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暗衛(wèi)機制

　　　　暗衛(wèi)的宗旨，本就是要絕對忠誠于主上，天家的暗衛(wèi)更是如此，畢竟在正式擁有自己的編號之前，身體里都要種下一種雙生子母蠱，一顆母蠱可控制許多子蠱，子蠱的生死影響不到母蠱宿主，但母蠱宿主一旦死亡，子蠱的宿主也會盡數(shù)死去。

　　母蠱的宿主，便是祁國歷代帝王，子蠱則種在他最貼身的暗衛(wèi)身體里，背叛和二心這種事嘛……肯定是偶爾也會有的啦，畢竟這種批量培訓的，只能靠蠱蟲藥物來控制，一旦要有不怕死的，那確實也有些防不勝防。

　　最近一個反叛暗衛(wèi)，就出在她這一屆，那人坐實罪名后，并未經過帝王親審，就直接被所有暗衛(wèi)群起而攻之，但卻又沒直接殺死他，只聽說處以各種酷刑逼供，最后竟是被活活嚇死的。

　　為何說是聽說呢，是因為輪到江綰進刑房去處刑的時候，那人已經斷氣了，根本沒輪到她動手便死的透透的了。

　　從那之后，她更堅定了想要離開這個行業(yè)的想法，倒不是江綰心中真生過異心，害怕被處理掉，她主要是怕萬一哪個共事的一朝得手，主上身死她也得不明不白的跟著魂歸黃泉去……也許她會死在飯桌上，也許她會死在浴桶里，也許她會死在茅房中，又或者直接死了掉進茅坑。

　　“本王有讓陛下主動為姑娘拔除子蠱的法子，你若也有此意，不妨考慮看看，明夜我還在此處恭候，一日不來我便等一日?！?p>　　江綰用白眼仁兒斜了他一眼，冷聲回道

　　“暗衛(wèi)不許私會他人，尤其是皇親國戚?！?p>　　“一世不來，我便守一生。”

　　江綰聽完他的話，半張面具下未加遮擋的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然后在心里默默“嘔”了一聲，飛上房梁后頭也不回的絕塵而去了。

　　至于江溯的那句“不妨考慮看看”，究竟要她付出什么代價，那一晚江溯并沒有明言。

　　江綰不知他從何得知自己生了拔蠱的心思，也不知他如何料定自己就會再去找他，更不知他到底存了什么樣的心思來幫自己，甚至她后來有想過，那敵國公主，是不是都干脆就是湛王安插到皇宮里的人。

　　不過這些都不甚重要，重要的是她后來還是去了，并且江溯確如他所言兌現(xiàn)了他的承諾，給了江綰自由，活著時便能觸手可及的自由……雖然這自由稍稍還要有些遲到，不過好歹是有了盼頭，而且子蠱拔出后，她總算不用擔心自己會突然暴斃了。

　　江溯此刻于她對面落座，一邊斟茶一邊說道

　　“你已經是極幸運的了，殊不知自從有暗衛(wèi)這一職以來，能活著出來的人便屈指可數(shù)，畢竟你們看到的、聽到的，樁樁件件都是皇家秘辛，天子豈容得了這些消息有被旁人探知的可能?！?p>　　江綰徑直從他眼皮子底下端過剛倒好的茶水，抿了一口潤潤嗓子，對他的話表示不置可否。

　　“既是不容，那湛王殿下這兩年來，又何苦總是往我這兒跑，難道就不怕陛下心中生了疑，你的日子更不好過么？”

　　“本王已是閑散的不能再閑散，且早就有想要前往封地的想法，只是陛下遲遲不肯應允罷了，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找些樂子打發(fā)打發(fā)時間，歲月雖終歸要蹉跎，但還是盡量莫負韶華才是?！?p>　　江綰將茶水放回桌上，抬手擦了擦嘴，又掏出袖口中的帕子擦了擦手，看著江溯恍然大悟道

　　“哦，所以殿下的莫負韶華，就是逛花樓找姑娘……這茶溫吞了，我勸殿下別喝?！?p>　　江溯聞聲揚揚眉梢，將茶壺重新又放回茶盤中，起身展袖在屋中來回踱步，說話語氣中透著意味深長。

　　“莫負韶華，自是年少足風流，至于蹉跎歲月么，估計來這兒找姑娘卻不上床的，也只有本王一個了，你說是不是？”

　　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江溯偏頭看著窗戶不知在想些什么，思忖須臾后便走過去單手將窗戶推開……城中正值草木漸深的初春，空氣中盡是雨后泥土混著草香的味道，若非落雨，此時外頭應是不夜長街。

　　江綰靜靜聽他說完，了然于胸的點點頭，隨后迅速起身直奔床榻跑了過去，一邊卷被褥一邊笑道

　　“殿下若實在是覺得虧，那上床來睡也行，總歸我這兒少有人來，您呢就千萬別跟我客氣，床我讓給您就是了，柜子里還有床被褥，一會兒我就在這腳踏上給您當晚上的使喚丫頭，也算報答您對我的大恩大德。”

　　身后響起江溯的腳步聲，行至她身后時稍稍駐足而立。

　　“這床誰睡都不打緊，重要的是……你是否一起睡在上面?！?p>　　江溯的雙手環(huán)過江綰腰側，交疊于她腹前，嘴唇貼在她耳畔繼續(xù)低聲說道

　　“風花雪月的地方呆了這么久，你也總該懂些事了?！?p>　　床上兩人影子交疊成一，隨燭光搖曳躍動，江綰僵著身子停下手上動作，在江溯即將落下的吻未到耳側之前，輕聲道

　　“湛王殿下，您要是需要我做什么，關上窗子直說便是了，犯不著用美男計勾引我?！?p>　　江綰并不諳熟風月之事，她必須承認有些事情沒天分就是沒天分，從前即便她出任務的時候有機會觀賞到活色生香的春宮，也只會淡定的觀察一下，看看到底從什么角度能準確的只取目標一人性命，畢竟有些體位一下弄死倆人，比一死一生要簡單的多。

　　當然，她也是發(fā)自內心并不想和江溯發(fā)生什么風流韻事……江綰太過清楚天家無情，因此他們二人除了各取所需、分別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外，還是最好不要再有不相干的瓜葛，以免徒增煩惱。

　　“你覺得你現(xiàn)在，還能做什么？”

　　江溯探出胳膊，將江綰纖長柔軟的手握進手里，隨后合眼把頭埋進她頸窩，有些揶揄道

　　“那么多的暗衛(wèi)，其中不乏佼佼者，你絕非獨一無二，甚至都不算出挑，你以為我為什么會單單只選中你？”

　　江綰雖揚起頭，眼卻始終低垂著，似是陷入了過往回憶當中，她努力的試圖回想和江溯的初遇，可除了那一夜院中雪亮銀月，以及他重雪白衣外，也實在沒什么特別值得注意的了。

　　“聽您這么說，我好像也確實是一無是處，那可能就是因為……湛王殿下眼睛不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