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皓月國的日子過得清淡而又安和。
陰歷六月,正是一年中暑熱最盛的時日,鄭潤納妃的事宜在這酷熱面前也暫緩了下來。
巧巧對鄭潤赤裸裸的喜歡也漸漸回歸理性,大約是這些時日來清香與春桃教會了她許多宮里的規(guī)矩與禮儀。再見到鄭潤時低眉斂性了許多。
劉大夫,在六月初十時,看離心已恢復得很不錯了,便欲跟離心道別,攜巧巧回神醫(yī)谷,然后再回烏托城。哪知那巧巧死活不肯,所以行程便一直延后。如今已是六月底了,還尚未成行。
再加上離心亦一直挽留,說什么:多一位家鄉(xiāng)的友便多一份心底的踏實。你劉大夫與巧巧回了,這皓月國就真的只余離心與清香春桃了。情摯意真下,自己倒也難卻。
而那候皇后,自五月底來過之后,便一直未曾來過。不過,倒是派那丫寰清碧真的送了許多的人參靈芝與珍稀的藥材來。劉大夫見了,大為開心,說適量熬湯食用對離心非常有益。離心便差清香全送到劉大夫那了,讓他給自己配好每天的食用量。
至于皓月國皇上,對離心的住處安排頗為煩憂:太差了,于禮不符;太好了,又不甘心。便下了一道旨:質妃之名已立,暫居太子府云苑,待盛夏過后,再作安排。
再說那鄭潤,似乎養(yǎng)成了一個慣例:每日午后,都會到云苑來看一下離心,很客套的問些飯還可口?住可適應?身子可還好?...離心亦會中規(guī)中距的回答。
這日,午后都過了一個時辰了。鄭潤還沒來。
離心都喝完兩杯水了。
一旁的清香拿著蒲扇給離心扇個不停。
喝完第三杯水里的最后一口,離心拿過清香手上的蒲扇,道:“清香,你與春桃去午休吧,我去云苑門口看看那鄭太子來了沒有?!?p> “小姐,奴婢陪你去吧,這天太熱了。”
“不用,你這把蒲扇給我,我正好遮陽,若路上遇到那鄭太子,我就把這些天常說的套話回完,也省得他這大熱的天多跑上這一段路,我也好回來早點休息?!?p> “離妃娘娘?!鼻逑悴环判牡目聪螂x心。
“哎,不用擔心,這些天的離妃可好著呢?!?p> “可是...”
“別可是可是的,沒事兒的?!?p> 見實在拗不過,清香只得作罷。
離心用蒲扇遮在頭上,裊裊向屋外走去。
午時的末,未時的頭,太陽熱辣辣的照著,地上的暑熱不斷的往上升。不一會兒,離心已汗流浹背,杏粉的薄薄衫裙緊緊的粘在了身上。
前面是一個人工制造的小河,河上是蜿蜒的九曲回橋,過了回橋便是一條林蔭小道,是入云苑的必經(jīng)之路。
離心姍姍走完九曲回橋,來到樹蔭下,只覺陰涼許多。
看不遠處的樹下有石桌石凳,便坐了下來,這天,真是太熱了。
離心在心里嘀咕:都快要七月了,還這么熱。
她扯開領口三粒一字鈕扣,用蒲扇使勁的扇,這又是在陰涼處,終于感覺舒服點了。
坐在石凳上,身子又舒服了下來。想想平時,這個點兒上,自己早躺在藤椅上休息了。
伸長脖子往門口方向瞧了瞧,除了護院侍衛(wèi),人影兒都沒有。
或許,離心思道:那鄭潤今日有要事,不來了。倒是我,當成習慣看重了。說不定那鄭潤早忘了。
罷了,這兒這么舒適,微微夏風過處,自有一股清涼,我且在這兒貪會兒這份舒愜。
吹著微微的夏風,耳中聽著蟬的輕鳴,離心竟輕輕的趴在桌上,慢慢的闔上了雙眸。一只手兀自還緊緊的篡著蒲扇不放。
鄭潤入得云苑,遠遠就見一女子著杏粉的衣服趴在石桌上貪睡。墨色的烏發(fā)垂在一側。蒲扇正好遮住了秀麗的容顏。
鄭潤輕輕搖了搖頭,這個四弟,果真秉性不改,哪都能睡著。以前,四人一齊行動,我們仨在夏夜的池塘洗澡,他倒好,擇一個絕好的三杈樹上,睡得人事不知。
記得,有一次,三個人洗好澡,叫了他半天都沒應。自己上樹叫他時,發(fā)現(xiàn)他哈喇子流了好長。
那么,這會兒,會不會也...?
鄭潤好奇心大起,他對一旁的小安子道:“你先去那云苑,我去叫醒離妃娘娘,隨后就來。”
“是,太子?!?p> 就見那小安子顛顛的向九曲回橋走去。
鄭潤輕輕的拿下離心遮在臉上的蒲扇,眼光略處,果真...長長的哈喇子流了一桌。
果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鄭潤從懷中掏出絲質的雪白的手帕。輕輕的替她擦去嘴角的殘涎。
猛地,就見她抓住了他的手:“二哥,二哥,不要不管我,不要不管我...我是離心,我是離心啊。那孩子...那孩子,是我那天中了情毒之后,你...你...”
你了半天,就見她舔了舔嘴角,轉過頭,又睡了過去。
鄭潤心驚:若自己沒猜錯的話,按時日算下來,應該是在塞外行動中離心懷上孩子的。難不成,他倆一組行動時,離心中了情毒,二弟給她解了。哪知卻因緣湊巧,一次,便有了孩子?
只是,二弟若真做了此事,定會對離心負責,早就讓自己作主了,怎么從未聽二弟提及?
這其中,難道有誤會?
“皇上...皇上...呵呵,虧我對你一見鐘情,芳心暗許。沒想到,你,終究不信任于我...你拂袖震怒用一轉身離開我,離心,卻要用一輩子來忘卻你...”
嗚嗚嗚...
鄭潤大驚。原來她愛的是那烏托皇上。
難怪,她面對那惜王爺時的愁腸百結,面對那皇上時的百轉干回。
她愛上了那劉純一,卻因緣際會懷上了她認為是二弟的孩子。
愛與責任之間,她本是傾向了責任,哪知,他人的計謀卻讓她成為了局中的棋子。
陰差陽錯間,竟痛別烏托,來到了皓月。
聽她夢中低低的摯真的嗚咽。鄭潤一時竟也分辨不出這是真是假了。
“四弟...四弟...”他喃喃。
后天自己就要去塞外了。
告訴她?幫她喚起昨日的記憶?
還是...
算了,如果她愛上劉純一注定是個錯,而嫁給二弟亦注定是個錯,那么,就讓這些錯永遠停留在昨天,不要再醒來。
而今,看她一天比一天開心快樂,就讓她留在我這皓月為質妃,做烏托的離妃,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