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一個熱水澡,我清清爽爽地走到了她面前,她像株靜止的小樹,望著我半天不言不語。
我覺得好笑,揶揄道:“平時嘰嘰喳喳的話不挺多的么,怎么這會兒不說了?”
她臉一紅,說:“沒有啊,你說就行了嘛,我保持矜持不行啊?!?p> “女孩嘛應(yīng)該矜持,哪能跟個麻雀似的沒完沒了呢。那行,我說就我說……”我慢慢逼近她,看著她閃爍不定的眼睛問:“那你對我啥感覺呢?”
她的臉紅似一層又一層,忸怩道:“感覺嘛,就是不知道該怎么描述?”
我繼續(xù)逼近,她退無可退,靠著窗子垂下了頭。
“你和我在一起就不怕么?”
她仰起頭盯著我說:“怕什么,你又不是……”
我乘她無備吻住了她冰涼的唇。
她極力掙扎,我決定不松手。她會不會給我一巴掌?那時候我該怎么辦?
她一把推開了我,呼吸緊促,滿臉飛紅,有點口不擇言:“你別這樣,我……”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
我不想討論這個已成事實的問題,支開話題:“你的嘴巴怎么那么冰?”
她別過臉:“我怎么知道?。俊?p> 我嘆口氣說:“真像在做夢。”
“你本來就在夢中,你什么時候醒過嘛?”
我不會放過任何一點可以表達(dá)心意的機(jī)會:“剛才吻你時我就醒著?!?p> 她不說話,看著手機(jī)。
我忽然感覺有點迷惘:“你說咱倆有以后么?”
“我不知道?!?p> “你怎么啥都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知道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嗎?”
她不說話,抬頭瞧我,眼神有如閃電。她說:“我不知道你真的會來看我,我心里很感動的,真的,你讓我看到了某種真的東西?!?p> 輪到我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我走過去扶住她的肩膀,說:“我想來看看遠(yuǎn)方的你到底是怎樣生活的,你的生活到底和我有什么不同?!?p> 她說:“那你看到有什么不同了嗎?”
“肯定不同啊,南方北方本來就是兩個世界,不過在看到你的剎那,我覺得兩個人要是真的相愛,多遠(yuǎn)的距離都是近的,兩個世界也會重疊的?!?p> “你說得好聽,可做起來沒那么簡單?!?p> “那你會跟我走么?”
四目相對,我看到了她眼中的答案。
她點點頭。
我說:“光點頭怎么行啊,我需要你肯定的答案。”
她笑了,說:“會?!?p> 我抱住了她,她沒有拒絕,這一刻,我終于可以放下身上背負(fù)著的沉重的包袱,將旅途的勞頓全在瞬間融化成柔情肆意彌漫。
“謝謝你,我盡力給你一個幸福的家?!蔽艺f。
這是我最想說的話,除了這句話我真找不到其他方式可以表達(dá)我的感動和幸福。我們素味平生,卻彼此信任著,這值得我們?nèi)ジ袆?,去珍惜?p> 她在我的肩頭嗯嗯地答應(yīng)著,聲音顫抖,好像在哭。我抱得又緊了一分。我的唇開始游離,尋覓,她的頭發(fā),眼睛,鼻梁,以及顫抖著的冰涼的唇。
我笨拙地尋找你內(nèi)心最柔軟的地方,我將安放我對你的信任和愛情。請你容納我,我這個遠(yuǎn)方的來客,是帶著真誠的心向你靠近的。
我們向床邊一點一點移動。
她閉著眼睛,頭發(fā)鋪開在床上,仿佛怒放的黑玫瑰。
忽然手機(jī)響了,不是我的,是她的。
是她姐姐和大媽的電話,詢問她在哪里,怎么還不回家?
她解釋說:“我朋友來了,我給他安頓好了就回來。你們放心,我會照顧自己的?!?p> 他們還在電話里咕噥咕噥地說些什么,我再也聽不懂了,聽語氣好像更多的是埋怨和責(zé)罵。
過了好久,她才掛了電話。
我于心不安,輕聲問她:“是不是大媽在責(zé)備你?要不你趕緊回去吧,天也晚了,明天你再過來。”
她的憂郁地嘆了口氣,說:“沒事,我再待會兒,十一點鐘我就回去?!?p> 見她這樣,我也不好說啥了,只是心里覺得很內(nèi)疚。我應(yīng)該跟她的親人先見見面的,現(xiàn)在搞成這樣,我還怎么見人呢。
我們坐一起講了許多話,她給我講了她的家鄉(xiāng),她的家,最后講到她自己。
她十七歲出來打工,如今已經(jīng)四年了,這幾年她面對過太多的困境。她們一家都在外打工,好幾年都沒回過老家了,家對她來說只是一個模糊的印象。
時間過得很快,我真想她趕緊回去,又想她能留下來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