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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承天澤

第四十五章 百里

世承天澤 孟承澤 3088 2019-04-17 16:46:10

  陳志航全身焦黑,挺立在新建成的莊園中心樓頂,剛剛那道持續(xù)了近一分鐘的天雷,幾乎要了他的小命。

  他很明白,他不過是個定位儀器,而那道天雷,正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存在,借他的身體,送入人間的一枚棋子。

  天雷透過他的身體,灌輸進莊園中心位置的泉眼中,蒸發(fā)起彌漫整座土山的霧氣。

  聞聲而來圍觀的尋龍灣居民,望著漸漸被濃厚霧氣包裹起來的土山,終于重新找回對天地的敬畏。

  不知是誰帶頭,第一個跪倒在地,開始祈求天地庇佑。

  很快,上千人在山腳下跪成一片,祈禱聲匯成一陣陣音浪,沖上云霄。

  上山路上的霧氣悄無聲息的散開,恢復(fù)了往日的能見度,但路面以外的地方,仍舊被濃霧包裹,白刷刷的一片,讓人忘了此時仍是夜晚。

  人群中,西門舉第一個起身,沿著路面向上。

  但當(dāng)他將要邁出第十步時,便覺整個身體被無形的重物壓迫,再難以抬步分毫。

  他越是催股體內(nèi)少的可憐的真氣,想要繼續(xù)邁步前行,這重壓就越是強烈難當(dāng)。

  當(dāng)他終于不堪重負,重重跪倒在地,連帶著腦門兒也磕在地上,身上的壓力頓時一掃而空。

  西門舉瞬間明白過來,心中的震撼,一股腦化為對天地的敬畏。

  他九步一叩首,一路向上。

  因他強烈的想要知道,獨自一人留在山上莊園內(nèi)陳志航的情況。

  陳志航的生死榮辱,決定著他能否摘掉“西門”這個讓他倍感恥辱的姓氏,重新回到陳家這個千年依舊鼎盛的超級大族內(nèi)。

  倘若陳志航在這突然降臨的天地神跡中,當(dāng)真扮演著某個至關(guān)重要的角色,西門舉絕不愿錯過附其驥尾的機會。

  他西門舉,注定要成為第一個登上莊園的人!

  記憶中只有不足兩公里的山路,西門舉已然走了不下兩個小時。

  然而前路仍然漫長不見終點,山路兩側(cè),也還是白茫茫一片,讓他無從分辨所在位置。

  只是依靠各種珍貴藥材,才在體內(nèi)堆積出些許真氣的西門舉,此時體力早已透支,只是靠著頑強的意志力在苦苦支撐。

  且越來越沉重的雙腿,讓他不斷生出下一步邁出,就會栽倒在地的痛苦感覺。

  越來越疼痛的膝蓋,也讓他極度擔(dān)心下一次跪下,就再也爬不起來。

  他開始感覺意識愈發(fā)模糊,只剩下一絲執(zhí)念,驅(qū)使著他的身體,不斷機械重復(fù)著向前九步、跪倒、磕頭、爬起向前的程序。

  他的額頭早已磕爛,鮮血糊住了他早就睜不開的雙眼,他的膝蓋也已經(jīng)腫起破裂,血液正順著他的小腿,在他身后留下一個個帶血的腳印。

  終于,又一次跪下后,徹骨的疼痛讓他從半昏迷中清醒過來。

  也讓他明白,他再也無法站起身來。

  因為他的膝蓋,已經(jīng)不幸碎裂。

  西門舉伏地劇烈喘息著,努力找尋著體內(nèi)殘余的體力,他不甘心,哪怕爬,他也要爬到陳志航面前!

  從記事起,他逐漸從書塾的小伙伴們、家中的丫鬟仆役們、街坊鄰里們口中,從凌亂破碎的線索中,慢慢拼湊出了西門家的“光輝歷史”。

  先祖西門慶的巧取豪奪、娶妻致富,到最終死在女人肚皮上,從西門大官人,變成說書人口中襯托梁山好漢的反派邪男。

  這讓西門舉深感無地自容。

  而當(dāng)他得知,如今的西門家,實則是原本尋龍灣望族陳氏的主房,為了避難不得不入贅西門家,改姓西門,才保留下的血脈。

  西門舉心中的憤怒終于熊熊燃燒起來,他挑燈苦讀,想要通過科舉,一步一步邁進中樞,贏回陳氏這個姓氏。

  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當(dāng)他成功中舉,即將參加會試時,竟被告知因他出身問題,沒有資格繼續(xù)參加科舉!

  西門舉終于明白,在楊氏皇朝下,西門這個姓氏,是絕無出頭之日的。

  歷朝文武百官、平民百姓,或許會忘記楊屹未登基稱帝前每個死敵的名字,但唯獨不會忘了西門慶。

  因西門大官人的名號和事跡,早因為一本話本,而舉世皆知。

  除非他改姓,否則無論走到哪里,只要報上名號,都會被人先笑上半個鐘頭。

  “何苦來哉!”

