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鋒!”
第一分隊突然齊聲吶喊,讓尾隨的第二、第三分隊知道,拼命的時候到了。
前方對峰的兩挺重機槍已經(jīng)停止掃射,清脆的鋼鐵撞擊聲,在山澗之間回蕩。
敵人正在斬斷鐵索!
楊燁抬頭,看向正騰空而起的那個身影。
正是第一分隊的帶頭尖兵,那個矮瘦的中年人。
一桿長槍正從斜下方直刺向他腰腹位置,幸而他在空中仍保持著足夠的靈活,只見他腰肢像沒有脊椎束縛般向一側(cè)凹陷進入,避開這一槍的同時,左臂上的鳶尾盾順勢貼在槍桿上,整個人沿著槍桿滑下,右手的長刀也不閑著,還未落地,便已割下這名長搶手的人頭。
第一分隊士氣大振,繼而連三越過最后還未來得及鋪上橋板的丈余鐵索,落往敵軍陣地。
當顏奎丟棄兩面巨盾,深深蹲伏后如炮彈般彈起接著砸往對面,楊燁才終于看到對峰的情勢。
短短幾息時間,第一分隊已將陣線推進出去接近二十米,為后來者提供了寶貴空間。
然則,他們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敵人正如怒浪般將他們逼退。
楊燁落地的瞬間,腳尖已挑起地上尸體手中攥著的長槍,接著一個墊步,來到正往前沖鋒的顏奎右側(cè)。
“正中位置,突擊!”
頂在第一分隊扇形陣線中心位置的矮瘦中年人,聞聲向一側(cè)挪開幾步,露出足夠兩人沖過的空隙。
楊燁人未至,長槍已脫手而出,從正欲撲過缺口的敵人面甲處穿過,帶動他的尸體,狠狠撞向其身后之人。
就在敵人因此而倒退兩步的瞬間,顏奎已跨越十多米的距離,雙手握住正隨敵人倒下而挑起的槍尾,一聲爆喝,連人帶槍頂著往前突奔。
楊燁早抄起長刀,緊緊護住顏奎右側(cè)空檔,矮瘦中年人也及時跟上,護住顏奎左翼。
三人形成銳不可當?shù)膭︿h,其余七名突擊隊員緊隨其后,前后銜接為一柄鋒利的寶劍,狠狠刺入敵軍陣地當中。
顏奎一氣之間,已頂著那具被楊燁長槍貫腦而死之人的尸體,突破了敵陣前后五層兵線,眼看就要將敵陣鑿穿。
十二條人影從敵陣后方搶出,向勢不可擋的顏奎圍攻而來。
其中一人挺著一桿長槍,根本不管顏奎身前頂著的那具尸體,迎著顏奎來勢,槍出如龍,往顏奎吞噬而來。
同時,他身側(cè)也有一人從地面滑行而至,手中兩把分水刺,斜向上刺向顏奎左肋。
顏奎爆喝一聲,再度催股真氣,同時將剛得授于楊燁,利用竅穴二次激發(fā)真氣的能力運用至極限,前沖速度陡然加快,破壞兩名敵人的進攻節(jié)奏,同時左腿彈出,恰到好處避開地面襲來敵人的雙臂,令他失去變招空間,直取其咽喉。
在敵人長槍洞穿身前尸體的剎那,顏奎雙臂一絞,將尸體如車輪般旋轉(zhuǎn)拋出,撞向持槍敵人。
他這一系列防守反擊,雖然成功逼退兩名敵人,但其前沖之勢終告停止,突擊隊頓時陷入前后左右被圍攻的危險境地。
幸而第一、第二分隊已然殺到,沖破剛要準備回頭合攏的敵陣,和突擊隊成功銜接起來,轉(zhuǎn)而向兩側(cè)撕裂敵陣。
楊燁深知這新加入阻擊的十二人,當時虎跳澗最為頂尖、核心的戰(zhàn)力,只要成功斬殺這十二人,剩余敵匪將再無斗志。
分水刺敵匪被顏奎逼退,楊燁早已緊追上去,手中長刀直握當劍挺出,鋒銳的刀尖連續(xù)三次變化,避開敵匪封擋的分水刺,成功貫胸而入。
這人確是悍匪,臨死前仍以肌肉夾緊楊燁手中長刀,使他無法抽刀,另一名悍匪的長刀,已然向他斜劈過來。
楊燁如他所愿放棄長刀,不退反進,矮身欺入使刀悍匪胸腹位置,雙手左右開弓,在他胸前連擊十多下。
敵匪護身真氣連同盔甲的反震力,讓楊燁氣血一陣翻騰,然而他的拳勁,已突破盔甲的防御,擊打在敵匪幾處要穴上。
楊燁看也不看倒往地上的敵匪,順手從已經(jīng)死透的另一名悍匪手中撈過一根分水刺,甩手射往挺槍刺向正回氣的顏奎那名敵匪。
那名敵匪眼角余光掃來,卻是不閃不避,反而大喝一聲,長槍更快、更狠,直刺顏奎心口。
楊燁掃一眼顏奎后,接過矮瘦中年人拋過來的長刀,一個滾地,讓開兩把向他絞殺過來的長刀,接著挺刀一個犀牛望月,刺穿其中一人腹部。
同一時間,顏奎回氣完畢,雙臂在胸前交錯拍擊,千鈞一發(fā)之際,將敵匪刺來的長槍掃斷。
分水刺也幾乎同時洞穿這人右側(cè)太陽穴。
另一邊,力抗三名悍匪的矮瘦中年人,也成功劈斷其中一人右臂,反占上風。
眨眼之間,十二名悍匪頭目已三死兩重傷,足可見戰(zhàn)況之暴烈。
楊燁體內(nèi)真元已告訴奔行三個周天,消耗大半,再無之前的狂猛爆發(fā)力。
