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歸塵燈終是求了回來。
連夜里都如此虛弱的一點微光,卻成了最后的一點念想。
這八年,諸葛葉忐忑不安著,緊張害怕著,生怕殿下連剩下的那么一點念想也沒了。
看著那燈,他有時是恨不得加一整罐燈油進去。
當然,這只是想想。
幸好,人已經(jīng)回來,在歸塵未歸的時候。
……
“殿下,晚膳已在正殿擺好!”充當管家的周大人在外頭恭敬道。
一桌的美食近在從前,陸卿從前也沒少干在君祁嘴里搶吃食的事。
梵音劍派等級森嚴,對待底下眾學子與祁王殿下可不一樣,他們好吃好喝供祖宗似的供著君祁,卻要求學子們秉持劍派清儉門風,吃苦耐勞,一日只供早中兩頓飯食。
剛?cè)腴T的弟子們過慣了少爺小姐的日子,哪里受得了這個,于是一到夜里,梵凈山旁邊那些樹木叢生隱隱綽綽的地兒,總會多那么幾個黑衣人,打個山雞,抓個野兔,飽餐一頓再睡,豈不美滋滋。
陸卿也加入了這群神秘的黑衣組織。
再然后,梵凈山,以及梵凈山旁邊的山雞野兔就憑空消失了……
任你在夜里尋它千百度,它卻連回眸都不肯施舍。
陸卿因此還得了個眾師兄弟送的稱號,野雞殺手。
野味絕種后,陸卿又挨了一段時間餓,便想法子摸清了君祁作息,知他入夜后都會去后山洗漱。
每到這時候,陸卿就趁機摸到君祁房里,不管能吃不能吃值錢不值錢總之先到處搜羅一通再說。
每每弄的君祁房間似遭了大賊,陸卿一而再再而三,偷雞摸狗的事兒做的得心應(yīng)手,從沒有失手過。
而且每次她一偷完,第二日君祁屋里又照樣擺了好東西,到底是皇室的人,哪知民生疾苦。
不過她現(xiàn)在是魏闌珊,大概是沒那個資格同殿下同吃同坐的。
于是一個欺男霸女的臭流氓,此刻愣頭愣腦的站在一邊,將小廝扮演的入木三分。
其實就暗戳戳等著君祁主動叫她。
君祁凈了手,回身便見得陸卿眼冒狼光,目光盯著那正中央的雞腿,執(zhí)著的很。
他靜靜看了她半晌,在她對面坐下。
這人目光淺淡,手里銀筷抬起又放下,動作慢條斯理,下一秒,那正中央的大雞腿頓時少了一塊肉。
?。。?!
陸卿死死盯著那雙銀筷,感覺就跟自己身上掉了塊肉似的。
她不坐下去只是識時務(wù),他為什么不叫她一起?
好東西為什么不一塊分享?
這家伙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小氣了。
君祁吃東西那動作,既慢條斯理又賞心悅目。
然后……陸卿看著看著,目光就傻愣愣的從銀筷挪到了對方臉上。
君子如玉,大概說的就是跟前這人了。
真好看……
由著她發(fā)呆,君祁終于笑了笑:“餓不餓?”
陸卿這才猛一回神,意識到自己盯著人家傻傻發(fā)呆后還覺得頗為不自在,于是為了掩飾尷尬重重咳了兩聲,盡量挺胸抬頭,保持著風度坐到桌邊。
一看桌上還有酒。
陸卿立馬將腦子里諸多疑惑拋卻九霄云外了。
她是個酒鬼,且是個三杯就醉的酒鬼。
從前一遇到什么高興的事,就喜歡喝,不僅自個兒喝,還喜歡拉著別人陪她一起喝個天昏地暗,為著這事兒,不曉得被父親兄長訓(xùn)斥過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