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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明月出天山

第7章:人間慘?。ǘ?/h1>
一輪明月出天山 感深荊賦 3989 2019-05-12 08:00:00

  做事無所畏懼,不考慮后果的人大致分為三種,第一種是無知的人,第二種是無所不知的人,第三種是醉的一塌糊涂的人,和前兩種不一樣,第三種人最可憐,因為這種人遲早會醒酒。

  “大雷?你這是怎么了?”在夜上海門口看場子的孫小海,看著王國雷光著膀子,一瘸一拐的走過來,趕緊上前扶他。

  “大雷,你這喝了多少酒?騎摩托摔了?”王大雷的褲子全是摩擦的痕跡,手上的傷口也沾滿了沙子,一看就知道摔得不輕。

  “你誰???你認識我?”王大雷指了指自己,然后搖了搖腦袋。

  “我是孫小海啊,你兄弟,你喝多少酒啊,進里面歇一會?!?p>  “不去,我哪也不去,我就在這坐著,這看的最清楚!”他推開孫小海,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一臉傻笑,直勾勾的看著“樂園歌舞廳”的方向。

  “出來幾個人,你們老板喝多了,給他扶進去。”見自己一個人搞不定,他進舞廳里叫出來幾個兄弟。

  “大雷哥,冷不冷啊,穿點衣服吧?”有人遞過來一件外套,王國雷沒有穿,指著遠處跟大伙說道“你們看,天亮了?!?p>  “大雷,你喝多了,咱進屋歇一會吧?!睂O小海把外套給王國雷披上,王國雷不為所動,迷糊糊的看著遠處。

  “你們看,那邊咋回事啊,那么紅,是著火了吧!”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遠處的火光將人民大街的三棟大樓都映紅了,即便離這么遠,人們依舊能聽到“噼里啪啦”的爆裂聲,火勢肯定不小,。

  “趕緊報警,快!”孫小?;仡^跟大伙喊道,馬上就跑回了歌舞廳里準備打電話。

  “你給我回來?!弊眭铬傅耐鯂酌偷刈飞先?,先一步跑到吧臺,搶了電話使勁往地上一砸,八十年代末,普通家庭能有座機電話的不多,整個歌舞廳就這一個電話。

  孫小海看著地上的破爛的電話,上去給王國雷一巴掌,從冰柜里拿出了一個冰桶,直接扣在了王國雷的腦袋上,冰塊掉了一地:“你給我醒醒酒,你***喝了點馬尿就不是人!”

  “小張,小劉,你們快去派出所報警,叫消防來救火,剩下的人跟我去救火!”孫小海帶著夜上海歌舞廳的兄弟拿著鍋碗瓢盆就跑過去救火。

  孫小海不是本地人,他老家是蒙東的,一米八的體格子精瘦精瘦的,看著像個竹竿,他的臉蛋子無論是春夏秋冬都是通紅通紅的,就好像是喝了酒一樣,所以他的外號叫猴屁股。其實,他不能算是個混混,因為他不偷不搶,只是喜歡打架。當初他來遼西市的原因,就是因為王迪花錢請他來撐場子,王迪對他也不錯,幫他在遼西扎了根,娶了媳婦以后,他就再沒跟人打過架。

  到了火場以后,他們才發(fā)現(xiàn)著火的地方居然是樂園歌舞廳,起火的地方是一樓,現(xiàn)在已經(jīng)燒到了三樓,一樓二樓的窗戶里往外躥著明火。跑出來的人驚慌失措,歌舞廳老板趙老三此刻癱坐在地上,哭的不成樣子。

  趙老三是個光頭,小眼睛,高鼻梁,個子不高卻精明的很,靠著買賣二手電器發(fā)的家,在遼西市也算是小有名氣,他也是樂園歌舞廳名義上的所有者。

  此時火場外還能清楚的聽到三樓傳出來的慘叫聲和求救聲,可是火勢太大,火苗子像是發(fā)了瘋似的,從三樓的窗戶里噴出,而后濃厚的黑煙貼著窗戶飄出,升到空中后,形成一粒粒黑灰落下。

  孫小海發(fā)現(xiàn)自己和兄弟們根本無能為力,拎著鍋碗瓢盆的他們,站在一群驚魂不定的傷者之中,顯得有些可笑。消防隊員來的時候,已經(jīng)聽不到三樓的叫喊聲了,只有“噼里啪啦”的燃燒聲,倉庫的墻體都被高溫燒裂,屋頂也冒著大伙,但他還是看到消防員從火場里拉出來倆人。

