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景怡拉起張陳放正要出門,陳川紅叱喝道:“都給我站住!屁股還沒坐熱就又想往外跑!”
苗景怡委屈道:“娘,女兒只是想去獨子山為爹討個說法而已,您且在家等著,待女兒領一隊練兵去捉那譚士峰回來問罪再說!”
陳川紅擺手道:“不用了,我已經(jīng)去過了,就是你與天慶去壽州吃狀元宴那日,我去獨子山找譚士峰算賬,當著胡長老的面,他倒是爽快承認了?!?p> 張陳放道:“胡義平為人正直樸重,斷事肯定不偏不倚,想必事情已經(jīng)解決妥當了吧?!?p> 陳川紅道:“胡長老倒是沒有護短,打了譚士峰幾拳,又痛罵了他一頓,最后責令他負罪返回總教另行發(fā)落?!?p> 苗景怡問道:“論起來爹爹也算是白蓮教的女婿,譚士峰與爹無怨無恨的,為什么要派人行刺?”
陳川紅道:“譚士峰為自己開脫的說辭是為了反清,他說你爹操辦團練這三年以來,對清廷陰奉陽違,又與捻軍亦敵亦友,反正左右逢源誰也不得罪,有你爹在兩淮就安穩(wěn)太平許多,但是白蓮教造反需要的是亂世。”
苗景怡拍手道:“女兒明白了!爹爹一死,苗家團練就由您主事了,到時他若是假借白蓮教的名義對您發(fā)號施令,便能攪得兩淮大亂,從中坐收漁利?!?p> 陳川紅點頭道:“沒錯,他就是這樣打算的?!?p> 張陳放忿忿道:“這個譚士峰!為了反清倒也煞費苦心,不過手段太過陰險,為人實在卑鄙無恥!就這么把他放走了,未免有些便宜他了。”
陳川紅抬手道:“走就走了,暫且不提了?!庇置嫔貑柕溃骸斑€有一件事,你們倆說實話,孫千萍失蹤的事情是不是你們干的?”
苗景怡自然矢口否認,張陳放也是信誓旦旦,陳川紅道:“好吧,我相信你們,徐清風一口咬定在壽州城外見過景怡你與孫千萍在一塊,孫家的人說她打那之后就沒回過壽州城,獨子山上也找不見,你倆是洗不脫嫌疑了!”
苗景怡又氣又急,切切道:“我倆與孫千萍真的只是偶遇,那是徐清風多嘴聊舌搬弄是非!不行,我這就去徐家莊找他對質(zhì)去!”
陳川紅怒道:“你這丫頭,怎么老是想方設法的跑出去惹事呢!孫家泰還揚言要抓你換他侄女呢,你若到處亂跑被他抓去了該怎么辦!”
苗景怡道:“您就讓女兒去吧,正好去把畫像找回來。”
張陳放也道:“沒錯,我陪同景怡一起去,伯母請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再說無生老母畫像擱在徐家莊里始終不太安全,咱們需得趕緊想法子取出才好?!标惔t看向張陳放,瞪眼問道:“這么說,景怡已經(jīng)把畫像的事情告訴你了?”張陳放點頭道:“是的,伯母您別怪景怡,先前我路過獨子山,胡長老就已跟我說過白蓮總教丟失畫像的事情,只是當初萬萬沒想到畫像是我娘偷的,既然如此我也不能置身事外了?!?p> 陳川紅嘆道:“也罷,你們都長大了!這件事也沒必要繼續(xù)瞞著你們,不管畫像中有沒有暗藏寶藏,事關重大你們倆一定要小心謹慎。”
二人使勁點頭不斷稱是,陳川紅揚手道:“去吧,趁著你爹不在家,若是他回來了你們又沒法走了?!?p> 苗景怡等不及把話聽完便拉著張陳放奔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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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莊外,二人遠遠看到不少練兵守在寨門前,雖然徐清風并不認得張陳放,苗景怡為保周全起見,便讓張陳放暫且在外躲一躲,自己先行進去打探一番。
張陳放答應下來,躲在一棵樹后觀望,苗景怡來到寨門前,守門的練兵認出了她,個個如臨大敵,面色慌張的將她攔在了外面,幾名練兵在一旁不住嘀咕起來。
“是苗家小姐呢,她這是要自投羅網(wǎng)嗎?”
“怎么辦?要不要去通報一下孫夫人,孫家小姐失蹤之后孫夫人也是操碎了心啊?!?p> “那不行,咱家少爺與苗家小姐交情不錯,要不先給少爺送個信吧。”
“行,你們在這里守著,我去通報少爺。”
苗景怡被攔在外面,又見幾名練兵交頭接耳,似是在議論自己,當即心中大為不悅,于是扯著嗓子喊了起來:“徐清風!你給我出來!快滾出來!”