  一聲輕嘆,將西門舉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

  他勉力抬頭,看著身前像鬼多過像人的陳志航。

  “看,我扮神被雷劈了?!?p>  西門舉想笑,卻連牽動嘴角的力氣都欠奉。

  “你也挺慘的,假裝拜神,把膝蓋都弄碎了。嘖嘖,很疼吧。”

  西門舉想要狂笑,卻只能渾身抽搐著,發(fā)出呼哧呼哧的艱難喘息聲。

  陳志航一掌拍在西門舉頭頂,雄渾的天地靈氣,從西門舉頭頂灌入,從他腳底鉆出,頃刻間便治愈他全身各處的暗傷隱疾,更讓他碎裂的膝蓋恢復(fù)完好。

  “從今天起,你叫陳不忠,下一個爬到這兒的,就叫陳不義,再后面的,就叫陳不仁、陳不孝、不智、不信!

  “你們五個,就是我不周山的開派長老,山下姓陳的,能爬到這里,就收為真?zhèn)鞯茏樱啦簧蟻淼?,就給我打發(fā)去種地!”

  西門舉早已跪的恭敬體面,接口道:“山下不姓陳的,如果爬到這,就收為入門弟子,外地爬上來的,收為外門弟子?!?p>  陳志航擊掌道:“就是這個意思!自己找個地方去建你的莊園道場,至于選誰當(dāng)?shù)茏?,傳授什么功法,還是你自己決定。

  “記住!我不周山的存在,就是為了一個不字!”

  陳不忠重重叩頭,低吼道:“弟子明白!”

  日出東方,穿云破霧,但卻無法穿透不周山的迷霧。

  山下跪了一夜的人們,終于翹首盼來第一個下山的人。

  陳不忠站在可俯瞰所有人的一截山道上,高聲宣布道:“此山,今已由祖師陳諱志航仙師,重新命名為不周山,并在此開宗立派!

  “凡尋龍灣陳氏子弟,可爬上不周山者,由我收為真?zhèn)鞯茏印?p>  陳不忠?guī)律降捏@人消息,轉(zhuǎn)瞬間便通過各個途徑,傳入到太初每個有資格得知這消息之人耳中。

  “不周山,不周山!”

  劉誠意收起手機,對著虎跳澗上鏈接起兩座山峰的三道鐵鏈,狠狠揮下手臂。

  第一分隊的劉氏子弟兵,扛著鋪橋板,迅速上前。

  他們兩人一組,一人負責(zé)扛起巨盾,抵擋百米外另一座山峰處掃射而來的子彈,另一人則負責(zé)將預(yù)備好的橋板,在最短時間內(nèi)扣死在鐵鏈上。

  虎跳澗因著這段百米寬、千多米深的天險,比之老母洞的一條獨路,更加易守難攻。

  誰都沒有料到,劉誠意會在剛剛拿下老母洞,連修整的時間都不給,便連夜再度奔襲虎跳澗。

  盡管這一次依舊是劉氏子弟兵沖鋒在前,擔(dān)負起鋪橋的重任。

  但不滿的情緒,已在剩余兩個分隊中,無法遏制的蔓延開來。

  一百米的距離,需要二十塊橋板,以第一分隊的速度,鋪設(shè)到對峰,且建立起橋頭堡,大約需要三分鐘。

  但三分鐘過后,二、三分隊能有多少人沖過去支援第一分隊,將決定第一分隊剩余二十四人的生死,以及這場剿匪戰(zhàn)的勝負。

  橋面鋪設(shè)過半,顏奎一言不發(fā),雙臂各擎起一面巨盾,形成一面擋住近三米寬扇面的盾墻,率先出列。

  楊燁和其他七名突擊隊員緊隨其后,踏上因第一分隊緊張作業(yè)而上下起伏不定的臨時橋面。

  第二分隊也幾乎同時集結(jié)完畢,張廷修為首的十人,各自舉起一面小盾,防備從上空拋射下來的箭矢等,魚貫登上橋面。

  沒有抽中死簽的剩余二分隊軍士,望著幾乎是踏入死境的同袍,臉上各自浮出復(fù)雜神色。

  常珍珍終于按捺不住,沖面無表情看著隊伍前進的劉誠意吼道:“你瘋了嗎?這樣會全軍覆沒的!只要對面半道斬斷兩根鐵索,他們?nèi)嫉盟?!?p>  劉誠意答非所問,道:“陳志航在尋龍灣開山立派,宗門名叫不周山,你知道不周山嗎?”

  常珍珍被他問的愣住,鄭博也靠了過來。

  劉誠意像講述不相關(guān)故事一樣,毫無情緒波瀾講道:“不周山,顧名思義,表示不完整的山,代表著破壞和災(zāi)禍。

  “全軍覆沒算什么,今天全軍覆沒一百人,明天我就再開一千人過來。

  “虎跳澗、黑風(fēng)崖、白蓮寺、火云觀!這些個匪巢,很快就會變成一座接一座的不周山。

  “只要能提前鏟平這些不周山,死上幾千人、幾萬人,總好過將來以千萬計的人口被他們奴役?!?p>  常珍珍大腦幾乎宕機,追問道:“什么開宗立派?到底什么意思?”

  劉誠意嘆息一聲,道:“天地也有呼吸,一吸之間,天地靈氣漸漸消散,禮儀制度便會取代宗門,成為世間規(guī)矩。

  “一呼之后,天地靈氣又重新充盈,宗門便又成為世間主宰。

  “當(dāng)年,先祖劉仙斬斷天路,將這一呼押后千年,為的就是能讓禮儀制度深入人心,不被宗門破壞。

  “相信我,你絕不會想要看到宗派之間的戰(zhàn)爭,那是比國家、民族之間的戰(zhàn)爭,更加沒有意義的純粹消耗。

  “那是這方天地,收割我們靈魂的人間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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