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睦是在王一茹醒后被胡律師帶去飛機場的，也不知道胡律師跟一茹姐說了什么。
坐上飛機的山睦心情十分郁悶，他一直問胡律師為什么要帶他走，而不是等一茹姐好了一起走？
只是一上飛機山睦就頭暈?zāi)X脹的，胡律師給他吃了藥，山睦稍微好一些，卻難受到第二天下了飛機才好一點。
來接他們的是山爸的韓秘書。
山睦坐在車后，奇怪的問韓秘書：“韓叔叔，你胸口上戴一朵白花是為了好看嗎？”
“少爺，不是為了好看?！?p> 韓秘書是個不茍言笑的四十歲男性，平時少言少語，帶著老式的黑色眼眶，顯得相貌平平。
他一說話卻給人一種很深的威嚴精明感覺，不由的讓人敬畏和害怕。
山睦卻是不怕，知道韓秘書是問什么答什么，多的一句話都不會說，努努嘴也就不再問。
韓秘書又對胡律師說：“這次麻煩胡律師了，將我們少爺帶來?！?p> “客氣了?！?p> 二人對話極為客氣又疏離，山睦眨了眨眼睛，難受的睡了過去。
到了地方之后，山睦頭暈?zāi)X脹的，被熟悉的寬大懷抱抱起，他睜開眼，驚呼：
“爸爸！”
山爸年輕模樣十分英俊瀟灑，到了中年時候雖是添了幾分皺紋，卻意外的成熟灑脫，若不是這些年的事情折磨他滅了眼中的歡笑，恐怕更像山睦印象中的模樣。
山睦喊完之后，發(fā)現(xiàn)山爸面容十分憔悴，眼眶紅腫著，見到他卻是濡濕了眼睛，聲音顫微。
“哎——”
山睦這才發(fā)現(xiàn)他好像有幾年沒有喊過爸爸二字了，一時間有些別扭的不再說話。
他偏過頭，忽然發(fā)現(xiàn)這里是一處安靜的墓地，因為山睦看見不遠處的墓碑。
“我們這是干什么？”
山睦因為身子抽條長高，即便年紀才不過六歲，山爸也抱不了多久，不得已放下。
山睦瞧見他和韓秘書胸口別著一模一樣的白花，還有清一色的黑色西裝，被他們臉上的沉悶蕭索弄得有些害怕。
不自覺地，山睦站在胡律師的身旁，抓住他的大手。
胡律師低頭看著那肉嘟嘟卻已經(jīng)冒汗的小手，視線又移到那慘白的臉色，沉默不語。
“山睦！”
山小九一身黑裙，和王晨風從墓地公園出來，山睦撒開胡律師的手跑上前。
“姐！”
山睦哭腔著抱著山小九，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來了這里心里就害怕的很，這會兒看見山小九他實在是忍不住的想要哭。
山小九笑的悲切，眼中卻是含淚：
“山睦別怕，我們?nèi)ヒ娨娔棠??！?p> “奶奶？”山睦流了一行淚水的臉露出一絲驚喜，因為激動也就沒注意山小九笑容里的悲傷，轉(zhuǎn)身往車子跑去。
“我去把變形金剛還有飛機拿來！讓爺爺奶奶看，他們看到一定會開心的?！?p> 山睦將自己帶來的書包打開，里面的大黃蜂已經(jīng)脫了一層漆，還有飛機看著有些黃舊，應(yīng)當是主人經(jīng)常拿在手中玩的。
“姐！我們?nèi)フ覡敔斈棠贪??！?p> 山睦一臉純真的瞪大雙眼，拉著山小九往墓地里面走：“對了姐姐，爺爺奶奶為什么要來這個地方??？這里不是埋死人的嗎？”
他以前和山爸參加過他們表姑姑的葬禮，那位聰明的表姑姑英年早逝，是小爺爺最喜歡的女兒，要不是得了癌癥，恐怕現(xiàn)在漢川縣會多一個她的名稱。
那一次的印象給山睦很深，所有人臉上神情多很悲傷，如同今日他們。
山睦卻是沒有什么感覺，只要他不吵不鬧就行。
“我們不是應(yīng)該去殯儀館嗎？”
山睦有些不確定的問道，突然發(fā)現(xiàn)拉不動山小九，不解的回頭，卻是看見捂著嘴不停掉眼淚的山小九。
“姐，你怎么哭了？”
山小九臉上悲戚夾著絕望的嗚咽哭聲，硬生生讓山睦也忍不住的哭了。
“姐~”
“山睦！”
山小九再也忍不住的跪在地上，將山睦抱在懷中，淚水潸然，泣不成聲。
從山小九下了飛機，看見韓秘書的那一身黑衣和白花，腦中就一片空白，僵著臉有些魂不守舍的坐在車上，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問，爺爺和奶奶在哪兒？
韓秘書卻是不吭聲。
車上的安靜讓她從心煩意亂，到暴躁，最后心煩意亂，下了車，看見這片墓地公園，山小九就蹲在車邊哭了整整半個小時，哭完趕緊去醫(yī)院看爺爺。
爺爺在重癥病房里帶著氧氣。
山爸說，爺爺是突然病倒，就在上午，要不是撐著一口氣等他們姐弟來，恐怕是撒手就去了。
山小九看見病床上蒼白須發(fā)的老人，長滿皺紋的臉上緊緊閉著慈祥的眼睛，眼淚先一步不聽使喚的掉下來。
等嘴里嘗到咸味，山小九已經(jīng)是咬緊牙根的捂著嘴哭。
山爸想讓她進去看看，卻見她回頭蹲在墻邊哭泣，眼淚發(fā)酸。
不由低聲說：“你進去看看吧，你爺爺有話跟你說，好不容易見一次面?！?p> 山小九卻是猛地抬起來，雨滴大小的淚珠掉個不停，只是那悲慟的眼里浮出恨意。
“奶奶去世你們憑什么瞞著我？”
“小九……”
山爸心里被狠狠揪了一下，他欲張開嘴說，韓秘書先一步出來，說：“醒了?！?p> 山小九急忙起來，進去看見爺爺微睜的眸子里含著溫暖的笑意，山小九忽然委屈起來。
“爺爺！”
山小九終于忍不住的哭出來，拉著爺爺粗糙的雙手埋頭痛哭。
“你不要走好不好！你不能丟下我和山睦！他還沒來給你看大黃蜂呢爺爺?。?！”
哭喊聲已經(jīng)變成了嘶啞的低吼，山小九難過的拋去平時的冷靜與成熟，這一刻才像個十五歲的少女。
爺爺卻是目露慈愛的光芒，氧氣罩下的嘴角揚起，深邃的法令紋更加明顯加深。
“小九——”
爺爺?shù)穆曇艉苄?，卻能讓山小九感受到語氣里依舊存在的沉穩(wěn)。
“爺爺！”
山小九止住了哭聲，抽噎著聽爺爺說話。
“嘿嘿，你這丫頭，都長這么高了！”
“是、是啊，山睦也長高了，你明天就能看到他了，他可想你了！”
美麗的桂花
愿世界所有美好都能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