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賀一航一驚,心里想著現在的女孩都這么開放嗎?他回過頭看著身后的女孩,“麻衣醬,你認識我嗎?”
“麻衣醬”是日語“小舞”的發(fā)音,剛才情急之下賀一航不知道為什么腦子里就閃現出這個名字。
女孩搖搖頭說道:“不認識……但是,但是我知道你是好人?!?p> “好人?從哪看出來的?我臉上有寫嗎?”賀一航突然覺得女孩很有趣,便想逗逗她。
“你……”女孩的臉一下子漲紅了,她低下頭,委屈的說道,“嗯,那個……麻衣醬是誰?是你的女朋友嗎?”
女朋友?這個詞對于賀一航來說已經陌生的像在北海道吃鍋包肉一樣了——只在回憶中偶爾出現的產物。
“不是,隨口說的?!?p> “那,那你叫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不認識的人不要隨便就跟他走了。好了,這里安全了,你可以走了。我還有事。”兩個人剛走到大路上,賀一航就揮了揮衣袖,并沒打算帶走任何一片云彩的徑直走了。
“你……你走吧,我一個人又能怎么樣呢?”身后,女孩無助的坐在了路邊,委屈的說:“好想回家……”
賀一航徑直走著,萍水相逢的女孩,并沒有讓他有什么特別的感覺,就像他第一眼看到女孩時一樣,不是似曾相識,也不是一見傾心,只是出于國人的同胞情誼才出手相救。
不過,才走出幾步,卻又不自覺的停下來腳步回頭看了看,女孩一個人抱著雙膝坐在路邊,頭深深的埋在兩腿中間,身體一抽一抽的似乎一直在哭泣,瘦小的身影在昏黃的燈下顯得是那么無助。賀一航心軟了,異國他鄉(xiāng),總不能放任不管吧。
“喂,起來,跟我走吧?!迸⒁惶ь^,一只大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告訴我你住哪?我把你送回去?!?p> “嗯嗯,好的,好的!”女孩破涕為笑,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仔細端詳起眼前這個剛才對小混混們兇神惡煞的男人——
馬丁靴、灰藍色牛仔褲、乳白色V領毛衣外面一件黑色風衣,深灰色的圍巾隨意的搭在脖子上。微長的頭發(fā)隨風飄逸,右手的手腕上系著一根手編的皮繩子,看磨損的程度似乎有些年頭了。他的皮膚很好膚色偏黑,眉毛很濃,單眼皮,高鼻梁,只不過右眼角處有一道兩三公分淺淺的疤痕,顯得稍微有點兇,怪不得剛才嚇走了小混混。
“我就叫你麻衣醬吧。”萍水相逢一頓酒而已,賀一航并不想窺探女孩過多,他笑著說,“你也不需要再多問什么?!?p> 酒吧,晚上八點。
“喂,明子,在哪呢?什么時候來?我在薄荷晴空?!濒[哄哄的背景音樂,賀一航只能扯著嗓子喊,“啥?不來了?找人呢?誰丟了啊?喂!喂喂……”
對方掛了電話,賀一航一臉茫然,這是怎么了,楚慎明的聲音為什么那么慌張?他有些擔心,一向穩(wěn)重的楚慎明竟然如此亂了方寸,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不行,自己得去看看。
“再來一杯,我,我沒事兒。來來來,再喝點……”景然紅撲撲的小臉,這會三杯生啤已經下肚了,“哎?你怎么不喝了呢?你不喝,我自己來了啊,我,我自己來……”
“行了,快走吧,我有點事,我送你回家。你住的是這個地方是吧?”賀一航這會暗自慶幸自己剛才要這小丫頭把地址寫下來是個多么明智的決定。
“不,不回去,回去楚冰塊還得說我,我才不要回去?!?p> 楚冰塊?賀一航心里想著:這個名字有點意思,不知道是這小丫頭哪個領導這么倒霉,倒是和楚慎明的風格挺搭的呢。
“我整整熬了兩宿啊,兩宿沒合眼,我的企劃案有那么爛嗎?那你當初招我進公司做什么?我哪里不努力了?明明我做的那份就是最好的……你怎么偏偏看不到!”
“麻衣醬,是你的領導說你了嗎?”
“嗯,人家明明那么努力,他怎么就是看不到呢?”說著說著,女孩又委屈的哭了起來,“為了這個策劃案,我前天的生日都沒過,蛋糕也沒吃,一直都在工作……”
“你領導是不是瞎,這么努力的小姑娘都看不見!”賀一航氣憤的說道。從女孩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訴中,他也就知道了他為什么在那個角落巧遇女孩了。
“就是瞎,楚慎明!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看到我的努力的!”
“什么?誰?你領導是誰?”
“楚冰塊,楚慎明!”
“楚,楚慎明……那,你叫什么?”賀一航瞬間就明白了,馬上追問道。
“麻衣醬哦?!?p> “說正經的,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景然……”
賀一航迅速的掏出了手機發(fā)了一條微信給楚慎明,微信只有兩個字“景然”,后面共享了一個實時位置……
不到十五分鐘,薄荷晴空就變成薄荷暴風雨了——
一張陰沉的臉出現在酒吧門口,滿是汗水的額頭可以清晰的看到一跳一跳的青筋,雙眼充滿血絲,臉色白得瘆人,汗水順著鬢角的長發(fā)淌下來,打濕了白色的襯衣。寒冷的初冬只穿著一件襯衫的楚慎明大口喘著粗氣,大跨步走了進來。
看到這幅緊張而狼狽模樣的楚慎明,賀一航一下子愣住了,他突然發(fā)現事情的嚴重性,趕緊推了推趴在桌子上的景然,“景然,景然,快醒醒,你看誰來了?”
