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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明月出天山

第7章:人間慘?。ㄒ唬?/h1>
一輪明月出天山 感深荊賦 3909 2019-05-11 08:00:00

  社會越復(fù)雜,人的想法就越多,想法這么一多,人就顯得更“聰明”了,想法多的“聰明人”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揣測人心,猜對別人心里的想法會給人一種快感,于是有時候,非常簡單的一句話,非得給弄出點“弦外之音”。

  遼西市是煤礦重工大市,這幾年市里經(jīng)濟發(fā)展速度很快,本地報紙上刊載的廣告越來越多,報紙上最顯眼的位置,已經(jīng)被樂園歌舞廳連續(xù)占據(jù)了一個月。從八月末到九月末,樂園歌舞廳在市里的名聲是越來越響,畢竟遼西市這么一個大型重工業(yè)城市,工人隊伍還是占比例最大的。

  正常歌舞廳的高端消費,普通工人們根本承受不起,可一人一塊錢的樂園歌舞廳,無論是工人同志們還是青年學(xué)生,只要他們有精力,有時間,一塊錢就能從晚上八點,玩到早上八點。有錢人都管那地方叫“窮鬼樂園”,大伙也都覺得挺生動形象的,于是這名就在市里傳開了。

  秋天一轉(zhuǎn)眼就到了,渤海灣的海鮮也到了最肥美的季節(jié),北方的海鮮和南方的海鮮在口感上還是有一定差異的。王迪小時候最愛吃的就炸帶魚,那時候家里窮,一年能吃上一次就挺不錯了,家里好幾個兄弟姐妹,每次吃帶魚連魚骨頭都不剩?,F(xiàn)在他有錢了,能買到的海鮮他都嘗過了,有時候為了吃一口鮮味,他可以讓司機帶他出省去嘗鮮。上個月他就坐船去了山東,在那邊待了大半個月,直到前天他才回到家里。

  “鞠琳,今天我那些侄子和朋友晚上到咱家吃飯,你把去咱們市迎賓館請幾個廚子過來,今天擺上幾大桌?!?p>  “好嘞,你讓請的那些人我都通知過了,對了王廣河還要叫上嗎?”鞠琳笑著問道。

  現(xiàn)在提到王廣河,他就心煩,王廣河斷了他的貨,他現(xiàn)在買釬頭得去外地買,成本不是高了一點半點,他使勁揉了揉太陽穴,嘆了口氣:“要是以前我肯定是要叫上的,現(xiàn)在我不太想叫他,估計他不來,我姑也不能來?!?p>  鞠琳點了點頭,到身后幫王迪揉了揉太陽穴“我明白了,沒事的,回頭我讓人給王廣河送些海鮮去,這次就不叫他來了。”

  “嗯,你看著辦吧,對了,我離開的這陣子,開新廠的事辦得怎么樣了?”

  “我一直在跟進,審批是楊愛華幫著跑的,都處理的差不多了,現(xiàn)在就等著開工了。”鞠琳推了推王迪的額頭上的皺紋,他舒服的哼了一聲。

  “對了,我出去的這陣子,咱們市里面沒出啥大事吧?”

  鞠琳想了想,偷偷的親了下王迪的臉頰“能出啥大事啊,還是那樣唄,我把這幾天的報紙給你拿過來,你自己看吧,我待會還得去給你準備下晚宴?!?p>  “你歇會,怎么什么事,你都親自忙活,這點事交給下面的人就行了,你以后可是要當老板娘的人啊。”王迪把鞠琳摟在懷里,狠狠的捏了下她的屁股。

  “你還好意思說!”鞠琳嬌嗔道,纖細的手指使勁戳了下王迪的腦門。

  晚宴十分豐富,光菜品就七十二件,這是有講究的,清朝時皇帝的全膳是一百二十八件菜,半膳是七十二件,當然也有四十件、二十件那樣的便膳,這門道是李銘哲告訴王迪的。所以逢年過節(jié),就擺全膳,平常重大的聚會,一般都是半膳。

  今天來的都是王迪的實在親戚,所以倒是沒什么講究,他在家排行老五,上面有三個哥哥一個姐姐。大哥十多年前下井時候,被埋井下了,就再也沒上來。二哥和三哥都是老實人,在金虎臺煤礦的當了半輩子工人,后來王迪承包了金虎臺煤礦,就讓他們回家養(yǎng)老了。

