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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fēng)明月歸

第七章 腳印

清風(fēng)明月歸 曲田三 3023 2019-08-10 15:44:21

  “今日名士居多,明月在此見過了?!彼饲碜樱辛藗€禮,聲音如清泉流淌,又柔又脆,卻不嬌媚,隨后纖指按弦,輕撥起來,頓時玉珠走盤,曲調(diào)已起。

  今日彈的是《綠腰》,上面低眉信手,下面人聲安靜,越聽越奇,這調(diào)子似與旁人不同,只聽下?lián)苋缋?,幽泉流下,直到曲終收撥,眾人還沉浸于中。

  曲畢,明月起身,正打算離開,這時一男子突起身問到:“不知明月姑娘此曲如何彈奏,為何與我平時聽的似有不同。”

  “明月只是將調(diào)子移到了楓香調(diào)上彈,其他并無特別?!闭f完微微行禮,便蓮步而去。

  那男子呆愣原地,眾人如夢初醒,感嘆妙哉,能有如此玲瓏心的,也只有明月姑娘了。

  前廳和后院之間有棟小樓,明月的房間在二樓最里面,剛走到樓梯,后面便傳來匆匆的腳步聲。

  “明月姑娘!”

  她回頭,原來是薛詢跟了上來。

  “公子止步吧,小樓乃是居所,外人不可隨意入內(nèi)。”

  見她雖半遮面紗,可那蛾眉卻微微皺著。

  薛詢趕忙作揖:“唐突了?!?,后面的小廝捧著個盒子上前。

  “這是木蘭玉簪,”他說著打開盒子,簪子精細(xì)小巧,渾身通透,頂部雕著一支木蘭花,含苞待放,栩栩如生?!芭渑c姑娘正合適?!?p>  “公子好意,明月心領(lǐng)了,這簪子還是拿回去吧?!闭f完也不等他答復(fù),便轉(zhuǎn)身上了樓。

  薛詢無奈搖搖頭,早就知道會是如此了,他看了看躺在那的簪子,順手把盒子合上,轉(zhuǎn)身說道:“走吧,回府。”

  喬媽媽的房間在她斜對面,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她在說話,里面還夾雜著婦人的低泣聲。

  “你這要的這么緊,我哪里能湊出這么多錢?”接著又聽到喬媽媽嘆了口氣,說:“你先回去吧,我想辦法先湊些。”

  明月站在門口,朱氏正好開門一見她,頭一低,便趕快離去,門都忘了關(guān)。她抬眼望去,喬媽媽正坐在桌邊,眉頭皺著,眼睛緊閉,手指按在太陽穴上。她沒看見她,明月也沒吱聲,轉(zhuǎn)身便回了自己房間,剛一進屋,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窗戶明明是關(guān)著的,現(xiàn)在卻是打開的,走近一看,上面竟有一個腳印,房間有人來過!

  她快步走到床邊,打開暗格拿出里面的盒子,盒子里面的東西都在,沒有被人動過,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沒被動過,這里面的東西是絕對不能丟的!可總覺得這床有些奇怪,是哪里奇怪呢?

  她伸手開始在被褥里摸著,果然有東西!拿出來一看,是本冊子,并無其他標(biāo)記,可打開后,她卻嚇了一跳!這是一本賬,里面清楚地記錄著平治六年到平治八年的稅收去向,收上來多少,貪污多少,幾個人平分......這分明就是一個賬本!

  越看越心驚,她下意識的趕快合起來,放在心口,這個怎么會出現(xiàn)在她房里?是誰放的?為什么要藏在她這里?一時之間腦中思緒千轉(zhuǎn),卻毫無頭緒。又隱約聽到門外喬媽媽的聲音,趕忙定了定心神,和盒子一起放入暗格之中。

  沒過多久,香冬端著水盆就上來了。

  明月狀似無意的問道:“今日可有人上了二樓?”

  香冬掛著衣服:“沒有啊,哦對了,晚些時候,那朱氏來過?!彼龗旌靡路?,看窗戶沒關(guān),隨口說了句:“晚上露水重,姑娘這開著窗子當(dāng)心受了寒?!?p>  明月趕快將帕子放在一邊,走過去將窗戶關(guān)起來:“只是剛剛覺得有些悶,開著透透氣,對了,那朱氏早上不是剛來過嗎?”

  香冬回道:“無非就是要錢唄,喬媽媽也拿她沒辦法。”隨后端起盆子說了聲便離開了。

  待她走后,明月又將窗戶推開,看著上面的腳印陷入沉思,這腳印只有一只,而且看這方向,應(yīng)該是從房間里面出去留下的,可香冬又說沒人上來,那這人必是躲過了旁人,且還是有些功夫的,不然也不能直接從這跳下,可到底是誰呢?又為何將這冊子放在她這里?

  那冊子牽連人數(shù)廣,她若是藏冊子的人,肯定不能隨意找個房間藏起來了事的,所以肯定是知道她是誰才會藏,看來還有其他人也在調(diào)查當(dāng)年的事。那若是當(dāng)年的人,那會是誰呢?

