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子用很小的聲音說：“開始他跟我還有啞巴一起的，后來他找到機會就想自己跑，慌不擇路嘛，最后就被一個食人魔用巨錘砸成了肉醬?！?p> 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人渣們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但心里還是覺得有些失落。
“你都看見啦，死瞎子？”諾曼心中有仍些不相信，忙問道。
“啊，看見了?！彼老棺拥?，“一語成讖，終究死于他最怕的死法。”
腳下的爛泥越來越粘，每走一步，把鞋子底粘的滿滿都是。諾曼甩動著自己的爛鞋，妄圖把泥一同甩掉，很不幸的是，連鞋也一起飛了出去，不偏不倚的砸在了賤骨頭的后腦勺。
“哎！”賤骨頭捂著腦袋回頭大罵：“哪個人渣！”
諾曼看了看自己的沒鞋的右腳，很慚愧的點了點頭道：“我…”
賤骨頭沒再發(fā)作，打了一場不知是勝還是敗的仗后，他能忍住自己的脾氣不發(fā)作實在是難得。
傍晚，雨小了很多，改成了稀稀疏疏的毛毛雨，
大家只走出了二十余公里。平原皆為泥沼，半獸人不會貿(mào)然出擊，士兵樂得原地扎營。
后勤部隊冒著小雨扎好了帳篷，同時起鍋做飯，裊裊炊煙混著泥土的清香在空中飄散。
人渣們被遺忘在雨中，好像是岡瓦將軍的懲罰。
諾曼在手中揉著泥球，扔向那些看著不怎么順眼的人渣們。
老頑固的花白頭發(fā)在雨水的浸透下變得更為蒼老，他看著那些曾經(jīng)的精銳緘口不語，從自己身邊經(jīng)過，像是從沒有見過這個曾經(jīng)的百夫長。
賤骨頭很不忿，指著那些精銳大罵。
“世態(tài)炎涼，人情冷暖?！敝Z曼看著二人的不同反應(yīng)，嘿嘿的笑著。
岡瓦將軍淋著小雨走了過來，打量了一下僅剩的二三百名人渣，對著老頑固道：“怎么樣，和這群渣滓為伍，不舒服吧?！?p> 老頑固不抬頭，立決把頑固貫徹到底，“還行吧，他們沒你說的那么不堪?！?p> “哦？是嗎?！睂邔④姸琢讼聛?，盯著老頑固說：“這群兵渣子，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怎么跑，怎么逃。打仗的時候，絕不沖第一個。說他們是縮頭烏龜已經(jīng)是抬舉他們了?！?p> 老頑固抹了抹臉上的雨水道：“你沖在第一個了嗎?！?p> 岡瓦的表情由平靜逐漸變?yōu)楠b獰，諾曼完全相信，如果老頑固再說一句，岡瓦會抽出劍來刺進他的胸口。
“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大家都不想沖在第一個。事實是，無論出于脅迫還是別的什么，你懂，這群你口中的人渣今天比任何一個人作戰(zhàn)都要勇猛?！?p> 自來熟忙湊了上去，打著圓場道：“他的意思是說，我們很不錯，你們也很不錯，大家都很不錯…”
“這沒你說話的份！”岡瓦轉(zhuǎn)過頭怒視的同時厲聲喝道。
自來熟縮回了頭，在岡瓦看不見的角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所以你為了救這堆不知道是二百還是三百名的人渣，付出了三十多名精銳。我很生氣，第一是你違抗命令，第二是你不會做平衡。精銳永遠是精銳，人渣永遠是人渣，二者不能相互衡量，非要如此的話，那也是精銳的命值錢?！?p> 人渣們握著拳，只等著第一個敢振臂高呼的人，隨后大家會不約而同的一擁而上。
但沒人敢，諾曼看著人渣們一張張極為憤怒的臉，他感到所有人都很可憐，尤其是那些死了的。
“你說的有道理，人渣比不上精銳，但是生命是平等的，對吧？并且我今天只看到了英勇作戰(zhàn)的人渣，沒看到那些縮在后面把人渣當做肉盾的士兵?！?p> “你跟我玩什么辯證！”岡瓦忍不住了，抓起老頑固吼道：“我告訴你，人渣永遠是人渣，賤人賤命！懂嗎！”
老頑固撥開岡瓦的手，很輕蔑的道：“我只看到了最大的一個人渣在我面前耀武揚威?！?p> 諾曼心中瞬間涼透，這句話一出口，怕是岡瓦將軍不殺了他，也要來上十幾二十軍棍才肯罷休。
“行了…”諾曼拉開二人，轉(zhuǎn)頭對著岡瓦道：“我是人渣，并且永遠都是，您是高高在上的將軍，和人渣說話臟了您的口，我們受不起此殊榮，就讓我們自生自滅吧，您大可以把送死的差事交給我們。好嗎？放過這個老不死的，您轉(zhuǎn)身后還是全軍的領(lǐng)袖?！?p> “小子，我記得你，而且一眼都看透了你！格蘭威爾的垃圾?！睂邔④娭钢Z曼道。
“人是會變的，而且我都不敢說看清了自己，您能看清我自己，是我太單純了呢？還是您慧眼獨具呢？”諾曼陰冷的笑著，扯著老頑固回到爛泥中繼續(xù)做人渣。
岡瓦將軍指著賤骨頭道：“你可以和我回去，繼續(xù)做你的精銳，你今天作戰(zhàn)很英勇，我加封你為百夫長，頂替老頑固。”
“我…”賤骨頭回身看了看人渣和老頑固，又看了看岡瓦，遲疑了一會道：“您以前是我的偶像，但現(xiàn)在不是了，我安心做人渣，他們叫我賤骨頭，我確實賤，總是做吃力不討好的事，今天容我再做一次把?！?p> 諾曼坐在泥水里，看著賤骨頭轉(zhuǎn)身回到人渣營的決絕，還有暴怒而無處發(fā)作的岡瓦，不知該做出什么表情。
“你還真是賤骨頭啊，人渣營你也鐵了心要來?！敝Z曼很想夸獎他一下，但自己的語言系統(tǒng)中好像沒有夸獎的詞匯，只好用了陰陽怪氣的嘲諷。
“嘿嘿…”賤骨頭傻樂。
而老頑固在沉默。
大家由衷感謝他為人渣們說了幾句公道話，但公道話不頂飯吃。
肥豬吼道：“我餓了！真的餓！”
后勤部隊最終還是來了，搭建了一些低矮的帳篷，一股腦的把鐵器餐具扔在了泥水里，擺出一副咎由自取的神氣表情。
“哎！他們…”棺材板坐在自己的塔盾上憤恨的道：“他們牛氣個什么？老子吃的是你們家糧食?。 ?p> “甭理他們。”賤骨頭說道：“一群勢利眼，撐不了幾年全成半獸人的階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