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疾手快地抓過門邊花架上放著觀賞用的小瓷瓶握在手里,蘇辭只覺得自己的心已經(jīng)跳到了嗓子眼。
緩緩轉(zhuǎn)身,男子漫不經(jīng)心地擺弄著手邊的花枝,披散著的頭發(fā)懶懶地搭了幾縷在肩上:“你以為………拿個小花瓶就能奈我何?”
藏在背后的手握得緊了幾分,蘇辭下意識地往后退去,試圖退到門外,這樣好歹能找個幫手。
涂了緋色唇脂的嘴角向上挑了挑,男子抬手輕揮大袖,蘇辭身后的門便應(yīng)聲合上:“想知道是何人要你性命嗎?不如你現(xiàn)在求求我,我便讓你死個明白?!?p> 那高高在上的戲謔語氣讓蘇辭的眼里透出些許厭惡,背已經(jīng)緊緊貼著關(guān)上房門,再無退路,猛地踹倒腳邊的花架,栽了蘭草的燒釉陶罐因為架子的傾倒直直地朝黑衣男子的方向砸去。
打著哈欠微側(cè)了身,男子的言語里滿是笑意:“這種東西也想………”
還未等他說完,蘇辭不知何時已經(jīng)砸碎了手里的瓷瓶,握著其中的一枚碎片快速刺向男子的喉頸。
“嘶………”堪堪退開兩步,男子摸了摸脖頸,猩紅的血液沾滿了手心,下一刻便迅速抓起蘇辭的手腕抵在門上:“看不出你竟能傷到小爺?!?p> 正盤算著下一步如何應(yīng)對,蘇辭身后的門卻在這時被打開,措不及防跌入一個懷抱。
沒來得及看是誰,眼前的黑袍男子就被一腳踹翻在地:“我不過離開一會兒,你又在這兒搞什么花樣?!?p> 扶著地咳嗽了兩聲,男子捂著胸口,滿是怨懟的看著孟承鈞:“你來真的??!要不要這么使勁!”
像是根本沒聽到男子的叫囂,孟承鈞只顧著扶住蘇辭:“你沒事吧?!?p> “他?你………你們?”完全摸不清眼前的情況,蘇辭指了指地上的男子,又看了看孟承鈞,滿臉寫著疑惑。
不等孟承鈞說話,男子便一躍而起:“本小爺姓秦名獨,乃堂堂………”
“不必管他,今日貿(mào)然尋你來是想問些事情?!睅еK辭入了座,孟承鈞徑直走過秦獨。
“姓孟的!你!”
看著秦獨氣急敗壞的樣子,蘇辭捂著嘴笑出了聲:“我還是頭一回見男子面敷粉黛,這位公子的唇脂是玉容坊的吧?!?p> 蘇辭的話瞬間吸引了秦獨的注意:“如何?你也用玉容坊的唇脂?”
“雖說我用的也是玉容坊的唇脂,可秦公子你用的這個已經(jīng)不是時新的顏色了?!彼剖怯浟饲邦^的仇,蘇辭學(xué)著秦獨那高高在上,帶著戲謔的語氣說道。
“你………”
“行了,還不是你先挑起事端?!泵铣锈x抓起桌上的糕餅就往秦獨嘴里塞,“辭兒,你還記得和江姑娘在三華樓發(fā)生的事嗎?”
“你要問的,是和趙湘打起來的那個男子?”蘇辭道。
“正是,你是否還記得他的模樣?”
歪著頭思索了片刻,蘇辭慢慢說道:“那天他應(yīng)該刻意在臉上抹了泥漿,總之看不清樣貌,不過那人左臉有一道很大的疤痕,看樣子是被刀劍砍傷的。如果你們是想抓他…………可以排查腿上有鞭傷的人,他的左腿應(yīng)該有和趙湘打斗時留下的鞭傷。”垂眸沉默了一會兒,蘇辭又道:“還有很奇怪的一點,那人穿的是又破又舊的粗布短衣,可鞋子卻是嶄新的,那質(zhì)地看著也不像是普通鞋面,特別像是………斑鹿皮。”
“喲,你看得這么仔細?什么質(zhì)地都能看出來。”咬著還沒有嚼下去的糕餅,秦獨含糊不清地打著茬。
斜著眼睛看了看秦獨,蘇辭帶著嘲諷地冷哼一聲:“敢在平陽城對世家嫡女下手的人物總歸要有所留意?!?p> “斑鹿皮………平陽城內(nèi)的斑鹿都是由北運送過來的,城內(nèi)能購得斑鹿皮的定是非富即貴?!泵铣锈x道。
“又或者,那人也是由北邊來的。”蘇辭道。
舉起手邊的酒壺灌上幾口,才把那塊巴掌大的糕餅咽下去,秦獨對兩人的談話似乎完全沒有興趣,拿嘴往衣袖上蹭了蹭,指著蘇辭放在桌上的斗篷道:“這是什么?”
視線觸及斗篷上的山虎,蘇辭的腦子里便再沒有什么疑點重重的賊人,只剩下自己從水里爬出來的凄慘模樣。
慌忙抓起斗篷遞給孟承鈞,蘇辭的臉頰有些微紅:“這……這個還給你,還是要多謝你在普澤山幫我?!?p> 不知是回憶起了什么,孟承鈞的笑容越來越大。
抿了抿唇,蘇辭看著孟承鈞弱弱地詢問:“你尋我來只是為了問我那天的事?”
“………嗯?!?p> 有些失望的躲閃了目光,蘇辭起身行了禮:“既無事,我先回去了?!?p> 起身回禮,孟承鈞含笑點了點頭。
“見不著的時候整天念叨,見著了又不多待會兒。你還真是相見不如懷念的典范啊?!鼻鬲毬N起二郎腿倒在座椅上。
飲了口茶,孟承鈞往雅間的窗戶向下看去:“與男子同飲,對她聲譽不好。”
“總歸你是決心要娶她的,聲譽又有什么關(guān)系?”翻了個白眼坐直了身子,秦獨又道,“我記得你向來不信鬼神,去普澤山做什么?”
看著蘇辭的背影淹沒在人群里,孟承鈞才收回視線,淡聲道:“去尋下凡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