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立醫(yī)院,寬敞的頂層走廊布置的格外豪華,可即便這般,依舊難掩消毒水的味道。
陸知夏靜靜跟在明卿身側。
她不喜歡醫(yī)院,小時候母親去世,她還不怎么懂事,卻對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記得清清楚楚。
長大了父親去世時……伴隨的也是這種刺鼻的味道。
在這里,她成了孤兒。
摸了摸手臂,陸知夏莫名覺得有些涼。
轉頭,一旁明卿的神情格外平靜。他沒發(fā)現(xiàn)過她的異常,甚至連她討厭醫(yī)院都不知道。
“明老先生,明先生來看您了?!碧刈o徐徐將病房門推開,對里面恭敬道著。
“不孝子還能想起我這個老頭子?還真是太陽打西邊來啊!”病床上,明老爺子冷哼一聲,說的輕飄飄的。
“媒體都盯著明氏,您還活著?!泵髑漭p描淡寫道著。
“你……”明老爺子顫顫巍巍指著明卿,“我還活著你很失望是不是?我就知道你這個不孝子整天盼著我進棺材……”
“明老先生,您不能太激動……”一旁,特護小聲提醒。
好容易明老爺子的情緒穩(wěn)定下來。
陸知夏頓了頓,微微上前:“爸?!彼p輕叫了一聲。
明卿很少喚明老爺子“爸”,反而是她,自從和明卿結婚后,一直這么叫著。
“咳咳……別,我可受不起?!泵骼蠣斪忧榫w似乎又激動了,“當初要不是我住院,決不讓你嫁進明家門!”
是了,雖然明家父子不和,可是他們在她的問題上出奇的一致——都認為她不過是愛慕虛榮,攀龍附鳳而已。
可是老爺子這話也沒有說錯,他如果不住院……她真的無法嫁給明卿了。
“爸,您現(xiàn)在不能過激?!标懼臎]有改口,反正她已經(jīng)叫了三年了,老爺子這三年即便不愿卻也安然無恙,扭頭,她狀似隨意看了一眼桌面,“您現(xiàn)在的身子不能吃菠蘿莓以及果干?!?p> “咳咳咳……”明老爺子再次尷尬的咳嗽幾聲,“我……我在醫(yī)院這么單調(diào),享享口福怎么了!”
一旁,明卿微微蹙眉:“把菠蘿莓和果干扔了?!彼S意吩咐著,目光朝陸知夏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倒是對老爺子的忌口很熟悉。
似乎察覺到男人的目光,陸知夏身子微僵,匆忙轉身:“我還有事?!钡拇_還有事,也是她來到此處的目的。
說完,她已經(jīng)匆忙轉身。身后,若有似無的目光始終縈繞在她身后,不曾消失。
熟門熟路的轉過走廊,看見前方輸血室后,陸知夏方才緩緩停下腳步,輕輕呼出一口氣,剛剛……她竟覺得明卿的目光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明太太,您來了!”輸血室,趙教授早已經(jīng)等在那里。
負責明老爺子的醫(yī)生,都是業(yè)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教授。陸知夏卻獨喜歡眼前的趙教授,也許只有他會叫自己一聲“明太太”吧。
“嗯?!标懼妮p輕應了一聲,掀起袖口,“趙教授,老爺子的身子怎么樣了?”
“還是老樣子?!壁w教授搖搖頭,“再障貧血,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繼續(xù)活下去就已經(jīng)是萬幸了?!?p> 是了,世界很小,明老爺子發(fā)病的那一年,她愛上了明卿,不知幸與不幸,她竟與老爺子血型一致。
原本不相干的世界,于那一刻開始相交,她靠著這一身血,如愿嫁給了明卿。而后……是長達數(shù)年的糾纏。
卑鄙嗎?很卑鄙,可是……他值得。
“要開始了?!壁w教授輕道一聲。
陸知夏幾乎瞬間感覺到身子一鈍,意識有片刻的眩暈,卻很快穩(wěn)定下來,除了身子冰冷,卻也無礙。
眼前,試管中,鮮紅的血逐漸多了起來,她身子的冰冷,也越發(fā)嚴重。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人扶到一旁的病床上靜靜靠著抱枕。
“您先休息?!壁w教授輕輕囑咐一聲,轉身朝門口走去。
“啪嗒——”門被輕輕打開。
“明先生?”趙教授詫異的低呼。
陸知夏身體一僵,猛地朝門口望去。
走廊里,陽光灑在男人的背上,像是為他鑲嵌了金邊一樣,他逆光站在那里。
陸知夏甚至覺得眼前好像幻覺一樣……也難怪剛剛趙教授那么詫異。
這似乎是第一次……明卿到輸血室來看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