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腌制鯉魚了。
傅光明在魚身的一側(cè)橫切七刀,每一刀深達(dá)魚骨,貼著魚骨再切開半指,讓魚肉與魚骨稍稍分離。
翻過魚身來橫切八刀。
這叫“七上八下”,切好之后,抓著魚尾豎起來,抖一抖,肉翅亂顫。
轉(zhuǎn)了個圈,從魚嘴、魚鰓、魚肚和肉翅上透進(jìn)光來。
“好漂亮!”孔宴入神地鼓起掌來。
傅錦玉越發(fā)得意,問傅光明:“你這一套動作有說法嗎?”
傅光明說:“這叫‘四開’。嘴開、腮開、肚開、翅開,處理好的魚做到‘四開’,上料腌制時才會入味均勻,過油炸制時熱氣通透。”
“大叔真棒,你才是真大師!”
傅光明拎著魚尾,淋料腌制,頭朝下,尾朝上,料汁從魚尾流下來,見肉漫肉、見縫膩縫,均勻腌制。
油鍋燒熱,7成油溫炸至定型,鯉魚躍龍門的優(yōu)美姿態(tài)初現(xiàn)。
低油溫炸到七八成熟,撈出來放涼。
再將油溫?zé)?成熱,將放涼的鯉魚放入油鍋中炸熟炸透,出鍋、鯉魚立在魚盤之中。
然后在魚嘴之上點(diǎn)了一個小小的紅櫻桃,再將熬制的糖醋醬汁大火收汁,盛出來趁高溫淋在鯉魚之上。
“刺啦”一陣響,香味彌漫整座廚房。
抬頭看了看掛在墻上的鐘表,做這道菜一共用了42分鐘!
端上桌子,無不垂涎,太有食欲了!
魯大師卻神色黯然。他也算是個行家,不用品嘗就知道,傅光明的這道菜無可挑剔。
“魯大師,請嘗嘗看?!备倒饷魑⑿ρ垺?p> 魯大師抄起一雙筷子,先蘸了蘸糖醋醬汁嘗了嘗。
味道恰到好處。
又扦了一塊魚肉放進(jìn)嘴里,裹著醬汁的魚肉酥脆在嘴里,細(xì)嫩的魚肉在唇齒間綻放濃香。
真好吃?。?p> 不得不承認(rèn),比自己做的糖醋鯉魚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可是,心里服氣的魯大師嘴上卻不服氣,隨手將筷子扔在桌子上說道:“一道家常菜做成這個樣子,有什么資格對別人指手畫腳的?”
孔宴和傅錦玉一愣,難道大叔做出的糖醋鯉魚味道不對嗎?
兩個人各自夾了一塊肉放進(jìn)嘴里,孔宴的眼神立刻亮了:“哇,好吃啊,太好吃了,比原來的廚師長做得還好吃?!?p> 傅錦玉一邊吃一邊白了魯大師一眼:“沒想到魯大師不光廚藝不行,舌頭也瞎,這么好的味道都吃不出來!”
魯大師氣得直哼哼:“你們是穿一條褲子的,是非優(yōu)劣自有公斷!”
在場的其他廚師和服務(wù)員們都詫異了,這邊瞅瞅魯大師,那邊又望望傅錦玉和孔宴,不知道該相信誰。
孔宴說:“你們大家都嘗嘗,品評品評?!?p> 眾人各取筷子,品嘗之后贊不絕口。
吃完一口再來一口,不大會兒,糖醋鯉魚便被吃個干凈,只剩下一副魚骨。
傅錦玉冷笑一聲:“魯大師,你還有什么話說?”
魯大師橫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這大概就是HJ人的排擠吧,我算看透了,越小、越閉塞的城市越是排擠外來人,龍游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p> “你這是什么話?不服唄!”
“不服!”
“哎呀你臉皮可真厚,明明輸了還嘴硬!”
