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喝多了酒,腦子昏沉沉的,他也不想自討煩惱去多想,讓鶴七把他扶到房里,便要睡倒。
他最后一句話是:“別人任何人打擾我。”說完,披風(fēng)一扯,鞋也沒脫就倒在了榻上。
不知過了多久,也就一會兒吧,他連夢都沒做就被吵醒了。院外有人在喧嘩,他聽力很好,迷迷糊糊聽了幾句。
“鶴七!你讓開!”一道女聲。
“一一姑娘,主子有令,你不能進(jìn)?!柄Q七聲音很平淡,如水一般。
“纖塵!纖塵!你聽得到嗎?為什么不讓我見你?!”她大叫起來
“一一姑娘,你再無理取鬧,主子會生氣的?!?p> “我還生氣呢!纖…………”
“吱呀—”
何纖塵面色陰沉的推開門,被擾人清夢的真是不高興呢。
何一一從來沒見過他這幅樣子,嚇了一跳,頓時閉了嘴。
何纖塵呼了口氣,平復(fù)心情,笑著說:“鶴七,讓她進(jìn)來吧?!柄Q七默默地側(cè)過身子,讓出門,何一一猶豫了一下,小跑著跟進(jìn)了屋。
屋里沒有生爐火——他不允許。有些冷。
何一一乖乖坐下:“纖塵,你去哪兒了?我等了你好久……”聲音里藏著不滿,小臉上滿是委屈,如小貓一般可憐。
何一一生的秀氣,杏眼峨眉,烏黑的眸子亮晶晶的,頭發(fā)盤成兩個丸子,用米黃色的緞子束著,長長的緞子還留了一段飄在身后,腳腕上戴著一個金環(huán),紋花刻云,三個精巧的小金鈴鐺掛在上面,隨著她的動作而響,聲聲悅耳,討人喜歡。
雖然稱不上傾國傾城,也是清麗可人,如梨花一樣,泌人心脾了。
何纖塵似乎一直都在笑,笑容就像長的臉上一樣,“有些事情處理,一一找我有事嗎?”
何一一坐在雕花檀木椅上,雙腳懸空,兩只穿著黃色繡花鞋的小腳晃來晃去:“想你了呀∽”
“每次都用這個理由,那你什么時候不想我?”他語氣很親昵,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在跟自己愛人對話。
何一一嘻嘻笑了:“一一時時刻刻都在想著你,每時每刻都想見你!”
何纖塵低頭笑了:“不知羞?!?p> 何一一很喜歡他笑,的確,他笑起來如春風(fēng)拂面般讓人心生暖意,笑聲也很好聽溫柔,但又不是女子的那種柔。
何一一也笑起來,還想再說些什么,卻又覺得這種時刻不需要言語。
“你也見著我了,還有什么事嗎?說實(shí)話,我今天好累?!焙卫w塵開始開口趕客,也很委婉。
“纖塵你累了?嗯?你又喝酒啦?”何一一皺了皺鼻子,嗅出空氣中淺淺的酒氣。
“對啊。”他有些心不在焉,
“那你快休息休息吧!等你醒了,我們一起過年。”何一一興致勃勃的說。
“好,我醒了就找你?!薄校髂暾夷?。
何一一走后,他又重新睡下,睡了很久,苦了何一一守了一夜等他醒。
夢里面,他的前半生如走馬燈般浮現(xiàn)……
。。。
“哪里來的野孩子?!臟死了!滾開滾開!”“呀!別離我太近!臟我衣裙!”
幼小如貓的臟兮兮的流浪兒縮在街角,疲憊不堪——食物又被那幾個流浪漢搶走了,已經(jīng)幾天沒吃飯了……
“這里怎么有個孩子?”一道高大的身影投在他身上,他抬眼看去,逆光中站著一個中年人………………
他被收養(yǎng)了。
至少不用每天餓肚子了,這個地方很繁華,也很陰沉,有點(diǎn)像皇城,但又絕對不是皇城。
那會兒,人盡皆知魔族大將何烽在人間撿了個人類回來養(yǎng)著。
他被簇?fù)碇逶「氯ヒ娮约毫x父,那人很和善,打了他幾圈:“以后就跟著我吧?!?p> 他有了名字,叫何纖塵,義父說他像塵土一樣不起眼。
何纖塵雖然年少,但也知周遭人看不起自己,每天小心翼翼,連奴婢都可以罵他,似乎他才是下人一般。
那些人說:人類骨子里就卑賤!
不知怎的,義父知道了這件事,他非常生氣,將欺侮他的下人全都處死了,那次何纖塵第一次知道:原來人……不,原來他們可以流這么多血。
義父很忙,無暇顧及他,他偷偷修煉,又偷偷參加五年一次的魔族新人比賽。等他扶著劍最后顫抖著立在尸山上時,周圍一片叫好聲,他看到義父眼中的贊許,笑了。
義父真的很忙,連妻兒都沒有,只有他一個義子。某一天,他又帶回來一個女孩,膽怯如鼠的躲在義父背后看著他,義父說他太孤單了,找了個妹妹給他,這就是何一一。
何一一小他五歲——但在這里沒有年齡之分,幾百歲的人依舊年輕。
何一一很喜歡他,每天跟著他后面,他并不喜歡被人跟著,但這是義父給自己的妹妹,他只能順著她,討厭也不能說,每天如鯁在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