  二哥家有兩個閨女,王迪給他們安排在礦上工作,現(xiàn)在都成了家,有了孩子,日子也過得不錯,今天帶著家里人一塊來的;三哥家一兒一女,閨女學(xué)習(xí)好,考上了首都的重點大學(xué),還在學(xué)校念書。

  三哥的兒子名叫王國雷,目前是他們家第三代唯一男丁,所以備受寵愛?;蛟S是打小就慣著的緣故,王國雷初中沒畢業(yè)就開始混社會了,朋友們都管他叫大雷,他一直想成為像小叔那樣有能耐的人。

  王迪也疼這個侄子,頭幾年,王國雷跟他說想開家歌舞廳,他二話沒說,掏錢就給孩子在人民大街的后身買了個店面,讓孩子練手,那時候王國雷才滿十八。那會電視上正熱播著發(fā)哥主演的《上海灘》,許文強可謂是風靡亞洲,于是“夜上海歌舞廳”的名就定下來了。

  晚飯大伙吃的也挺開心的,雖說二哥三哥現(xiàn)在見了王迪總有些拘束,小王迪一輩的孩子們更是對他這個小叔,有些害怕和敬畏,尤其是這幾年家庭聚餐,王迪總覺得缺少了那么一點家庭的感覺。

  每次聚會都是他和侄子聊得最開心,其他人就像是木頭人一樣,悶頭吃飯,即便是敬酒,那幾個小輩也像是走程序一樣,排著隊跟自己碰酒。

  “大雷,你那生意怎么樣,我看人民大街好像又開了一家歌舞廳,這個月報紙的版面上全是那個什么樂園歌舞廳的廣告啊,我在報紙上好久沒見到你們的廣告啊?!蓖醯献塘镆豢诎拙疲蠼o王國雷夾了一口菜。

  王國雷拿起酒杯跟小叔碰了下“什么樂園歌舞廳,一群窮鬼去的地方,小叔,你是不知道,那歌舞廳是百貨市場的舊倉庫改的,破破爛爛的,我看遲早得黃攤子?!闭f完他就把杯里酒一飲而盡。

  王迪瞧著王國雷模樣,不由得哈哈大笑“你小子就是狐貍心態(tài),吃不到葡萄,還嫌葡萄酸,說說到底是咋回事?”

  王國雷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小叔,你是不知道那幫土老帽工人,就知道貪小便宜,他們知道什么是享受嗎?那歌舞廳也是狗長犄角整洋事,叔,你見過哪家歌舞廳像公園似的收門票?”

  看到侄子氣成這模樣,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舉起杯跟侄子碰了下“那你的舞廳生意不好,你小子就沒想過咋樣把生意搞好???”

  “叔啊,能做的我都做了,咱家舞廳的價格也降價了,但咋降價也干不過那群土老帽?。砍杀驹谀悄?,我總不能像他那樣一元一位啊!”王國雷垂頭喪氣,臉色跟紫茄子似的。

  王迪喝得醉醺醺的,壞笑著拍了拍侄子的肩膀“大雷,你光想著從自己的舞廳下手,沒想過弄下競爭對手的。”

  “叔你啥意思?。咳思椅鑿d咱也管不著???”

  “你傻啊,誰開的你整誰??!”王迪看著侄子愣頭愣腦的樣不由得笑了起來。

  王國雷恍然大悟,站起來說道“叔,你放心,我回頭就找?guī)讉€人把那趙老三那幾個犢子給廢了!”

  王迪使勁敲了下他的腦袋“你個傻蛋,這是匹夫之勇,用點腦子行不行,我問你,現(xiàn)在歌舞廳是隨便開的嗎?消防、衛(wèi)生、安全,要是有人真要是想整他,哪不能挑點毛病來?”他瞇著眼瞅著侄子,王國雷看到他醉醺醺的眼神,忽然眼前一亮,暗嘆:姜還是老的辣。

  “叔,我明白了,回頭我就想招把窮鬼樂園給鼓搗黃了!”王國雷拍著胸脯說道。

  王迪頗為滿意點了點頭,贊許道“明白了就好,小子,聽叔一句話,匹夫之勇,婦人之仁,這些都要不得!所以你要整他,就往死里整,省著人家日后翻身把你壓死?!?p>  “叔,我敬你一杯!”王國雷一臉崇拜的看著王迪,敬了一杯,王迪笑著把酒喝了。

  晚宴結(jié)束,王迪送走了親戚,才回屋休息,他今天喝的有點多,十分疲憊的躺在沙發(fā)上,鞠琳拿了條熱毛巾坐在他身邊給他擦臉。

  “鞠琳,他們都走了?”

