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沁心亭中謀
剛走到韶華殿的庭院中,便撞見霽月匆匆忙忙地從殿內(nèi)跑出。
“公主,您可回來了,奴婢正欲去尋您呢!”
阿黃遠遠望見霽月,很親熱地沖上前去搖頭擺尾。
“阿黃,公主,真的是阿黃!”霽月抑制不住地興奮。
“是啊,我在華林園中救下的阿黃?!蔽覝\笑道。
很快,霽月便發(fā)現(xiàn)了跟在我身后的婦人。
“公主,這位是?”霽月不解道。
“霽月,嬤嬤能再看見你真好!”這老婦人又開始泣不成聲。
“嬤嬤,張嬤嬤,您還活著,怎么弄成了這樣?”霽月細細端詳后,喜出望外地問到。
不過很快,她也同我一般,立刻發(fā)覺了不對勁之處。
“公主,這……”霽月望著我,露出擔憂之色。
我一個眼神遞過去,霽月立馬心領(lǐng)神會。
“霽月,先帶乳娘和阿黃,下去清洗,再宣趙太醫(yī)來療傷。其他事情,以后再說?!蔽曳愿赖?。
“諾?!膘V月裝作十分心疼的樣子,攙扶著假奶娘走向奴才的居所。
我摸摸阿黃的頭,“阿黃,我知道她不是奶娘,你先乖乖的把傷治好,不然我會心疼的?!?p> 阿黃嗚了一聲,乖乖地跟著霽月而去。
“炎彬。”
“公主。”炎彬從屋頂身手矯健地飛下。
說起這炎彬,剛忘了介紹,他是我的隱衛(wèi)。第一次遇他便是那次我和王兄在街上遇刺之時。
當時,他雖與我和王兄年歲相仿,只有十歲左右,卻絲毫不畏懼那些殺手。
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奶娘為我擋下了致命一刀的同時,是他推開了已將刀刺入奶娘身體五成的殺手。
這也使得奶娘只是重傷,而保全了一條性命。
隨后,王宮里的護衛(wèi)尋來,打退了殺手??粗律酪h褸的炎彬,我和王兄擔心殺手會伺機報復(fù)于他,便也將他帶回了王宮。
之后,經(jīng)父王詢問得知,炎彬自幼無父無母,是被路邊老乞丐收養(yǎng)長大。
后來老乞丐因病離世,他便在河道碼頭做苦力謀生。
父王得知是他救助了我和王兄,再加上我和王兄替他說話,便賞了恩典留在宮中成為了我和王兄的學(xué)伴。
之后,因為他根骨好,人也勤奮,受到宮內(nèi)武行高手的調(diào)教后,武功進步極快。
父王便讓他做了我的隱衛(wèi)。至今,一直跟在我的身旁。
王兄一直把他當做親兄弟,而我也稱他一聲哥哥。
“炎彬哥哥,陪我去沁心亭坐坐吧。”
“好?!?p> 我坐在沁心亭中,看著剛剛二十多個家奴倒下的地方,宮中侍衛(wèi)正忙著將尸體拖走,只留得幾個打理華林園的宮女太監(jiān)在清洗地上血跡。
“炎彬哥哥,我是不是做的太狠了?”我望向眉頭微皺的炎彬。
“公主?!毖妆虻拿碱^擰地更緊了。
“噗”,我看著炎彬一臉認真的樣子笑了起來。
“哎,做都做了,以后只會是條不歸路?!蔽夜首鬏p松地坐下。
“公主,我知道你心里痛,以前王后與你定期禮佛,心善到連只飛蟲都不忍傷害?!?p> 炎彬聲音哽咽道:“可如今……”
“如今,我得做到殺人不眨眼?!蔽医酉滤脑?。
“心善,是啊,母后一輩子心善,可最終卻落得個葬身火海,死無全尸的下場。”我再也裝不出輕松的神態(tài)。
“炎彬哥哥,從小到大,除了王兄,你是唯一一個,能一眼看穿我情緒偽裝的人。在你面前我所有的偽裝都是徒勞?!蔽覜_他微微一笑。
我起身,再次望向華林園中時,只見地上的血跡已被清洗的干干凈凈,仿佛從未沾染過絲毫血腥。
唯有旁邊一簇純白色茉莉花上的斑斑血跡紅的刺眼。
