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兩人涕泗橫流,全然沒有男人該有的氣魄,或許說他們現(xiàn)在只是兩個亡命之徒,苦苦哀求能掌握他們生死的人。
“求求你,司小姐,放過我們吧!”
兩人哭得死去活來,求著司璐瑤網(wǎng)開一面。
你以為他們怕的是面前這個陰郁扭曲的少女,其實不然,不過是畏懼她橫亙身后的強大勢力。
這世界需要平衡,有人低到塵埃,就有人位及人頂。
司璐瑤就受到來自后者的庇護,享受后者帶來的榮光。
有金字塔底的敦厚,才有金字塔尖的牢穩(wěn)。
“都給我滾!”
司璐瑤可能也聽得煩了,赤目讓他們滾出去。
“謝,謝謝司小姐!”
兩個人二話不說,連滾帶爬,奪門而去。
帶來h城的人手有限,她也不能紛紛折損。
齊未則對這視若無睹,甚至眼角都不吝于賞給地上的兩人。
他眼中只有司璐瑤那只血淋淋的手。
刮得七零八落,滿手是傷,讓人毫不懷疑要是握著的是一把刀,司璐瑤也是會抓上去,直到血液噴薄,無人阻止,白肉翻飛,筋脈寸斷。
齊未想到這,目光暗了暗,垂下眼。
幸好自己今晚是在這兒的,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女人,竟然給司璐瑤帶來這么大的刺激。
“生氣傷身,這件事有時間再商量,等王醫(yī)生來,先給你把傷口清理了?!饼R未還是抓著司璐瑤手腕。怕她又做出什么驚世駭俗的事來。
司璐瑤看著掌心汩汩而流的鮮紅,莞爾一笑,有些嗜血。
“這血要是為印城流的,也算心甘情愿了,可惜?!彼Z調陰森,受傷的手彎曲,想握成拳,被齊未另一只手壓住,狠狠瞪她一眼。
齊未知道她話里的意思。
這是在說要讓印城的那個小保姆血債血償了。
這筆賬,司璐瑤自然而然算到未曾謀面的蘇蘇身上。
她藏著心意步步為營小心對待的人,如今讓人捷足先登,她怎么可能不氣。
司璐瑤愛惜自己,也是個很怕疼的人,但要是精神受到刺激,就只有疼痛能讓她平穩(wěn),偏她只有遇到印城的問題才會失控,大多時候,她都是很冷靜的一個人。
哪怕是陳玉的事,她也不過陰粟著臉,叫人處理好了。
沒想到這次被妒恨沖昏頭,找不到人發(fā)泄,自己都不放過,傷人損己。
兩相對比,齊未忽覺得印城的小保姆有些冤枉。
也有可能是陳玉已經受了報復,而蘇蘇卻還完好無損。
還有一種情況,是陳玉和印城,終究只是眾說紛壇,沒有實際接觸。
而蘇蘇,那一張張照片,真真實實發(fā)生,司璐瑤只恨不能還原當時情景,露出尖牙利爪往死里把蘇蘇碎尸萬段。
她自知這些女人在印城身邊多留一天她就會多一天不安,所以只想快點解決,不計后果。
她多愛印城,愛到要是有異性跟他遙遙相看一眼,她都想挖出人眼球,更別提有人直接跳過這一步,鳩占鵲巢,躺在她愛的人懷里。
可能,可能兩人之間還發(fā)生了什么更親密的事?