  開始只來了一輛消防車,第二次又來了三輛消防車,最后總共來了14輛消防車,市里的能動用的消防車都來了,他們從各個方向,朝倉庫噴水,在水炮的壓制下,火情才慢慢得到控制。消防員在倉庫周圍的尋找著井蓋,拉開井蓋,接上水管,地面的水壓不夠,必須把水灌到消防車的水罐里,然后才能用高壓水炮噴出去。

  “消防同志,救火得花多少錢?你們加把勁啊,你們要多少錢我都給!”趙德才坐在地上焦急的說道。

  “同志,無論火情多大,多危險,我們的部隊都絕不會管老百姓要一分錢,你放心,我們肯定全力以赴的。.”

  “我的身家性命全在這個倉庫啊!在三樓......在三樓玩的客人,一個.......一個都沒出來??!”趙老三哭的撕心裂肺,消防同志聽了心頭一震,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復雜。

  “這....我們....也想......”消防同志看著既可憐又可恨的趙老三,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默默的趕緊跟上大部隊盡全力去滅火。

  派出所的同志第一時間控制了趙老三和幾個相關(guān)人員,此時明火已經(jīng)被撲滅,倉庫冒著滾滾的黑煙,黑色的煙塵落了一地,整個倉庫已經(jīng)看不出是個三層樓,樓層之間的隔板被燒通了,此時更像是一個巨大的煙囪。

  張明望吃了口飯,就直接去上班了,剛進辦公室,就有人叫住了他。

  “張科長,你家里人的電話,找你的有急事!”值班的小伙子笑呵呵說道。

  “好嘞,謝謝你,我馬上過去?!?p>  “喂?”

  “老三,你.....快點來....來醫(yī)院一趟?!贝蟾缏曇魯鄶嗬m(xù)續(xù)的,聽著就很焦急,他周圍聲音也嘈雜。

  “前面的快點的,打沒打完,這邊等著呢!”醫(yī)院那邊的可能是排隊打電話,張明望聽見有人一直在催促。

  “大哥,喂,哪個醫(yī)院?”

  “消防燒傷醫(yī)院,換人了,你大哥走了,我這有急事,先掛了啊!”那邊的電話掛了,張明望也沒弄明白發(fā)生了啥事,跟同事說了一聲,騎著自行車就去了消防燒傷醫(yī)院。

  還沒進醫(yī)院,他就被醫(yī)院外面的陣仗給嚇到了,醫(yī)院里面,全是傷者和家屬。醫(yī)院外面好心的市民們在自發(fā)的排起了長龍,他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這個隊伍是獻血的隊伍。他忽然有些心慌,急匆匆的跑進醫(yī)院,挨個房間找,終于在醫(yī)院的二樓的走廊看到了大哥的身影,大哥垂頭喪氣,靠在走廊的墻壁上,雙眼無神,渾然沒有察覺他的到來。

  “大哥,這是哪著火了?不會是.....是老二的歌舞廳吧?”

  張明博嘆了口氣,點了點頭,緩緩的走進房間,屋里面三張病床上躺著三個人,有兩個人頭上都纏滿了紗布,只露出一張嘴巴和眼睛。最里面的床上趴著一個男人,他看身材就知道是二哥張明遠。

  三個人都痛苦的呻吟著,二哥的背部燒傷嚴重,所以他只能趴在病床上,旁邊的是一位女性傷者,她要比張明遠的情況好不了多少,至于最外側(cè)的傷者,只是手臂燒傷。

  大哥沒有說話,二哥卻是一直哼哼著,張明望走到二哥床前問道:“這是咋回事?”

  二哥轉(zhuǎn)過頭來,紗布之下,只露出了一雙眼睛,那是一雙充滿恐懼和慌張的眼睛:“舞廳.....著火了!死....死了....好多人....?!?p>  “二哥,你別怕,喝點水,你慢點說?!睆埫魍蒙鬃游沽硕鐜卓谒犓f。

  原來張明遠是最后被救出來的人,在他之后,抬出來的就都是尸體了。

  凌晨一兩點的時候,整個歌舞廳忽然間停電了,趙老三以為是保險絲燒了,讓明遠下樓接保險絲,趙老三還跟二樓三樓的客人說待會就來電,讓大伙坐著等會,不要瞎走動。

  張明遠到一樓倉庫的時候,一樓的倉庫已經(jīng)一片火光,大火把一樓的電路箱給燒了,整棟倉庫都停電了。

  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他立刻上樓跟趙老三說明情況,趙老三讓他不要聲張,親自帶著幾個人拿著水桶和滅火器,準備下樓滅火,可他們剛下樓,一樓倉庫就發(fā)生了爆炸。二樓三樓的客人聽到了爆炸聲,馬上就亂作一團,紛紛想要離開。