“誰呀?”景然慢悠悠的抬起頭,睜開朦朧的醉眼,“??!”的一下子景然的酒醒了一半?!俺偙O(jiān),你……你,你怎么來了?我,我……”景然下意識的往賀一航身后躲去。
“你!”楚慎明一下子舉起了緊握的拳頭,在空中停頓了一會,又無可奈的用力打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什么也沒說出來,背過臉去不再看景然,只有站在側面的賀一航看到了他臉上露出了一種難以名狀的痛苦表情。
“景然!你在這呢,可急死我們了!”隨后趕來的是一樣神色匆匆的徐青凡和高婷。徐青凡拉起景然的手,一邊關切的看著景然,一邊按下藍牙耳機說道:“找到景然了。大家安心回去吧!”
“青凡姐,我……我只是出來走走,你們……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景然看到這兒,明白自己闖禍了。她心虛的看著楚慎明仍然氣得似乎在發(fā)抖的背影,一聲也不敢吭,她知道這回楚慎明是真的怒了。
“出來走走?”高婷大嗓門的說道,“我們全員都出來找你了!你沒看到楚總監(jiān)剛才的樣子,都要殺人了……”
“高婷!”徐青凡打斷了高婷的話,既然找到了景然,她便不想再刺激楚慎明了。“景然,你沒事吧?”
“她沒事,有我呢。青凡,好久不見啦!”徐青凡光顧著看景然,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的賀一航。剛才接到楚慎明的電話,也只是匆匆的告知來薄荷晴空找景然。
“賀子?怎么是你?你們……怎么?”徐青凡看到賀子,十年未見,他依然長發(fā)飄逸,風度翩翩,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這兩個人是怎么湊到一塊兒的。
“我這不是在跟明子約好了見面嘛,就在這附近閑逛等他,就正巧看見……”
“咳咳……”景然看了看賀一航,突然咳嗽了起來。賀一航是何等情商的人物啊,一下子就明白了景然的小心機,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被小混混騷擾的事。
“正巧發(fā)現這個貌美如花的小妞兒一個人,當然就要撩一下啦。沒想到還挺容易上鉤的呢!”賀一航一臉輕薄的笑,右手還自然的搭在了景然的肩頭,眉宇間一股子倜儻的匪氣,“是不是啊,麻衣醬?”
“你!“高婷聽聞一下子火往上撞,”景然不是這樣的人!”
景然也有些驚呆了,她本想讓眼前的這個男人幫她打一個馬虎眼隱去小混混的事,沒想到賀一航竟這般敬業(yè),演起花花公子來痞子氣十足,連那股子壞笑都一下子戳進了她的心里,她覺得自己仿佛一下子墮落了,不由得更加受用的往賀一航的懷里蹭了蹭。
“你回去吧,我不想看到你。青凡,帶她回去,我跟賀子喝點?!背髅骼淅涞娜猿鲆痪湓捯幌伦幼诧w了景然的心中撲騰著的小鹿,她激靈一下打了個寒戰(zhàn)。
“嗯?!毙烨喾苍缇拖胱吡耍傆X得不能讓景然再出現在楚慎明眼前了,剛才進來的時候無意中瞟到了楚慎明的臉,只有她懂,他真的很痛苦,“賀子,我先走了。”
“青凡,改天我們仨聚聚。“賀子看了看楚慎明又看了看徐青凡,意味深長的說完了這句話。之后便把懷里仍小鳥依人狀的景然推給了徐青凡。
景然直勾勾的盯著賀一航,她發(fā)現自己的心臟突突的跳的很快,難道是……?不,應該是被楚總監(jiān)嚇到了吧。剛才的酒也醒了,趁著楚霸王沒發(fā)威,景然趕緊向楚慎明深深的鞠了一躬,老老實實的說了一句“楚總監(jiān),對不起”,之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灰溜溜的走了。
終究還是年輕,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剛才還一身冷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景然,邁出薄荷晴空的第二秒就開始了騷動的心。許是覺得虧欠大家全體出動來找她;許是覺得虧欠自己二十四歲的生日白白與企劃案為伍,于是她向高婷問了大家之前討論時中意的餐館,接著就在群里發(fā)了一條微信:“今夜開齋,街口深江家,來的一頭算一頭,景小姐全包!”
微信一發(fā)群里突然就炸開了,在日本的高物價低油低鹽的飲食環(huán)境下,天天“吃齋念佛”的新人們早就想好好要祭祭自己的五臟廟了,無奈今天景然突然失蹤,需要全體出動去找她,快九點了還沒吃上晚飯,饑腸轆轆中一聽說景然要請客高檔料理深江家,有哪一個還能拒絕呢?
“然然,你這么大動靜的折騰,不怕楚總監(jiān)他……”高婷擔心的說。
“放心!早就屏蔽啦。我再怎么想不開也不至于自尋死路吧?!本叭徽A苏9澎`精怪的眼睛,充滿了活力和靈性。她跑了幾步追上前面的徐青凡,又搖身一變顯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青凡姐,讓你們擔心了,誒,我真是該死!”
徐青凡看了看景然,多么花樣的年紀啊,活潑元氣、小任性、小聰明,又有著一股子較真勁兒,將來一定是楚慎明的一員愛將。“沒事,以后有心事可以來找我和你沈洛姐,別憋在心里。”
“嗯,青凡姐你最好了。這么溫柔體貼,誰娶你誰這是撿了大便宜啦!婷婷,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就是!”
“青凡姐,咱們一起去打打牙祭吧!你不去,我們都不會點菜呢。”景然挽著徐青凡的胳膊乖巧的說。
“走吧,真拿你們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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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公子
只有站在側面的賀一航看到了他臉上露出了一種難以名狀的痛苦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