她不敢細想,要是真的,她能就此發(fā)瘋發(fā)狂。
雖然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跟發(fā)瘋發(fā)狂也沒什么太大區(qū)別了。
司璐瑤因為印城魔怔,愛到這般,哪里還會去想兩人最終是否能成璧偶。
印城是她的,印城只能看她,抱她,親她,和她親密。
這就是她心里的認知。
輾轉月夜,她夢里的陽春白雪,俱是印城。
齊未無比清楚這一點,比任何人都清楚。
司璐瑤是局中人,他是從始至終旁觀者,深愛她痛心她卻也無可奈何。
要是她能開心……
齊未諷刺勾唇,他的心愿,也不過如此了。
齊未不像司璐瑤,他的愛始終帶著隱忍,克制,還有成全。
“說了讓我來,我會處理好,你怎么就是不聽?!?p> 齊未斂去殘容,語氣平緩,給她吹著受傷的手,擦她不斷涌出的傷口。
“我等不及!想到那個小賤人蹦蹦跳跳地,我就不舒服!我心里堵著!我不甘!”司璐瑤吼道。
而后聲音突然變得哽咽“齊哥哥,我疼,疼得很?!?p> 齊未心揪了一下,抬眼看她哭得慘絕的臉,無不心疼。
“交給我,好嗎,都交給我,你這樣意氣用事,出了意外是要坐牢的,這里不是美國,你交給我,我保證盡快辦好?!?p> 齊未低聲哄她,騰出一只手抹去她臉上淚痕。
司璐瑤長長的睫羽顫了顫,最后點點頭。
齊未看她恢復正常,舒了一口氣,轉移了話題。
“再過幾天就是華尚小姐舉辦的舞會了,你要是想跟印少爺有交集,那天就是很好的機會?!?p> 經齊未提醒,司璐瑤才記起來,這個什么華尚小姐舉辦的舞會是在一個酒莊。
要不是印城,她都不一定知道這個叫華尚的女人。
聽說是個保險公司老板的女兒,舉辦的舞會請的也只是偏中上流的人,一般這種宴會請?zhí)际侵弥焕恚膊恢烙〕菫槭裁磿ァ?p> 不過看她和齊未也有請?zhí)?,估計這個華尚小姐也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黑h城的知名人士都投了。
畢竟誰也不敢妄想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物真能委身參加這么個不正式的舞會。
但也會有那么幾個是會去的。
這不就歪打正著了嗎。
只要去了,也許就有機會進一步發(fā)展。
其實這個華尚在h城也算有些名氣,實在因為她善于交際,在h城上流圈也算知名,人長得也不錯,處事大方。
她有個弟弟,也是混娛樂圈的,不過他弟弟知名度不高,僅有的幾次曝光,也是在他姐姐的幫助下。
她那保險公司老板的爹也沒少因為她多撈錢。
也算是個傳奇女性了。
印城司璐瑤等人的身份已不需要花費時間在這種小打小鬧的聚會上。
更遑論這舞會怎么看都像是湊對牽紅線的。
其實印城也不過是趕巧看到的請?zhí)紱]認真翻,并不知道這是什么人物舉辦,主題是什么更不清楚,也不知道上邊要求帶男(女伴)。
他本身就對這種閑時的舞會聚餐十分厭惡,他這種地位,去的都是更高級的商業(yè)宴會。
忙著應付商界的老油條就夠吃力的了,誰還分的出多余的時間參與這種活動。
這次因為蘇蘇,卻也突然想了起來,隨口就說了出去。
想著蘇蘇可能不習慣太大的場所,應付太高級的聚會,這才隨手在要丟棄的帖子里挑了一張出來。
也是打算去露個面,再提前退場。
只要目的達到就行了,誰又會去關注過程呢。
“早就準備好了?!彼捐船幓卮鸬?。
屆時,她要成為全場最驚艷的那一個。
這樣,印城想不注意她都難。
門外響起叩門聲,是司璐瑤的私人醫(yī)生來了。
“進來吧,王醫(yī)生?!饼R未沖門口喊。
王醫(yī)生拿著藥箱就過來了。
