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營地冒著炊煙，那些主做牲畜飼料，次做士兵伙食的炊官們熬著跟豬食沒兩樣的面糊糊，用勺子攪拌著，嘴里吆喝著，等著營地里的豬崽前來覓食。
人渣們拿著自己的餐具開始吃飯，蹲在地上吸溜吸溜著。
棺材板抱著破鐵盆一邊吃一邊抱怨道：“真咸！”
諾曼倒覺得不怎么咸，大概棺材板的舌頭和味覺還沒從昨天晚上的鹽水中走出來。
肥豬點頭如搗蒜道：“嗯，確實咸！”
自來熟白了這兩人一眼，罵道：“吃還堵不住你們嘴?！?p> 賤骨頭也道：“還是賤的，餓他們兩天啥都吃的下?！?p> 諾曼低頭吃，不理他們，正蹲在地上，用勺子喝著面糊糊，一雙腳出現(xiàn)在自己的視線里，茫然的抬頭往上看去。
一張熟悉的臉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全身癱瘓正呲著牙，不知道是真笑還是假笑。
“吃著呢？”全身癱瘓手里拿著一個黑面包，往嘴里塞著，有問道，“好吃嗎？”
諾曼咽下一口，松了松嗓子道：“湊合，比豬吃的強?！?p> “昨天不是還領(lǐng)了些肉干什么的，你們可以吃點??！”全身癱瘓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大嚼特嚼如磚石一般堅硬的黑面包。
棺材板對面喊道：“你不發(fā)話，誰敢動？”
肥豬抹了抹嘴，已經(jīng)吃完了一大盆，附和著：“對對對！”
“那我還是不發(fā)話了?！边@時全身癱瘓忽然打起來嗝，他被那能用來當(dāng)兇器的黑面包噎住了。
“嗝……嗝……嗝嗝嗝……大爺……嗝……”
諾曼忍不住道：“唱歌呢你？”
全身癱瘓已經(jīng)很努力的抑制自己了，但身體還是因為打嗝而顫抖，指著諾曼的飯盆，示意他要喝一點豬食壓一下。
諾曼哦了一聲，然后遞了過去。
全身癱瘓猛地灌了一口，然后又猛地打了一個嗝，這下可把他嗆的不清，現(xiàn)在他一邊咳嗽一邊打嗝。
棺材板忍笑道：“一看你就是高官子弟，這些東西吃不慣就不要強撐著?！?p> “對對對！”肥豬附和道。
全身癱瘓不能反駁，并非別的，只因為連連打嗝實在說不出話，只能揮著手，在地上頹然的坐著，沒有開始來時的瀟灑英姿。
諾曼接過他手里的黑面包，重量很輕，并且十分堅硬，在自己頭上敲了一下，發(fā)出“砰”的響聲。
“以后打仗還帶什么刀劍，拿這個上多好，餓了還能啃一口?！敝Z曼打趣著，將黑面包還給了全身癱瘓，這下他可死活不要了，擺著手捂著嘴意思自己絕不再吃了。
“行了吧?！敝Z曼啃了一口道，“就這東西，我以前在流落街頭的時候，想吃還吃不到?！?p> 全身癱瘓推著手，意思是以后讓你天天吃。
早餐完畢，營地內(nèi)不少士兵出去巡防，這次他們準備靠近半獸人要塞，看看里面的情況，確認黑死病有沒有爆發(fā)，還是被控制住了，或者是根本沒用。
全身癱瘓揉著自己的胸口，恢復(fù)正常后，對人渣們道：“走了，咱們也出發(fā)了?！?p> 人渣們背著整理好的麻布背包，像極了逃荒的破落戶。
不過分配好物資之后，大家背著的東西也不算很重，將武器都準備好，唯一比較辛苦的是肥豬，他的鐵錘重量最高，再加上物資，還沒走出多遠就開始叫苦不迭。
全身癱瘓拿著地圖看了看，確認了一下大家所處的位置，然后決定了一下路線，并未和人渣們商議，就踏出了第一步。
“我們今天沿著巴倫西亞的草原直奔西北，從國境線走是最近方案，然后橫穿巴倫西亞，繞過卡姆山脈，通過奧卡羅森林，到達矮人境國內(nèi)?！?p> 諾曼在后面，看著全身癱瘓在旭日下的背影問道：“你這是跟我們商量呢嗎？”
“沒，我就是跟你們說一下?！?p> “那你就自己做決定吧，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p> “哦。”
人渣們在初升的朝陽和漫天的霞光中上路了，腳下的青草還掛著露水，很快就把褲腳弄濕，草原上雨水很少，不過這里的草原面積很小，只是珀斯平原的一部分。
不過夏日的平原上，降雨還是比較頻繁的。大家準備硬抗馬上到來的熱浪，期盼下上一場雨，哪怕是小雨也好。
天上排列著大片大片的高聳棉花云，在上空輕輕飄動，草原上不時出現(xiàn)這些云朵的陰影。
天空中偶爾飛過的雄鷹，伸展翅膀，翱翔與湛藍的天宇之下。
不遠處的樹林，雖然面積相當(dāng)小，但那里的十七年蟬已經(jīng)在清晨聒噪的叫了起來。
草原湖倒映著藍天與白云，反著初升太陽的橘紅色光芒，偶爾會有淡水魚高高躍起，將水面泛起漣漪。
棺材板整了整后背的塔盾和背包，回過頭看了看，道：“還挺美得哈。”
“嗯。”人渣們也看看了相當(dāng)美的平原風(fēng)光，只是守著這平原，要付出無數(shù)的生命。
管他呢？反正自己才不死。明知不可逃避，但仍愿多活一會，諾曼這么想著。
正午，驕陽似火，掛在正上空，直射人渣們的身上，已經(jīng)行到草原的邊緣，并非大家的步子快，只是這草原面積實在太小。
平原上有不少田地，大家奔向西方，這邊還沒有被半獸人騷擾，農(nóng)民依舊在這里耕種。
薩蘭江東邊的土地基本都荒廢了，半獸人來，農(nóng)民跑。半獸人被打退，農(nóng)民再回來。那邊是種植與殺戮的拉鋸戰(zhàn)，相比之下，這邊則像寧靜的世外桃源。
全身癱瘓指著這片土地道：“我們今天沿著這邊走，晚上的時候應(yīng)該能到一間荒廢農(nóng)場附近，住的也舒服些?！?p> 人渣們一直和舒服無緣，所以并不期望什么荒廢農(nóng)場能有多人間天堂。
諾曼從全身癱瘓那要過地圖，仔細看了看，等穿過這片土地，馬上就是人跡罕至的荒原地帶，哪里的土壤不適合農(nóng)作物生長，看來等到那時候，才是最艱苦的時候。
從附近的村莊補充了一些淡水，人渣們再次上路。
自來熟在后面叫住人渣道：“哎！剛才有個農(nóng)民對我說，咱們要去的那個農(nóng)場不太干凈?！?p> 棺材板不在乎的回道：“不干凈就打掃打掃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