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起蕭墻
徐氏回到府,逮著了鄭庸就問:“夫君,今日我到林府去了,你猜我見著了誰?”
鄭庸剛從陳府回來,陳從的從屬都被罵得狗血淋頭,他也不例外,正疲憊地躺在官背椅上,一句話也不想說,偏偏這個娘子不識趣,惹得他怒了:“老子今日不想說話,你能不能消停一會?”
徐氏一聽,知道自己討了個沒趣,便不說話了。
不一會,鄭庸被徐氏端來的小吃味道香醒了,他才笑著道:“夫人,剛才是為夫不對,你別惱。今日在老師那里受了氣,回來心情不好?!?p> 徐氏知道自己夫君在陳從那里也是個“出氣筒”,給他扭了一個帕子,溫柔地貼在了他的臉上,道:“夫君,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才和你講一些八卦你聽聽嘛?!?p> 鄭庸嘆了口氣道:“我現(xiàn)在沒有心情聽八卦,今日老師和我們講,他的好女婿又拉了他幾個門生下來,大家聽了都提心吊膽。雖然我沒有什么官職,但是看到大家都愁眉苦臉的,想必內(nèi)里有些事情我是不知道的?!?p> 徐氏聽了也有點驚訝,道:“林耽陽就這么有能耐?可是這些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鄭庸搖頭表示不知,后道:“一眾人道了一日,都道不出個所以然,老師的意思讓大家想個法子,讓林耽陽可以遠離朝堂,不讓他回朝中,大家也許就可以平安一陣子,把還沒做的事情先做完,我也不懂他這樣說是什么意思?!?p> 徐氏一個婦道人家哪里懂這些政治上的勾心斗角,她想起自己要和鄭庸說的八卦,道:“今日我在林府,見到一個小娘子,甚是清秀,想著和我姨媽家的那個外甥可是頂好一個公子,他倆就挺般配的,待我明日問問他定親了沒有,沒有我就再去林府問問去?!?p> “什么娘子?林府哪來的什么娘子?!编嵱拱瓦蟀瓦蟮爻灾○Q飩,問道。
“就是那個叫玉笙的小娘子呀。雖稱不上國色天香,但我看那身子骨,是個生孩子的好料子?!靶焓险f完自己都撲哧地笑了。
鄭庸一聽,正想吞進喉嚨的那只小餛飩差點卡得不上不下,他“嗬嗬”地吐著氣,道:“什么?玉笙?”
“對啊,你知道?你知道怎么不早和我說?!毙焓厦ψ哌^去給他拍著背。
鄭庸想了一會,終于把事情捋明白了,他道:“我知道這個姑娘來歷了,他大哥叫玉辰良,前些日子的青海湖大戰(zhàn)犧牲在前線了,可是為什么林耽陽會把她收在府中?難不成想做妾?”
徐氏笑著道:“我也是這么和林夫人講的,林夫人還笑我想多了呢!”
鄭庸搖搖頭,道:“林耽陽也不像這樣的人,可是這個事情我怎么覺得這么奇怪呢?林耽陽和玉辰良不過是在河西節(jié)度使認識,當(dāng)時我去到河西時,還是遲了一步,大戰(zhàn)已結(jié)束,犧牲的兵士已被火葬,而鄭埜府上被查抄,也沒有聽過林耽陽和玉辰良有什么過命的交情啊?!?p> 徐氏聽得糊里糊涂的,她問:“找個當(dāng)時參戰(zhàn)的士兵問問不就知道了嘛,哎,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關(guān)系可大了,不過這你不需要懂,你需要的是好好吃飯、休息?!编嵱拐f罷,扶著徐氏到前廳晚飯去了。
飯后,趁著還未宵禁,鄭庸一路跑到了金吾衛(wèi)營中,找了一個相熟的功曹參軍,請他辨認出曾經(jīng)參與青海湖大戰(zhàn)的士兵住處,灌了幾壺酒,終于搞清楚了緣由后,回府美美地睡了一覺。
翌日,他早早地去了陳府,焦急地等陳從散朝。
陳從還是黑著臉,一回府看到鄭庸就氣不打一處來,他道:“你這小子,一天到晚不干正事,整天跑到我這里干什么!”
鄭庸也不惱,笑嘻嘻地道:“老師,我想到一個法子,可以還擊一下林耽陽!”
陳從一聽,轉(zhuǎn)怒為喜,忙拉著他的衣袖道:“怎么,你有什么法子?”
鄭庸靠近陳從耳邊,附耳喃喃,陳從點點頭,表示應(yīng)允,鄭庸轉(zhuǎn)身施禮告辭。
李媽媽的男人叫何四,原本是徽州一家農(nóng)戶的兒子,李媽媽外出給林舒云采辦的時候,認識了他,一來二去也就好上了。
林舒云知道了就給他倆定了婚事,并讓何四入了林家做了管家,后來生了芳苓,一家三口都在林府做事,林舒云對他們也不薄,李媽媽為林舒云的貼身女仆,何四為管家,芳苓呢,吃好穿好,比一般的侍女的待遇都好,所以一家人都忠心不二地在林府,服侍林舒云和林耽陽。
何四那日靜悄悄地跟在了林耽陽的身后,看著他進了玲瓏館,過了好一陣子才從館里出來,出來的時候,趙玲瓏還和他依依不舍。
何四十分不屑,他和林舒云的看法是一樣的,這個女子就是一個小妖精,不安心做仆人,就是要勾搭自己的小主子。
林舒云得知趙玲瓏在西市永崇坊的玲瓏館,帶著李媽媽和何四,穿著普通百姓的衣服就往玲瓏館去。
到了玲瓏館門前,何四聽了聽,里面靜悄悄的,林舒云坐在轎子里,李媽媽問:“主母,里面似乎沒有人?!?p> 井上勛看見何四在玲瓏館門前四處張望,以為是盜賊想趁著白天踩點,忙喝道:“你是誰?在看什么?”
何四嚇了一跳,忙道:“哦哦,這位先生,我前幾日還看著這里貼著告示說對外租賃,想帶著主人來看看這里環(huán)境如何而已。失禮了?!?p> 井上勛舒了一口氣,道:“這里已經(jīng)租出去了,你請回吧!”
林舒云在轎子上聽了,掀了簾子就走了出來,道:“這位先生,請問這里您是多少銀子租出去的?我出雙倍!”
井上勛扭頭看了看林舒云,覺得這個女人面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誰,便道:“夫人,我這里租賃不為銀子,只為舒心,別人租著住了舒心,我租給別人住我也舒心,何樂而不為?”
“那如果住在這里的人不是一個良人呢?”林舒云厲聲道。
“夫人何以這么說?我看住在這里的姑娘就是一個良人?!本蟿姿α怂π錅蕚湟?。
李媽媽一把攔住了他,小聲地道:”這位是當(dāng)今朝廷的御史中丞林耽陽的大姊,與先生您想借一步說話,可否?”
“?。苛执笕说拇箧ⅲ俊本蟿资暤?。
林舒云聽了,仿佛也與井上勛似曾相識,井上勛忙上前抱揖道:“主母,剛才失禮了,請到府上來!”
井上勛隨即打開了自己府第的門,林舒云三人對此感到莫名奇妙,這個人的態(tài)度也轉(zhuǎn)變得太快了吧?
井上勛吩咐下人沏好了茶,端上了茶點,屏退了下人,恭恭敬敬地向林舒云跪道:“見過林家主母!”
林舒云大驚失色,忙扶起了他,道:“先生何以行此大禮!老身折壽了!”
井上勛并不站起來,道:“主母不記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