“你說我輸我就輸?我不服!一道家常菜根本分不出高下。你讓他去做一做火爆腰花,那才考較真功夫。”
傅光明微微一笑:“你不說我也會做的,孔宴,店里有腰子嗎?”
“有,做魯菜的怎么可能不準(zhǔn)備豬腰子?去,趕緊給傅大師準(zhǔn)備豬腰子來?!?p> 一個廚師連忙去端來幾個豬腰子。
傅光明重新凈手,用片刀橫切,把每個腰子一分為二,去掉腰子里的白筋,放在清水里清洗浸泡,清洗了7遍,將血水全部洗凈。
魯大師抱著肩膀斜眼看著:“一樣的工序,沒見你多高明嘛!”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讓魯大師大吃一驚、額頭冒汗。
只見傅光明并沒有把一分為二的腰片放在案板上,而是托在左手里,以手當(dāng)板,右手桑刀在手里舞了個刀花,順過來之后,“刷、刷、刷……”斜刀劃了16刀。
再舞一個刀花,食指和中指夾住刀背,自內(nèi)而外、反向豎劃16刀。
切好之后,把腰花扔到盤子里,再托起起第二片來。
每一刀都像舞蹈一樣,瀟灑至極!
所有人都震驚了。
一個廚師把傅光明切好的腰花拿起來仔細(xì)觀察,每一刀的用力都恰到好處,刀口的深度是腰片的2/3。
斜刀和豎刀交叉成網(wǎng),腰花的花粒無比均勻。
“太棒了!”
“大師手法!被挖走的廚師長也比不了。”
傅光明的動作一刻不停,轉(zhuǎn)眼間所有的腰片都切好了!
這下子,就連魯大師也不得不服了。
傅光明“腰花手上雕”的功夫他不會!
越看越冒汗,擦都擦不及。
傅光明點(diǎn)火爆炒,旺火速成,加配料、調(diào)料,七八翻顛炒之后,色、香、味、形俱全的火爆腰花出鍋。
“魯大師,看看我的火爆腰花火候如何?”
魯大師品評只靠舌頭品嘗,可是傅光明說了,有好多種辦法評判火爆腰花的火候,直接夾起來吃太露怯了。
于是他學(xué)著傅光明的樣子,夾出一塊腰花,橫切一刀。
果然,過了3分鐘,腰花里微微有淡淡血絲出現(xiàn)。
火候恰到好處!
夾起一塊來嘗一嘗,脆嫩爽口,無可挑剔。
魯大師服了。
不能不服,“腰花手上雕”的刀工有目共睹,菜品的火候是他自己“驗(yàn)證”的,無法抵賴。
“小伙子,有你的!我小瞧HJ了,沒想到這個小地方藏龍臥虎!”
轉(zhuǎn)身對孔宴說道:“老板,既然身邊有這么好的大廚,干嘛把我從BJ拽過來?現(xiàn)在我就收拾東西滾蛋!預(yù)支的工資我一分不要,如數(shù)歸還,再見!”
魯大師臉色鐵青,把身上的廚師服脫下來扔在灶臺上,轉(zhuǎn)身離去!
孔宴一點(diǎn)挽留的意思都沒有。
前有摔廚師帽、現(xiàn)在又扔廚師服,廚師這一行在他心里壓根就沒有任何的分量!而且他自以為是又小肚雞腸,這樣的人不適合當(dāng)廚師長,連當(dāng)廚師也不夠格!
圣人府第交在這個人的手上,早晚砸了招牌!
事情搞成了一地雞毛,傅錦玉有些不好意思,拉著孔宴的手說:“腿腿,真不好意思,本來只是想過來吃頓飯,卻把你們的廚師長給氣走了!”
孔宴絲毫不以為然:“我應(yīng)該謝謝你們才對,姓魯?shù)牧粝聛矸炊鴷O害無窮!而且我們有了新的廚師長候選人……”
孔宴說著,大眼睛忽閃著落在傅光明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