“沒想到剛?cè)氤跸模岳蚓归_的如此繁茂。”
我抬頭看向天空,努力讓眼眶中打轉(zhuǎn)的淚水不掉落,“母后最喜歡茉莉花了?!?p> “是啊,記得王后生辰時,公主曾悉心調(diào)制了一個月才得了一小瓶香味最好的茉莉花膏送于王后。”
茉莉花膏,那是我送給母后的最后一份壽禮。
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緒,轉(zhuǎn)身一把抱住炎彬,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父王、母后和王兄,他們都不在了,都不在了……為什么,為什么,炎彬哥哥,為什么會這樣……”
這一刻,我哭盡了所經(jīng)歷的一切痛苦,在他的懷里,我仿佛回到了當年。
“炎彬哥哥,王兄他欺負我,他偷換了我的墨水,害得我剛寫好的文章被太陽一曬全變成了白紙?!?p> 我裝著哭腔跑向炎彬。
“瑩兒,你可不能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你先偷拿了我的毛筆,害得我課上無筆,被太傅責罰?!?p> 王兄在我身后邊追邊喊著。
見狀,我一下?lián)涞窖妆驊牙?,撒嬌道,“炎彬哥哥,就是王兄欺負我,一會父王來了你得幫我作證?!?p> 說罷,我還扭頭給王兄做了個鬼臉。
只見王兄無奈地搖了搖頭,“哎,炎彬哪次不幫你,父王次次都罰我。”
“炎彬,你能不能幫兄弟一次?”
“王子殿下,公主是女孩子,咱們讓著點?!毖妆蛐χ鸬?。
從回憶中走出,我感受到炎彬用手輕輕拍打著我的背,一如小時候?qū)櫮缥夷前?,“公主,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一直陪著你走下去?!?p> 我漸漸控制住自己不再哭泣,整理好心緒,拉著炎彬一起,在亭中的木椅上坐下。
“炎彬哥哥,今晚夜宴怕是有一場惡戰(zhàn)。”我恢復(fù)了從容的姿態(tài)。
“公主是指左丞相?”炎彬問道。
“嗯,我本不想先與他為敵,畢竟他曾經(jīng)是大華的肱股之臣,效忠于父王多年,可是如今他權(quán)欲熏心,早已忘了當年的赤子之心?!蔽覉远ǖ卮鸬健?p> “公主,上次你讓我去查宮中侍衛(wèi)歸屬情況,我發(fā)現(xiàn)宮中侍衛(wèi)竟然多為左丞相和太師分別掌控,只有華陽殿的侍衛(wèi)是北玄楓的親信?!毖妆驌鷳n地說道。
“看來我猜得沒錯,宮中侍衛(wèi)已被他們掌握。不然剛剛在華林園中姓季的帶領(lǐng)家奴嘈雜喧鬧,竟無一個侍衛(wèi)趕到。若不是侍衛(wèi)被掌控,又有左丞相撐腰,給那個姓季的十個膽子也不敢進宮撒野。”我憤憤道。
雖然在此之前我已然知曉了這一情況。
“公主,聽宮女和侍衛(wèi)們提起,那個姓季的是左丞相的親外甥。宮變后左丞相權(quán)勢滔天,他曾受左丞相舉薦做了個四品調(diào)度之官,后來仗著左丞相的權(quán)威,在宮里任了個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任職后,他便在王宮里為非作歹,還曾奸辱宮女?!毖妆蚪又馈?p> “難怪,這畜生的衣飾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府上統(tǒng)領(lǐng)?!蔽业?。
其實關(guān)于這季磊他所做的事情,我已經(jīng)了解的很清楚了,甚至一些炎彬不知道的事也盡在我的掌握之中。
