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音谷內(nèi)只有三間小木屋,其中連一起的兩間是葉玄音的住處,還有一間遠在十余丈之外,那是小黑的窩,不過現(xiàn)在也是張建國的棲身之所。
小黑是一只黑貓,按葉玄音說法,它是一只尨貓。雖然它外表看上去和一般的貓無二,但它卻是一只實打?qū)嵉恼湎⊙F。但是張建國看著一會在地上打滾,一會伸著懶腰的小黑,怎么都覺得這就是一只普通的黑貓。
其實成年尨貓是三階妖獸,要比化靈境的修士還厲害三分,小黑現(xiàn)在還處于幼年期,所以看起來人畜無害。
不過這也挺好,一只貓和一只三階妖獸比起來,張建國更愿意跟前者共處一室。
磕磕絆絆,最終張建國還是進了知音谷,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立足當(dāng)下的同時,想辦法攻克葉玄音,讓他這個師祖能多教他些東西。
張建國知道,對付葉玄音肯定沒韓修文那么簡單。書法之道雖然難,但是他還懂些皮毛,可是音律上面,他真是一竅不通。所以想要拿下他這個師祖,得另辟蹊徑。
不過他也不太擔(dān)心,吃個兔子就莫名其妙的入了知音谷,氣運加身,他不相信自己還玩不過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張建國草草收拾了屋子,然后就出門在知音谷內(nèi)漫無目的的轉(zhuǎn)悠。
知音谷四面環(huán)山,只有谷口一條路能出去,而且谷內(nèi)也不大,小半個時辰張建國就走完了一遍,谷內(nèi)到處都是花花草草,甚至連一顆樹都沒有。
葉玄音安排好張建國之后,一直待在屋子里沒出門,她特意提醒了張建國,沒有她的允許,不能進她的房間。
張建國逛完知音谷后,就回木屋歇著了,第二天還要背琴去登仙峰,他要蓄積一些體力。他剛躺下,一個黑影從窗戶掠了進來。
是小黑。
“喵嗚……”小黑對著床上的張建國叫了一聲。
“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人話,我也不想霸占你的窩?!睆埥▏鴽]想到自己會和一只貓說話,“不過你別擔(dān)心,我活不了多久了……”
“喵嗚……”小黑又叫了一聲后,雙腿一蹬也跳上了床。
張建國下意識的給小黑挪出一點位置。
這時屋外突然想起了琴聲,張建國只聽了一個音,渾身便起了雞皮疙瘩,琴音非常簡單,但是每個音節(jié)都不急不緩、不輕不重,恰到好處的擊中張建國的心底,讓他產(chǎn)生很強烈的共鳴。
其實這種感覺他之前聽音樂的時候也有過,但是讓他不敢相信的是,就那么一個簡單的音符都能震撼到他。
張建國趕緊起身出屋。
葉玄音正在木屋前的草地上席地而坐,身前一把古琴懸空而立,柔荑之手就那么隨意的撥動著,但是每一次撩動琴弦發(fā)音,都引得谷內(nèi)鳥鳴蝶舞。
張建國聽著平平淡淡的琴聲,心里的煩悶一掃而空,他緩緩的坐在了草地上,看著頷首低眉的葉玄音,享受著這種久違的寧靜。
突然弦音一轉(zhuǎn),琴聲猶如疾風(fēng)驟雨席卷而來,張建國隨著高亢的琴音血脈僨張。
他要修煉,他要長生,他要變強,他要為死在唐家寨那些無辜之人討回公道,那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琴音再轉(zhuǎn),一陣低糜、凄切之音猶如鬼魅一般低聲嗚咽,張建國頓時覺得自己像似墜入了冰冷的深淵,他想起自己無力的躺在病床上等死,他想起自己翻山越嶺求仙無門,他想起唐寧和唐家寨那些人吐血而亡,一幕幕凄涼的畫面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他竟然默默的留下了眼淚。
小黑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出了屋,安靜的蹲在了張建國身旁,像似也陷入了葉玄音的琴聲之中。
最后一個音節(jié)結(jié)束,葉玄音按住了琴弦,琴音戛然而止??墒菑埥▏€沒有從悲傷的情緒中走出來。
“感覺怎么樣?”葉玄音沒有看張建國,只是問道。
“絕望。”張建國呆呆的吐出兩個字。
“嗯?”
“我覺得我學(xué)十年都彈不出此等意境”
“算你有自知之明。”葉玄音抱起琴起身。
“但是我還是想試試?!?p> 其實張建國并沒有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六宗論道上,他慢慢認清了現(xiàn)實,只有半年時間,憑他的能力想贏很難。他賴在青靈山其實也是在等待機緣,說不定哪天奇跡就出現(xiàn)了??傊?,留下來肯定要比下山另尋出路靠譜一些。
他之所以還要學(xué)音律,也是為將來開悟做打算,當(dāng)然,如果有將來的話。畢竟以法開悟的速度比較快,他已經(jīng)二十多歲了,若是再在開悟上面耗十幾年,那他這輩子估計很難修得長生大道。
雖然他現(xiàn)在靈根皆碎,再談開悟有點可笑,但是他也不愿自甘墮落,不管之后結(jié)果如何,至少自己是盡力了。
“別忘了明日辰時之前,將寒鴉背去登仙峰。”葉玄音說完就轉(zhuǎn)身進了木屋。
“是,師祖。”張建國被葉玄音折服,同時,他妄想贏得六宗的希望也徹底破滅。
……
第二日,天還沒亮張建國就起了床,估摸著時間應(yīng)該還不到卯時,他摸著黑來到谷口,背上了幾十斤的寒鴉琴,一頭鉆進谷口的法陣當(dāng)中。正如葉玄音所言,他輕易的就走出了法陣,然后辨別了方向后,就步履維艱的踏上了去登仙峰的路途。
雖然張建國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真背上琴一步步往前的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速度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快,而且越往后走越慢,越往后走,停下來歇息的次數(shù)就越頻繁。
天色一點點亮了起來,登仙峰卻還在十里開外,張建國抹了一把汗,肩膀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兩只腳像灌了鉛一樣,每抬一步都要大喘幾口濁氣。
連滾帶爬,生拉硬拽,張建國終于到了登仙峰下,但是辰時早已過了一刻鐘。
葉玄音仙氣十足的站在那,看著張建國一步一步往前挪。她突然有些愧疚,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的太過分了。
“你遲了一刻鐘?!比~玄音對癱在地上的張建國道。
“師、師祖,我沒想到……這路這么……難走,明天、明天我一定早些出發(fā)。”張建國上氣不接下氣。
葉玄音也沒說什么,單手抱起琴,然后一只手提著張建國,就帶他上了登仙峰的半山腰。
山腰的坡地上坐著幾十個青靈山弟子,見葉玄音遲了一刻鐘還提著個人過來,所有人也都只是好奇,但是沒有人敢詢問原因。
葉玄音將張建國丟在幾十個弟子之中后,縱身一躍就上了一塊高大的石頭上。她放平了寒鴉琴,然后對眾人道:“今日開始講定弦?!?p> 葉玄音至始至終都沒有提張建國,所有人也都當(dāng)他不存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