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來我這手藝還算不錯?!?p> 李云對于方才煮的湯十分滿意,吃慣了煮菜的他,不曾懷念過炒菜的味道,在他眼中,還是煮菜更好吃些。
約莫過去一炷香時間,他來到藍(lán)田城南一處小院門前。
走入院中,只見一位約莫二十五六的青年正于院中劈著木柴,經(jīng)驗(yàn)嫻熟的他,不多時便將院中木柴盡數(shù)劈好,堆放在伙房角落。
“族兄?!崩钤普f道。
眼前這位青年名喚李綸,李家莊里正長子,今年二十有六,早已娶妻生子,家中農(nóng)閑之時便來到城中做工,這處小院便是他居所。
小院不大,只有兩間正房,一間伙房,墻角擺放著一個石磨,一匹神駿不凡的馬兒正于院中吃著干草。
“二郎,快些來寒舍中坐下說話?!崩罹]回過神來,見是李云前來,急忙起身相迎。
“不必,我尋族兄有些許事?!崩钤普f道。
“二郎直說便是?!崩罹]爽快說道,他性子向來如此。
“今年收成不好,我想將這租子免掉,奈何有事脫不開身,還望族兄捎句話?!?p> 李云并非有事,只是不想回去罷了。
“這是一壇西域美酒,勞煩族兄這酒送與我叔父?!?p> 李云將手中酒壇放下,他這位叔父甚是愛酒,每次回李家莊之時,他都會給叔父送上兩壇酒,或是托人給叔父捎上幾壇酒。
“二郎,此事不妥……”李綸言辭拒絕。
“族兄不必多言,我家中余糧數(shù)千石,不缺這百余畝地的租子,勞煩族中捎句話,我還有些事,他日再來拜訪?!崩钤普f道。
余糧數(shù)千石?
李綸內(nèi)心波瀾起伏,良久方才回過神來。
李家莊在這藍(lán)田一縣,談不上富裕,也算不得貧瘠,村中三十五戶人家也就勉強(qiáng)溫飽,僅此而已。
“我還有些事,他日再來拜訪族兄。”
李云離去后,李綸靠在院門前,內(nèi)心十分詫異,這位二郎近來似乎變了許多。
數(shù)千石糧,李家莊三十五戶人家一年收成,也才一千余石糧,逢上好年頭,也就二千石糧,至多三千石。
若非他近日聽旁人說起李云,他斷然不會信這句話。
“也罷,先回去再論此事?!?p> 李論長嘆道,思索了一番后,他決定先回李家莊,先將此事告知父親。
拍了拍正在吃草的馬,馬十分有靈性,知曉主人心思,嘶鳴一聲后,一躍來到院門外。
它也有些時日未曾走動了,載著李綸出了藍(lán)田,來到城外后,沒有了顧慮,一路往李家莊方向飛奔而去。
李家離藍(lán)田不遠(yuǎn),不多時,一人一馬回到了村中。
他帶著酒壇,來到一處學(xué)堂們前,只見一位約莫三十歲上下的男子,身穿一身青衫,正在教授一群年歲不大的孩童識字。
男子望了一眼門外,微微撫須,繼續(xù)教授著孩童識字,李綸則被他晾在門外。
“哎……”
李綸長嘆道,二郎叔父一直是這般性子,他只能耐著性子,站在門前等著。
…………
不知過去多久,學(xué)堂走出一位孩童,孩童與他臉龐有幾分相似,快步來到他身前,說道:“父親?!?p> “你快些回去用膳,莫要讓你阿翁久等,為父還有些許事。。”李綸笑著說道,眼前這位孩童便是他長子,今年方才九歲,已能熟讀詩經(jīng)。
李云叔父還曾夸贊過他這位長子,他一直將這位長子引以為傲,時常在街鄰之間吹噓。
目送其長子離去后,李綸帶著酒壇來到學(xué)堂中,將酒壇放在案前,說到:“延叔,這是二郎托我給你帶的酒?!?p> 眼前男子便是李云叔父,名為李延,早些年曾在潁川游學(xué),后輾轉(zhuǎn)至前朝國都大興城,十年前回到李家莊,開辦了個學(xué)堂,教授著十里八鄉(xiāng)子弟讀書識字。
酒壇剛放在案前,壇中便透露出一股濃郁的酒香,李延不禁有些沉醉于其中,良久后,他吐出三字:“三勒漿?!?p> 李延曾有幸飲過此酒,壇中定是三勒漿無疑。
三勒漿?
李延起初認(rèn)為只是一壇西域美酒罷了,未曾想到,方才他手中捧著不起眼酒壇,竟是一壇三勒漿。
三勒漿,傳自西域,至于是否為烈酒,他也不知,只是聽旁人說道,這酒十分烈。
此酒在關(guān)中一帶有價無市,他也只是聽聞過罷了,從未想過,這等美酒竟會裝在一不起眼酒壇中。
往日他只是聽聞過三勒漿,如今也算是見過了,西域三大美酒,名不虛傳。
二人一時無言,也不知過了多久,李四郎來到案前,說道:“父親,快些用膳?!?p> …………
李綸辭去,他也該回家用膳了,想必父親應(yīng)該等他多時了。
“四郎,你將這酒好生放在家中?!?p> 李延說道,這等美酒,可遇不可求,上次喝到此酒時,還是十年前,那時還是前朝大業(yè)年間,一晃已經(jīng)過去了十年。
想到此處,他想起了當(dāng)年長安幾位故人,如今一晃已過去十年,也不知那些故人是否還在世?
這些年,他一直深居簡出,在李家莊一村之地,辦了個學(xué)堂,教授著十里八鄉(xiāng)子弟讀書識字。
“也不知二郎與三郎進(jìn)來如何?也有些時日未曾見他們兄弟二人了……想必月娘如今年歲也大了吧?!?p> 李延望著石階前落葉自語,上次見二郎與月娘時,還是一月前,哪天能脫開身,他想去城中看看二郎。
幾位侄兒中,也只有二郎深知他這位叔父的性子,時常會給他送些美酒來。
“哎……”
李延長嘆道,他感到自己這位做叔父的,未曾盡過責(zé)。
一晃他也年歲大了,再待上幾年,便能以老夫自稱了,二郎如今年歲也不小了,三郎也到了娶妻之齡。
李云如今二十有一,一直未曾娶妻,他這位做叔父的有些焦急,他決心改日親自去催促李云早些娶妻。
他在這般年歲之時,早已娶妻。
離此處十六里外的一處小院中,李云感到一起寒意,他隱約猜測到,最近會有要事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