同時他的身體也到了極限,真元燃燒產(chǎn)生的力量,已大不如前,且各處肌肉線條正產(chǎn)生撕裂般的疼痛,向他發(fā)出即將崩潰的嚴重警告。
這時,他才體會到戰(zhàn)場上戰(zhàn)陣對撞的兇險和殘酷,面對四面八方殺過來的各式武器,只有最老練的兵卒,才能在最短時間內(nèi),以千錘百煉至本能似的自然反應,以最小的體能和真氣消耗,格擋、反殺敵人,直至撐到敵軍陣線崩潰那刻,才能撿回性命。
即便是最強大的修煉者,也難以抵擋千軍萬馬的輪番沖鋒,因修煉者終有必須回氣的那一刻,而那一刻,將會有無數(shù)把武器將他撕成碎片。
楊燁揮刀擋開兩名悍匪劈來的長刀,只覺持刀右臂一陣痙攣,再也握持不住長刀,幾乎脫手。
他不得不后躍拉開距離,觀察兩名戰(zhàn)友情況的同時刀交左手,準備迎接敵匪下一輪猛攻。
這一場硬仗,終于讓他認識到和其他武修之間的差距。
只說那名第一分隊的矮瘦中年人,如今仍是被三人圍攻,卻是危而不亂,一柄制式長刀,在他手中雖只是劈、扎、斬、撩、砍、崩、挑、抹幾個基本動作,卻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總能在敵人兵器臨身前,巧妙化解敵人攻勢,甚至順勢進行反擊。
他一招一式之間,變化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極大節(jié)省了真氣和體能消耗。
這是數(shù)十年如一日苦練,才能達到的效果。
楊燁終于明白,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已將各種紛繁復雜的招式,返璞歸真至最為簡單的幾種基本功。
此人已堪稱刀道大師級人物!難怪有資格成為第一分隊的帶隊先鋒!
楊燁深知自己最大的優(yōu)勢,便是善于觀察和總結,在看明白矮瘦中年人的強項后,沒道理不去效仿學習。
兩名撲擊過來的悍匪,便是他最好的喂招老師。
也只有在和真正敵人對戰(zhàn)時,才能將他不拘于固定招式套路的空白底子,最短時間內(nèi)填滿臨陣對敵的有效經(jīng)驗,且最大程度保留他靈活多變的真元運行特性,這樣得來的戰(zhàn)技,才是最適合他的。
一念至此,楊燁放緩真元運行,不再像先前一樣急于殺敵而燃燒真元,只穩(wěn)固防守住敵人的猛攻,同時調(diào)動真元迅速溫養(yǎng)身體各處。
因另一邊的顏奎已然以力破巧,成功收拾掉兩名圍攻他的悍匪,返身沖回到突擊隊陣型中。
有他的加入,實力和意志本就不俗的七名突擊隊員,將大大增加存活至苦戰(zhàn)結束的概率,不至第一次出擊便宣告覆沒。
左擋右支百多記橫劈豎砍后,楊燁只覺身體在真元的浸潤下,已從接近崩潰的狀態(tài)恢復正常。
兩名悍匪也已到了一氣用盡的強弩之末,再難給他造成任何壓力。
楊燁瞅準機會,以刀尖崩開一名悍匪的長刀,接著順勢遞出刀柄,磕在另一名悍匪胸口。
在刀柄和悍匪胸口接觸的瞬間,楊燁才短暫催股真元,將暴烈的真元送入刀柄。
清脆的骨裂聲傳入三人耳朵,楊燁一個旋身,趁另一名悍匪愣神的片刻,刀鋒從他脖頸盔甲的縫隙一劃而過。
兩名悍匪幾乎同時倒地身亡。
楊燁甩掉長刀上的血跡,加入矮瘦中年的戰(zhàn)團。
矮瘦中年人也及時爆發(fā),手中長刀轉(zhuǎn)守為攻,以刁鉆角度連續(xù)劈出十數(shù)刀,將三名圍攻他的悍匪逼散退開。
楊燁覷準間隙,成功搶入三人陣型中,接住其中兩人的反撲,讓矮瘦中年人有機會解決剩下一名悍匪。
幾息之后,三名悍匪先后伏誅。
三百多山匪組成的戰(zhàn)陣,也被特反隊成功撕開一道寬達兩米的口子。
劉誠意不知何時來到這空缺中,吐氣揚聲吼道:“張二虎,出來受死!”
或許是終于意識到,他們的頭領一直未曾現(xiàn)身,山匪們逐漸放棄抵抗,棄械投降。
慘烈大戰(zhàn)終于落下帷幕,楊燁環(huán)目四顧,發(fā)覺己方傷亡極為慘重,甚至常珍珍和鄭博,也不知何時加入戰(zhàn)團,此時早已渾身浴血。
三分隊的突擊隊員們,各個全身糊滿鮮血,只不知是敵人還是自己的,幸而沒有人當場陣亡。
就在所有人終于放松下來,一聲虎嘯陡然從戰(zhàn)場后方的建筑群中傳出。
楊燁心中一緊,卻見山匪們也是一臉茫然,才暗松口氣,看往虎嘯聲傳來的方向。
只見一頭身高超過兩米的巨虎,肋插雙翼,猛然從墻后躍出,向人群狂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