“這姓季的看來是在左丞相的默許下,在宮內(nèi)囂張很久了。今晚我便收了這畜生的賤命?!蔽矣沂志o攥道。
“公主今日在華林園中格殺了左丞相府的二十多個家奴,加上季磊回去后必定添油加醋地訴說。如此一來,勢必會惹惱左丞相?!毖妆驌鷳n地看著我。
“若是公主今夜當真再除掉季磊,就等于是向左丞相正式開戰(zhàn)。如今公主剛登上王儲之位,權(quán)勢不穩(wěn),不妨從長計議?!毖妆蚪ㄗh道。
“炎彬哥哥,其實在朝臣們眼中,我雖是北玄王族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但如今這個王儲之位不過是過過場子?!蔽易猿鞍阈πΦ?。
隨后又道:“一介孤女,父母長兄皆亡,手上既無政權(quán),也無兵權(quán)。說到底,現(xiàn)在的我就是一個空殼子王儲,而沒有朝臣會支持這樣一個王儲?!?p> “開不開戰(zhàn),從來不由我說了算。由于我的名正言順,那些掌權(quán)者必將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就算我一昧忍讓,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到不如主動出擊,為自己贏得一爭之力?!蔽覉远ǖ卣f道。
“的確,公主的出現(xiàn)就是那些人殺心已起的理由。自打公主回宮,暗地里就一直有殺手連續(xù)不斷地想要潛入韶華殿內(nèi)部刺殺公主?!毖妆蚝藓薜?。
“所幸,公主早有準備,命朗月在宮外召集王上和王子舊部的所有隱衛(wèi),秘密安排入宮,明里暗里料理了不少人。否則僅憑我一人,看顧不過那么多殺手的進攻?!毖妆虻拿碱^再次緊鎖。
“炎彬哥哥,別皺眉頭了,你笑起來比較好看。”我用手摸了摸他深鎖的眉頭。
“公主?!毖妆蚴婢徚嗣碱^。
“這就對了嘛?!蔽覜_他笑笑。
“朗月進宮了嗎?”我問道。
“公主,朗月已經(jīng)進宮了,一切都在計劃中?!?p> “今夜雖然開戰(zhàn),但未必向左丞相開戰(zhàn)的只有我一人。通知朗月計劃有變?!?p> 我招手示意他低頭,附耳告訴他今晚的計劃。
“公主,你是想……”炎彬很快明白了我的心思。
不錯,本來我是想借夜宴做一場戲殺殺北玄楓的王威。
可如今華林園鬧了這么一出,左丞相知道我不是一個唯唯諾諾的王儲。他日若我掌權(quán),必會阻礙他的權(quán)勢。
所以依他那未雨綢繆的性子,必定會在我成勢前,對我痛下殺手。
倒不如我先下手為強。而且要出手,就得出狠手,否則后患無窮。
既然剛剛在放走那姓季的前,告訴他我今晚要取他性命,那么他今晚必須死。
而且我要他死的理由可不單單是因為今日園中對我不敬之事,或是他做過的那些侮辱婢女之事。
瑩瑩生輝
隱衛(wèi):多為孤兒,從小受訓(xùn)于宮中的武藝高強之人,只認一主,為主子心腹之人,主子身亡,方可另尋他主。平日里,除非主子遇險和召喚,隱衛(wèi)們是斷然不會在人前顯露身跡,皆是在暗中觀察保護。隱衛(wèi)分為三等。炎彬?qū)儆谝坏?,身著暗黑飛鳥服。二等隱衛(wèi)身著暗黑飛魚服,三等則身著暗黑飛蟲服。想知道公主大大如何在即將到來的夜宴上除掉季磊嗎?敬請關(guān)注下一章節(jié)哦。希望讀者寶貝們多支持,多推薦~和光同塵,瑩瑩生輝,與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