  雖然她那會年紀(jì)小,可也知道整個謀逆事件里,只有鎮(zhèn)國公府抄了家,并未大肆牽涉旁人,有誰會如此大費周章的調(diào)查呢?還有,她的身份到底是怎么暴露的?又有多少人知道?她躺在床上想著,手指摩挲著胸前的玉劍,卻怎么也沒有頭緒。

  一早,她就被外面的一陣哭嚎給驚醒了,趕忙起身,不多時,香冬也進來了。

  “外面什么情況?”明月邊穿衣服邊問。

  香冬把臉盆兌好水,放在桌上,接著去理被子:“張家的那位欠了賭坊三千兩銀子,昨兒個還去賭,竟然拿他兒子做了賭本,結(jié)果孩子被扣了下來,張秀才被打斷了一條腿直接扔了出去,賭坊放了話,三日之內(nèi)一定要見到錢,不然下次可就不是張秀才的腿了?!彼砗么蹭仯又ч_窗戶:“喏,這不一大早那張秀才和朱氏就來了嗎?”

  明月順著看過去,張秀才坐在凳子上,朱氏跪在后院里正趴在那里哭,喬媽媽捂著心口趴在石磨上,她嘆了一口氣,竟然拿孩子做賭本,朱氏不能生養(yǎng),那孩子還是喬媽媽的,這不是要她命嗎?

  “聽說現(xiàn)在欠的錢利滾利已經(jīng)這個數(shù)了!”香冬伸了伸手

  “五百兩?”

  “是五千兩!”

  明月嚇得吸了一口氣,五千兩?買下綴錦樓都能綽綽有余了!這張秀才還真是膽大!她接著向下看去。

  喬媽媽捂著心口哭著說:“你現(xiàn)在就是把我賣了,把這凝香館賣了,也湊不出這些錢??!”

  “那你這么多年就沒攢下些錢?”那張秀才一臉無賴

  “我這么些年,哪里有過錢?但凡手里有些余錢,不都被你們拿去了嗎?”她說著沖到張秀才面前,揮手打了他一巴掌,張秀才一個沒坐穩(wěn),直接倒地,壓到他那條斷腿,哎呀哎呀的叫著,朱氏趕緊將他扶起。

  喬氏指著他鼻子罵:“你這殺千刀的!你竟然拿你自己兒子做賭本,世上怎會有如此父親!”

  “那我也沒想到我會輸??!本來還想翻盤……”張秀才看到喬氏的眼神,突然閉了嘴。

  后院一時間只有喬媽媽壓抑的哭聲和朱氏的啜泣聲,明月聽的心煩,關(guān)了窗,過了會兒,聽著沒了聲音,估計是人已經(jīng)走了。

  下午,喬媽媽敲了明月的門,明月心里已然有了預(yù)感。

  “你打算怎么辦?是去報官府換錢,還是直接將我賣了?”她喝了口茶,慢慢說:“你去報官的話,怕是你自己也會受牽連,還是將我賣了吧,要是賣的錢不夠,你再想其他辦法吧?!?p>  喬媽媽纂緊帕子,嘴角自嘲的笑了一下:“到底是名門之后,還是你聰明?!?p>  “不是聰明,只是知道人之常情,骨肉親情是誰都比不上的。”

  喬媽媽抬頭似要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明月正看著她,抿了抿嘴,逃也似的起身出去。

  凝香館的明月姑娘明晚出閣,價高者得!

  聽聞消息的眾人只能唏噓,畢竟昨天早上朱氏那一嗓子嚎的很多人都聽到了,事情始末也不是什么秘密,稍稍一打聽便能串聯(lián)個七八,不管到最后花落誰家,反正今日凝香館是早早就聚集了一大批人。

  小樓二樓,明月房門關(guān)著

  喬媽媽靠在門外,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和里面人說話:“我自知對不住你,從一開始我只是想把你當(dāng)做這搖錢樹。也不怕你笑話,原本我還想將你在留兩年,再將你身價抬高些,找個有錢或有權(quán)的,算是對的住你了”

  她深嘆一口氣,接著說:“可我自知,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我今兒同你說這話,既不是要獲取你的原諒,也不是要你的同情,我不后悔這么做,你就算不同意,我也能逼著你同意。女子如浮萍,既然已經(jīng)到這份上了,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罷……”

  喬媽媽話沒說完,身后的門“吱呀”一聲,明月走到她面前,平靜地看著她:“我不恨你,也不怨你?!比缓蠊蛄讼聛恚牧藗€頭:“這是感謝您當(dāng)年的救命之恩?!?p>  第二個,“這是感謝您這些年來給我口飯吃,沒有打我罵我,沒有虧待我?!?p>  第三個,“叫您一聲媽媽,您自己多保重?!?p>  喬媽媽心中一陣酸澀,立即轉(zhuǎn)過身去:“我這是把你賣了,你還是來謝我?真是個傻的!”擦了擦淚,接著說道:“給你個忠告,男人的話,可千萬別信,不然像我一樣,這一輩子都在火坑里,爬都爬不出來!”

  說完,甩了甩帕子,扭著腰,提高了嗓子喊道:“香冬呢?個小賤蹄子,這都什么時辰了?還不替你家姑娘梳洗打扮?若是誤了時辰,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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