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甘甜的液體流入了口腔,順著食道熨帖著五臟六腑,從來沒能這么舒爽地嘗到山泉的甘甜,那是能滋潤靈魂的。
阿來砸吧了一下嘴唇,緩緩睜開了眼睛。一縷陽光正透過一片大樹葉的孔洞射在他的臉上,不時晃到眼睛,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
“小胖子沒事,醒過來了,別哭了!你個慫蛋!”這聲音略帶尖細,不是趙無極是誰。
“嗯,嗯!呵呵……”趙垕子湊過臉來,看到了阿來嘴角掛著的笑意。
阿來見趙無極和趙垕子平安無事,心里頓時輕松下來,環(huán)顧四周,卻沒有發(fā)現(xiàn)大坑和石鼎,就連巨蛇的尸首也不見了,心中頓時生出諸多疑問。
見阿來嘴唇干裂,趙垕子又用樹葉捧來了泉水,湊到跟前喂他。阿來喝了水,眼睛盯著趙垕子看了一會兒,趙垕子卻連忙把臉別了過去。
阿來問道:“‘濟世鼎’呢?”
趙垕子驚訝道:“什么?什么鼎?”邊說邊用手摸阿來的額頭,“你是不是把腦子燒壞了?剛才就一直說胡話?!?p> 阿來心里咯噔一下,連忙換了話題:“我是怎么了,為什么躺在這兒?”
趙無極正在用樹枝做一副簡易擔架,嘴里叼著一根野草編成的繩子,含糊不清地答道:“你小子真是中毒太深了,腦袋都被毒糊涂了?!?p> 阿來低頭看到自己的上身雖然赤裸,卻連一個傷疤都沒有,倒是左腳踝處有一塊敷著糊狀草藥的地方,不時傳來隱隱的疼痛。
難道自己被蛇咬了,然后做了個奇怪的夢?不對。阿來迅速否定了自己的疑問。他緩緩地閉上眼睛,努力回想,卻越來越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
阿來猛地抓住趙垕子的手,厲聲問道:“今天是幾號?”
趙垕子生性老實,臉上雖然現(xiàn)出驚疑,稍微遲疑了一下答道:“今天是農(nóng)歷五月十三?!?p> “你小子不是傻了吧,被蛇咬了一口,連這都不知道了?!壁w垕子有點生氣地拉下了阿來緊抓自己的手說,“你非要吃蜜糖山鼠,我們一人一個,你吃完自己的那份還要多吃一個,搶了山鼠就跑,誰知道你山鼠沒吃成,卻被‘七步倒’給咬了一口,要不是我爹來的快,你早就見閻王了,俺爹先給你敷了草藥又趕回去拿蛇藥了?!?p> 趙垕子話音剛落,只見趙岐山夾著一個藥匣子火燒火燎地趕來了。他二話不說蹲下就把阿來腿上的草藥給掀開了,疼得阿來倒吸了一口冷氣,額上瞬間浸出豆大的汗滴。
趙岐山熟練的給阿來刮創(chuàng)口,上藥,包扎。一邊弄,一邊數(shù)落阿來:“你小子真會找麻煩,還好垕子跑得快,要不然我來了你就涼透了,這下可要吃點苦頭了?!?p> 阿來皺著眉頭答道:“趙半仙,你輕點,唉吆喂!你這是借機報復(fù)??!”
“哼哼!肉這么多,卻受不了疼,真是白瞎了這一身膘?!壁w岐山揶揄道。
本想反擊的阿來,此刻卻有心無力的閉上了嘴巴。
大概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阿來已經(jīng)躺在一個竹制的簡易擔架上,隨著趙氏兄弟一深一淺的步伐打起了鼾聲。
這次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中午了,阿來躺在趙垕子的床上冥思苦想。他知道有些蛇毒能讓人產(chǎn)生幻覺,可那石鼎、巨蛇實在是揮之不去的真實,尤其那蛇牙刺入肩膀的撕裂感,讓他現(xiàn)在都有點毛骨悚然。
假如那些事情是真的,那自己明明就是農(nóng)歷五月十三和趙岐山打賭贏的,當天帶著趙氏兄弟去五龍山抓山鼠,而且讓趙垕子回去偷蜜。
自己被救也是農(nóng)歷五月十三,絲毫不差,趙垕子也不像在說謊,再說這很好印證,隨后找人一問便知,但自己身上連一點被巨蛇咬出的痕跡都沒有,這又該怎么解釋?
再說了,趙無極當時也被巨蛇揮起的枝干狠狠砸中頭部,可是剛剛自己偷偷觀察,趙無極頭上分明半點傷痕也沒有。難道自己當時真的是產(chǎn)生幻覺了?
阿來越想越頭大,一向自信滿滿的腦袋,這時卻真成了漿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