徐清風正巧在街上無所事事,得到練兵通報匆匆往外走去,臨到城門內(nèi)又聽到苗景怡的叫喊聲,趕忙跑了出來,慌忙將她拉到僻靜處,問道:“景怡,你的膽子可真夠大的,怎么就跑這里來了?”
苗景怡瞪了他一眼,道:“找你算賬來了!”徐清風訕笑道:“咱倆算什么帳,你的是你的我的都是你的?!泵缇扳樀溃骸吧購U話!你跟誰說的我把孫千萍拐跑了?你給我解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徐清風撓頭憶道:“那日我看見你跟孫千萍站在壽州城外,正想上前打個招呼,怎奈當時人群實在擁擠,一不留神你們就都不見了,正巧家中還有要緊事情,我便回去了。”
苗景怡使勁擰他一把,怪道:“那你為什么胡說八道!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把孫家小姐擄走了?”
徐清風解釋道:“這個倒是沒有看見,我只看你倆在一起,后來又都不見了。”
苗景怡又是擰去一把,繼續(xù)質(zhì)問,“你既然沒親眼看到我將孫千萍擄走,干嘛要編造謊話,惡意中傷!”
徐清風也不躲閃,強忍疼痛一臉委屈,“我沒瞎編啊,也沒說你將她擄走啊,我只是說看見你跟她在一起而已,想必是以訛傳訛,讓我爹與孫家泰都誤會了,你可千萬別生氣啊!”
苗景怡嬌嗔道:“我不管!總之我被冤枉了,孫家都認為我擄走了孫千萍,你放我進去,我要找徐伯父說理,還要你帶我去把上次看中的那副畫像拿回去臨摹,不然才不原諒你呢!”
徐清風忙道:“還是別進去了!我爹早就與苗伯父反目了,還說與苗家不相往來,還有上次二娘知道咱們擅入后院闖她寢室,也是大發(fā)脾氣,已經(jīng)下令沒有經(jīng)過她的允許不許別人靠近她的寢室,更是派了幾名家丁輪流值守?!?p> 苗景怡一聽慌了神,看來徐家莊都難以進入,無生老母畫像還怎么取回。
徐清風見她愁眉不展,關切道:“要不我陪你到別處走走吧,去三峰山散散心怎么樣?”
苗景怡沒好氣道:“寨門都不讓我進去,誰稀罕讓你陪!”說罷拂袖轉(zhuǎn)身就走,徐清風實在沒有辦法,也只能眼整整的目送她離去。
離開之后,苗景怡在樹下找回張陳放,將方才的事情一說,張陳放問道:“那該怎么辦?”苗景怡道:“我反正是沒主意了,你幫我想想辦法吧!”張陳放提議道:“要不先將孫千萍找回來?”苗景怡怒道:“張口閉口孫千萍,你就是忘不了她嗎!”
張陳放辯解道:“這不是為了給你洗脫嫌疑嗎?”
苗景怡賭氣道:“用不著你這樣好心,還有不許你再提孫千萍這三個字!”
張陳放知道她醋意正濃,點頭道:“好好,我答應你!咱們再想別的辦法。”
苗景怡垂頭喪氣道:“那能想什么辦法?。空T都進不去了,還怎么拿回畫像!”
張陳放一拍大腿,叫道:“要不你先與我回一趟淮北吧!我這次去廬州辦完事也沒回去復命,還可以找宗禹哥和小鶯姐姐一起幫忙想辦法,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嘛,人多了辦法總會有的。”
苗景怡興奮道:“好好好!自打三年前蒙城一別,我就沒再也沒見過宗禹哥,與小鶯姐姐也只在壽州匆匆見了一面,說起來還有些想念呢!”
“蒙城,有了!”張陳放腦袋里閃過一陣靈光,高聲叫道:“我想起來了,三年之前,小鶯姐姐曾在蒙城做過孫家凝的丫環(huán)!正是那時才被宗禹哥跟張瀧哥帶回了捻軍。”
苗景怡很快反應了過來,拍手笑道:“對對對,小鶯姐姐一直在外征戰(zhàn),料想孫家凝也不知道她的底細,只要能混進徐家莊,一切不就好辦了嗎!”
張陳放點頭道:“沒錯,讓小鶯姐姐扮作流民,假意投奔孫家凝,與咱們里應外合?!?p> 苗景怡大笑道:“哈哈,最好還得準備一身破爛衣裳,打狗棒什么的……”
二人越說越有興致,比劃籌劃幾下,仿佛勝券在握,喜笑顏開,并肩攜手,奔向淮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