  “嗯,我讓司機把二哥三哥送走了,老姑和王廣河,今天沒來,我給姑姑家送了點你帶回來的特產(chǎn),她也收下了,對了,我聽你姑說,你那個嫂子又住院了?!本狭漳弥鵁崦斫o王迪揉著耳朵,王迪有個特點,他喝多了酒,耳朵就會變得又紅又熱。

  王迪仰面靠在沙發(fā)上,嘆了口氣“唉,我總覺得這幾年我二哥和三哥,跟我是越來越生分,以前不這樣,我剛發(fā)財?shù)哪菚r候,請他們來吃飯,吃完了,這倆人還得把剩菜剩飯打包回去,現(xiàn)在可好了,悶頭吃飯,連嘴都不敢吧唧了,今天吃飯要是沒大雷在的話,估計更沒意思?!?p>  鞠琳不知道該怎么回他,只能默默的當個傾聽者。

  “以前家里窮的時候,我老娘上用撿來的白菜幫子就著玉米面,呼大餅子,那味道可真他娘的香了。一開鍋,我們哥幾個,搶著吃,我三哥嘴能吃,吃完了自己的那份,就過來搶我和我姐的餅子,然后我就打他,那時候可真有意思?!蓖醯祥]著眼睛說道,嘴角洋溢著笑容。

  “現(xiàn)在有錢了,這親兄弟之間咋還整的這么生分,我那幾個侄子和侄女,現(xiàn)在都出息了,可我煩他們那假假掰掰的樣子,我三哥說大雷最不懂事,可我就喜歡大雷這樣,跟我不外道!是實在親戚的樣子?!?p>  鞠琳換了條熱毛巾,敷在王迪的臉上,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要不我給你生個孩子吧,你親兒子肯定跟你親?!蓖醯夏沁厸]有回應(yīng),胸膛平穩(wěn)的起伏著,鞠琳掀開臉上的毛巾才發(fā)現(xiàn),男人已經(jīng)睡著了。

  有人安然入睡,也有人徹夜難眠,王國雷躺在床上,翻來復(fù)去怎么也睡不著,他想著小叔在飯桌上跟他說的話,心里久久不能平復(fù),他強忍著嘔吐的感覺,閉著眼睛,在腦中想著如何將對手打倒。

  無數(shù)畫面閃過腦海,忽然王國雷從床上坐了起來,去酒柜拿了瓶高度白酒,嘴里叼著根根煙,搖搖晃晃的就往門外走。

  “大雷,這么晚了,你去哪啊?”母親聽到響動,從臥室走了出來。

  “媽......媽,我有點事,得出去.....出去一趟,你睡....睡去吧?!?p>  “你喝的這么多,別出.......”王國雷不等母親說完,就出了門,咣當一聲,用腳把門帶上了。

  摩托車在夜色中奔馳,王國雷的嘴里叼著的煙迅速的燃燒著。

  “呸~”煙灰飛進了他的眼睛里,他趕忙減速,一個急停猛地摔了出去。。

  靠在馬路牙子上,他不停的咳嗽著,過了一會才緩過來,晚上天氣已經(jīng)有些涼了,但也不知道是因為后怕,還是喝酒之后熱的,王國雷額頭上布滿了一層汗珠。

  緩了一下他才上車,這回他是慢悠悠的騎著摩托,把車停到了附近的居民住宅里,拎著白酒,往后街的盡頭走去。

  聽著歡愉的音樂聲,瞧著二樓舞池的閃爍的紫羅蘭彩燈,他的眼神中忽然閃過一絲狠厲。他打開白酒喝了一大口,借著酒勁,走到百貨倉庫的后巷,拿磚頭砸碎了一樓的玻璃,墊了幾塊磚頭,勉強能看清倉庫里堆放的貨物,大部分都是紡織品,還有一部分是小家電。

  他脫下了里面穿的背心,把背心撕成了幾條,卷起來塞進酒瓶子里,然后倒立著瓶子,等酒把布全部浸濕以后,他拿出了打火機,或許是喝多了的緣故,他手有點抖,點了好幾次,才把布條點燃。

  “去***的~”他使勁一撇,酒瓶子摔在紡織品的貨堆上而后輕靈的彈起,摔在地上,濺起一片火花,在喧鬧的音樂的掩護下,一切都進行的順利無比。隔著窗戶,看著一樓倉庫里面的火光,王國雷覺得心里無比的暢快,他趟著“歡快”的步子,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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