他頭發(fā)散亂,光禿的前額冒著汗,褶皺的腫泡眼睛還有些迷瞪,估計也是剛睡醒,接到消息匆匆忙忙趕過來的。
一進來看到司璐瑤手上的情況,他還微驚了下。
“這,小姐?!边@傷口有些悚然啊。
“沒事王伯,那杯子太脆,沒抓穩(wěn),扎的?!彼捐船幦詢烧Z就把受傷的原因帶過去。
這位王醫(yī)生是她家的私人醫(yī)生,也算從小看著她長大,這次來h城,司勤嚴不放心,讓他跟著過來了。
王醫(yī)生一看就知道事情沒有那么簡單,這明明不像意外割傷的。
傷口道道平整,垂直入肉,不是傾斜的劃傷,再說,意外扎的也沒那么深的創(chuàng)口。
不過他也不會再細問,別人不想讓他知道的,他也不會深究。
接觸司勤嚴一家久了,自然知道什么該問什么該問,往往知道得越多的人,越難以存活。
王醫(yī)生用酒精給司璐瑤消毒后,用鑷子把扎進肉里的玻璃碎片夾出來。
縱使過程疼痛難忍,冷汗直冒,司璐瑤也咬著銀牙,不叫出聲。
要不是抓著齊未的另一只手指骨都泛了白,別人看著還真就覺得沒那么疼。
她要記住這深刻的疼痛,將來加倍還給那個女人。
她這么想,卻沒注意齊未嘴唇越來越白。
原來是司璐瑤想得太入心,長指甲深深刺入齊未手背的肉里,紅絲都溢了出來。
王醫(yī)生終于清理好,用紗布給她包扎好,囑咐幾句就回去了。
齊未最后安撫司璐瑤幾句,囑咐她好好休息之后,也離開了。
這無理的鬧劇終于暫時回歸平靜。
確認蘇蘇沒事后,印城也能在飛機上小寐幾個小時,到美國,他也差不多養(yǎng)好了精力。
對別人來說兩三個小時的休息是不夠的,可印城要是忙碌起來,持續(xù)通宵都是常有的事。
對此他早已饜足,從不奢求太多。
紐約市某樓層樓頂,飛機緩緩降落,站在樓頂?shù)群蚨鄷r的人影也逐漸清晰。
飛機內的修長長腿緩步走下來,臉色還有些陰沉,眉目間掛著陰霾。
“少爺?!背V砜吹接〕墙K于松了口氣。
“嗯?!庇〕抢涞恼Z氣,讓人聽不出他的情緒來。
常助理本來以為印城是要趕不上今晚的合作談判的,幸好及時回來了。
他懷里抱著一堆文件資料,全是今晚需要用到的,印城走近后他忙遞過去。
“這是今晚跟J&R談判的合同細則?!?p> 印城大步流星地走,同時從常助理手中拿過資料,快速翻了幾頁,看了幾眼。
“沒有問題,讓人復印好送到會議室。”印城掃了幾眼。
“好的?!背V韽陀帜贸隽硪环荨?p> “這是合作產品,合作細節(jié)和合作項目?!?p> “這是產品材料生物分析?!?p> “這是J&R幾個董事的資料?!?p> “……”
從下飛機到進入房間的時間里,印城已經瀏覽完常助理帶來的文件,提了幾個問題。
本來就已經準備好了,但今晚會議十分重要,以防萬一,他還是最后再檢驗一層,確保合作順利進行。
等最終敲定,離會議開始也只剩一個多小時,印城手撐著檀木辦公桌,閉眼捏著額頭。
常助理跟印城道了別,抱著一堆審批通過的文件疾步離開。
他是真佩服印城,昨天一天在飛機上都在批閱文件,時差沒到倒回來,又再加急回國,再回來,又馬不停蹄繼續(xù)工作。
無怪乎印城能穩(wěn)實坐到這個位置了,這人就是個工作機器啊。
常助理心里的‘工作機器’闔眸短暫休憩后,換了套著裝,帶著滿身清冽去了分公司。
衣著嚴謹工整的人陸續(xù)進入頂層最大的會議室。
為這一場會議,印氏集團十分看重。
這不僅是印氏企業(yè)與外企的一次品牌合作,更是印城個人的戰(zhàn)爭。
J&R的總裁是出了名的難搞,要是印城能夠拿下這個項目,那印氏上層幾個老古董對他的紛爭,也就不攻自破了。
要是能談攏,回去之后,他要……
印城眼里閃著光,那是不容抗拒的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