  趙老三在倉庫放的都是一些二手電器和裝修剩下的裝修材料,這些東西的外包裝都是泡沫和紙殼子;而一樓百貨倉庫堆放的貨物,大都是服裝,火勢一旦燃起來,就很難控制。

  二手電器的爆炸聲,嚇壞了樓上的客人,他們亂做一團,急著離開。

  大家們喊著“著火了,快跑啊?!焙趬簤旱娜巳?,把救火的幾個人擠向門口,大伙瞬間吞噬了趙老三靠樓道存放的貨物,火焰也竄上了二樓。

  “火著的太快,尤其是燒到二樓的時候,二樓的墻面和吊頂都是膠合板裝的!火苗子一下子就上來了?!睆埫鬟h的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

  “二哥,你是怎么傷的?你不是被人群擠出去了嗎?”

  張明遠看著三弟,再一次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他的嘴唇都有些顫抖。

  火燒到二三樓的時候,二樓的客人疏散的差不多了,他也跟著大伙跑了出去,可到了外面他才發(fā)現(xiàn),惠惠不見了,趙老三說下樓的時候看見惠惠拎了根撬棍,說是要上樓救人。

  聽到這,他想都沒想,拿了個手電筒,用濕手巾捂住了嘴,然后就沖了進去,二樓的墻體是用化纖材料裝修的,廉價的裝飾布和二手沙發(fā)燃燒后,發(fā)出刺鼻氣味和黑煙,本來就黑乎乎的樓道變得寸步難行。

  黑煙中他隱隱約約聽到二樓的樓道有聲音,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是惠惠在樓道里用力的推門。

  “咳咳.....門是往里拉的,你....咳咳....你們不要往外推啊,往里拉.....”惠惠一邊死命的推著鐵門,一邊朝里面的人喊著,可一片嘈雜之下,里面什么也聽不清。

  她一門心思想著怎么把門打開,可她不知道的是,在二樓和三樓狹窄的樓道之間,起碼有一百多號人,樓道里沒有一點空間,甚至里面的人都貼到鐵門上,他們也在推門,只不過他們是再往外頭推,而這扇門是往里拉的。

  “惠惠,你沒事吧?來把手巾系上。”

  “明遠,你.....快來啊,咳咳.......這.....里面......的人一直在在推門,快救人啊!”惠惠幾乎是帶著哭腔把話說完的。此時張明遠才意識到,他們家的鐵門是朝里開的,而里面的人拼命的往外推,根本推不開。

  “里面的人......咳....咳,這門得.....得往里拉.....”張明遠大聲喊道,燃燒發(fā)出的有毒氣體,讓他的喉嚨沙啞,腦袋也暈乎乎的,他用手使勁推了下門,手心卻被燙的掉了層皮,疼的他咬牙切齒。

  “好燙!”

  “別用手....咳咳....用撬棍.....”惠惠遞過來撬棍,可張明遠接過撬棍后,也無法敲開鐵門。

  “里面....還......還有多少人?”

  “我.....不知道啊.....,今天是周末....所以......”

  “麻煩了.....咳咳......惠惠,火要燒上來了,你先走,我再試試?!彼麆傉f完這句話,二樓的火苗子就竄進了樓道,他趕緊用背幫惠惠擋住火焰,轉(zhuǎn)身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惠惠,惠惠的臉一下子貼到了滾燙的鐵門上。

  “啊~~”

  “惠~~你沒事吧,快走?!睆埫鬟h說不清自己和惠惠是怎么從樓上下來的,由于吸入了太多的有毒氣體,空氣中又缺少氧氣,他們甚至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倆人就這么一點一點的爬著下樓,他只覺得身子越來越重,那時候他以為自己和惠惠,今天肯定是要死在這里了。就在這時消防官兵趕到到,他一個人把倆人從樓道里拉了出去,自己的手臂和大腿,也被燒成了重深度燒傷。

  “惠惠呢?”

  “在我旁邊,她現(xiàn)在說不了話,三號床的大哥,就是救我們倆的消防同志?!睆埫鬟h的眼里充滿了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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