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既往,不可復返;逝者如斯,不舍晝夜。
選秀之日如期而至。
挽云早早地便為她打扮。這一身裝扮端莊而不出彩,頭飾也并不考究,沈將離雖未做過多的打扮,但也不至讓人覺得失了禮數。她如此不肯多費心力,只期待著落選。
那日傅珩想說的她明白,若沈家只有她一人參加選秀,那她進宮的機會將會很大,官員府中女眷須得有一人進宮,這是慣例??扇雽m為妃卻并非她心之所向。
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她扯出一絲笑容,對挽云和彩云道:“我們走吧?!?p> 于是沈將離前去拜別父母。臨行前,父親喚了她聲將離。
沈將離就那么筆直地站著,也不回頭。
長時間的靜默。
她幾乎是失望地嘆了口氣,心里頓時升起了一絲倦意,她也不語,只是在父親的注視下離開了。
天空很藍,陽光甚好。
沈將離立于紅墻黃瓦的宮門口,抬頭朝上看,被陽光刺疼了眼,淚水差點不受控制的流出來。她仿佛又看到姨娘溫和的面容,她玩累了后撲在姨娘懷里,姨娘笑著捋了捋她額前的碎發(fā),玩笑似的說:“離兒這樣頑皮,以后哪個男人敢娶你?”
她將臉埋在姨娘懷里,悶悶地說:她要找只一心一意待她的人,不要像姨娘一樣每天都在盼望著父親來看自己。
是的,她的母親出身低微,所以哪怕她和父親真心相愛,也只能做他的妾,沈將離也只能喚她姨娘而非母親。
看著排的整整齊齊的秀女,所有人都異常的沉默。沈將離只覺得重沉沉。
進宮之前,沈將離聽聞皇上雖已大婚,后宮卻不多,太后為此下懿旨廣選妃嬪,充實掖庭。故而今屆應選秀女人數眾多。
沈將離略微一想,今屆秀女不乏家世好,容貌佳的人,這才放下心來。
我只需去走個過場罷,她想。
屋子里的秀女被分為四人一組,沈將離并無意愿入宮,因而她只靜靜地一個人,而非去和其他秀女熱絡起來。
待輪到沈將離等人面圣時,黃昏微妙的暗紫色已漸漸從天際漫來。
沈將離和其余三人皆整衣斂容,然后恭敬地走了進去,四人行了跪拜禮后便一齊起身垂手站立等候。
不久便聽到太監(jiān)啞著尖細嗓音喊道:
揚州巡撫之女蘇晴,年十七。
少陵總督之女慕綿綿,年十八。
念到名字人便上前請安,等候皇帝詢問,但這不是必要環(huán)節(jié),皇帝也可不問便直接摞牌子或是留用。
前面念到的兩人恭謹上前,皇帝只是聽了她們請安便揮手讓她們退下了,可憐了兩人進來之前還在幻想著自己能被皇帝看中。
金陵刺史之女溫熙染,年十六。
我偷偷抬頭看向了我身邊的女子,只見她款款向前,體態(tài)頗佳,待她開口:“臣女溫熙染見過皇上,皇后娘娘,皇上萬福,娘娘金安。“聲音也極為動人,皇帝聽后,也突然來了興致,問道:“可會跳舞?“
沈熙染聽后施施然行了個禮,然后不緊不慢地答:“臣女舞藝不精,但也略懂“
皇帝聽后便坐直了身子,“哦?那你可會霓裳羽衣舞?”
我偷偷抬頭看向了寶座上的帝后,發(fā)現皇帝話音剛落,皇后的臉色便極為難看,我心下訝然,連忙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
“臣女略知一二?!比允遣槐安豢旱鼗卮稹?p> 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
“皇上喜歡,那便留牌子吧,張公公?”
“是。”被喚作張公公的人將溫熙染的牌子放在了另一個托盤中。
皇帝笑而不語,若仔細看,便會發(fā)現那笑未達眼底,猶如冬日的陽光,是不含溫度的假象。
沈熙染謝過恩后便退下了。
我低著頭,默默等著被念到名字。
東都知府之女沈流鶯,年十七。
很快便唱到了沈將離的名字,她向前幾步,盈盈拜倒,垂首道:“臣女沈流鶯,見過皇上,皇后娘娘,皇上萬歲,皇后娘娘吉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