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前一位秀女讓皇帝重新提起了興趣,他并未像對待前兩位秀女一樣直接讓沈將離退下,而是饒有興味地讓她向前幾步。
沈將離只微微踱了幾步,便不再向前。
沈將離看不到皇帝的表情,只聽見一道戲謔地聲音從沈將離前方響起。
“朕可是虎狼之輩,竟讓你如此不肯接近?”
沈將離故作惶恐之態(tài),道:“皇上橫掃六國,一攬九州,臣女并非不肯接近皇上,實在是囿于王威,不敢向前?!?p> 皇帝懶懶道:“朕又不是暴君,你何須害怕,向前來?!?p> 沈將離自知逃不過,便又往前幾步,恭敬地站好。
“抬起頭來?!?p> 沈將離緩緩抬頭,只期盼著皇帝在看了眾多佳麗后,已經對她的長相毫無感覺,然后快些讓她落選。
半晌的沉默。
皇后倒吸了口涼氣,此后空曠的大殿便又恢復安靜。
沈將離不明所以,她實在想不出有什么原因能讓皇后如此驚訝。
最后,事與愿違,沈將離期待落選的幻想被皇帝一句:“記下名字留用”打破了。
沈將離震驚地看向端坐在寶座的皇帝,頭腦一片空白。
最后,只能萬般無奈地謝恩。
當沈將離緩緩走出宮門,黃昏已然謝去,夜幕早已鋪開。
等候在宮門口的,只剩零星的幾輛馬車。風過,卷起了些許殘破的落葉,它們不由自主的飄向一處未知的地方,等待著命運的裁決。
挽云和彩云一眼便看到了沈將離,高興的攜了件披風來迎接。
“小姐勞累了。”挽云柔聲說。彩云一面將披風搭在沈將離身上系好,一面觀察著沈將離的表情。
見自家小姐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彩云輕聲說:“這里風大,我扶小姐上車吧。”
沈將離站在宮門口,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座被籠罩在暮色中金碧輝煌的殿宇,竟有些不真實。
馬車還未到尚書府門前,沈將離等人便遙遙聽到了吹樂聲和劈里啪啦的炮竹聲。挽云替她挽起了車簾,她遠遠望去,尚書府門前,闔家大小已然早已等候于此。
沈將離心中五味雜陳,她一面仍是對父親的做法無法釋懷,一面又恨不得像小時候一樣撲在父親的懷中哭訴??勺詈?,所有的情感全匯向了沈將離的頭頂,使之眼眶一熱,頓時淚水潸然。
待馬車行駛到尚書府門前,沈將離有些踉蹌地下了馬車,在挽云和彩云的攙扶下走向了面容有些蒼老的父親和母親面前。
此刻,前段日子的所有不快和怨懟都化為烏有,飄散在空氣中了。
沈將離知道,父母對妹妹的偏愛是真,可此刻他們對她的愧疚和憐愛也是真,最重要的是,她無法割舍這份親情。
她正要開口,便見所有人齊齊跪下來,恭恭敬敬地喊著參見小主。
她泫然道:“父親母親快請起。”
說著,她伸手前去攙扶二人,卻被躲開了,只見父親連忙擺手,“這不合規(guī)矩。“母親也只是含淚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心中一痛,對二人說:“女兒想和父親母親單獨聊聊?!?p> 兩人點了點頭,便和沈將離回了房中。
房內。
父親母親沉默不語,神情中滿是愧疚。沈將離拉兩人坐下,這才低聲道:“父親母親毋需愧疚,二人的養(yǎng)育之恩,女兒無以報答,我做這些,能讓父親母親開心也好?!?p> 沈清風終是忍不住說道:“溶月啊,你和你妹妹都是我和你母親手心手背上的肉,傷了哪個,我和你母親的心都會痛。只是,你妹妹的性子真無法在宮中立足,我和你母親怎能眼睜睜看著你妹妹——”
“是啊,溶月你幼時雖淘氣是真,可也聰慧機敏的緊,所以我......”母親在一旁柔聲說道。
“我知道,我不怪你們?!鄙驅㈦x仰著淚臉看著二人。
父親母親喚了她一句月兒,三人便都有些哽咽,只是父親身為男子,又是一家之主,便只能強行忍著。
“月兒,你雖聰慧,但宮中不比家里,做事定要瞻前顧后,小心謹慎些才好“母親拉著她的手小心叮囑著。
她點頭答應,“放心,女兒自會注意分寸?!?p> 父親長嘆一聲,徐徐道:“月兒在宮中切忌過于引人注目,而遭人嫉妒暗算啊。”
沈將離點頭答應,沉聲說:'事已至此,女兒只能奮力一搏了,女兒會帶上挽云,彩云二人,她們自幼與我長大,一則我比較放心,二則我早已習慣由她們二人伺候?!?p> ......
送走了父親母親二人后,沈將離洗漱完,呼地吹滅了蠟燭,沉沉地睡去。
夢里不知憂,一晌貪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