗樓的人去送死,也得問問我這個掌門愿不愿意吧?!?p> “所以你才……”李蕓回恍然。
所以這位掌門才會私下里支持那些起義的人,直到最后完全接手了那些人。
千重闕的臉平靜下來,重新變回了那個人畜無害的書生,不過他說出的話卻不那么人畜無害,他的語氣輕松:“很明顯,我并不想我的人去送死,那就……讓那個位子換一個不會有這個想法的主人吧,至于,這個主人是誰,我并不在意?!?p> 李蕓回點點頭,表示明白了,他的這個要求并不太讓他為難,所以他才同意的極為爽快。
“你想坐上那個位子,我?guī)湍憔褪?,只不過……”接下來的話千重闕沒有說出口,但兩人都明白,他最在意的就是暗樓,若是李蕓回得到那個位子之后想要卸磨殺驢,他可不會坐以待斃。
李蕓回聽到這句隱含威脅的話,卻是不怒反笑:“這個你大可放心,事成之后,我絕不會攻打大梁?!?p> 看出這人說的是真話,千重闕點點頭,放心不少。
這時,忽然聽到敲門聲,力度并不大,千重闕隨意道:“進?!?p> 一名弟子恭恭敬敬地遞上一封信,隨后就退下了,隨著一聲輕輕的關(guān)門聲,屋內(nèi)再次只剩下了兩人。
千重闕見到信封外的筆跡挑了挑眉,邊拆開信封邊對李蕓回說道:“若是這人決定助我們,此事便有七分可能成功了?!?p> 李蕓回望過去,勉強壓抑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往信紙上瞄,內(nèi)心卻是越來越好奇,這人究竟是誰?要知道,千重闕收到這信之前可是說成事的可能最多五成的。
信并不長,千重闕卻是仔仔細細地看了幾遍,最后激動地一拍塌,語氣激動:“這事兒成了!”
李蕓回望了望他,突然開口:“我這才感覺到你真的是江湖中人,平日里都像個弱不禁風(fēng)的小書生,這人究竟是誰?”
千重闕輕咳幾聲,只說出了一個字:“喬?!?p> “喬?”李蕓回先是皺眉,接著想到了什么,語氣有些猶豫不定,“你說的,是朝堂里那個?”
千重闕點頭。
李蕓回也笑了出來,他爹在世時,跟這位關(guān)系可絕對算不上好,可沒想到,這人竟會決定助他,雖然他知道這位肯定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可這也著實算得上世事無常了。
“你們是如何認識的?”李蕓回突然問道。他只是覺得有些奇怪,這兩人一個是江湖中武功最高的人,一個卻是朝堂上地位極高的大官,怎么看都是不會有任何交集的兩人。
千重闕卻只是對著他輕輕一笑,并不說話。
李蕓回反應(yīng)過來,是自己逾越了,閉上嘴不再說話,只是心里卻還是好奇,但見這人不準備說的樣子,也只得放棄詢問。
安國打了敗戰(zhàn)了??!
不過短短幾天,這個消息就傳遍了安國。
“廢物!你們這些廢物!朕要你們何用?大梁那是在挑釁,朕命令你們,繼續(xù)征兵,一定要打下大梁!”皇帝終于忍受不住,在朝堂上大發(fā)雷霆。
如果只是安國打了敗戰(zhàn),皇帝雖然會生氣,可也有這個心理準備,并不會生氣成這樣,畢竟只是一次失敗而已。
可如今,前線傳來的不僅僅是敗于大梁這個消息,還有更加讓皇帝難以接受的是,大梁以二十萬兵力勝過了安國的四十萬兵力,安國死傷慘重,甚至……這次大梁的主帥只是一個不滿二十的年輕人。
從各個方面來說,安國都是慘敗。
當(dāng)然,不止是這樣。
面對滿朝文武“同大梁議和”的提議,皇帝感覺自己被氣得快要吐血了,明明只是一場戰(zhàn)敗而已。
最讓皇帝生氣的,還是這些人的態(tài)度,竟然……無一人支持自己。
皇帝突然有些恐慌,莫非……他的這個決定真的錯了嗎?
可就在下一秒,他又重新堅定起來,不,不會的,只要打下大梁,他會一統(tǒng)天下,他會名垂千古,他沒有錯,他也不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