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好～我等他來，”爺爺似乎在哄人，語氣溫柔，喘了喘氣，平穩(wěn)了一下，又笑著說：
“你奶奶，走的很安穩(wěn)，就是遺憾沒能見到你和你弟，不過你奶奶說了，你在考試就不打擾你了，你也就別怪你爸爸了。”
“可是……”
山小九這一刻有些怨恨大人們的自以為是，討厭他們的自作聰明，可是看見爺爺，她又忍了。
“我知道了爺爺…”
山小九說。
心里想，這個時候就不要惹爺爺不開心了。
“乖孩子！”
“你放心，沒見到睦睦我是不會閉眼的?！?p> 所以在劉雅他們都以為山睦會和山小九一起來的時候，山睦竟然會沒來。
劉雅這才給胡律師打電話，快點將山睦帶來。
山小九哭了一會兒，聽見王晨風的咳嗽聲急忙回神，擦了擦山睦的眼淚。
“我們先去看奶奶一面，然后再去醫(yī)院?！?p> 山睦白胖的臉頰哭出兩團紅暈，肩膀一抽一抽的。
看到墓碑上奶奶親切的模樣，山睦張大嘴巴哭嚎，眼淚不要命的往下掉。
最后被抱上車還哭著哭著就睡了。
胡律師和山小九以及王晨風坐一個車，因為山小九不想和山爸一起。
胡律師瞧見山睦禁閉的雙眼上染濕的睫毛微顫，時不時身子抽搐，哭的厲害。
“他飛機上安靜的很，就是沒怎么睡，下車后一直難受，現(xiàn)在是哭累了?！?p> 山小九偏頭，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山睦的頭發(fā)，這才對胡律師說：
“多謝胡叔叔帶山睦來?！?p> 胡律師點頭，卻是不解問：
“為何不直接去醫(yī)院？”
按理說山老爺子危在旦夕，應當先去醫(yī)院，但他們都是先來墓地。
山小九垂簾，笑得淡淡，說：
“爺爺說了，奶奶生前不能見我們一面……之后，也應該是我們首先去看她。”
胡律師不再多言。
忽然山小九看了眼前面副駕駛安靜的王晨風，問胡律師：
“胡叔叔，一茹姐怎么樣了？我們都來這邊，那邊也沒人照顧。”
山小九知道王一茹突然進了醫(yī)院還動了手術，但是王晨風卻是什么都沒說也沒問。
王叔叔和王阿姨倒是打了幾個電話，只跟山小九說沒事，讓她別擔心。
山小九知道他們是不想這個時候給她添亂，還是放心不下。
“你放心，我妹妹正好回國，還在找工作，我讓她在醫(yī)院照顧著，你放心好了?！?p> 山小九真是沒想到胡律師竟然這么細心有責任。
“真是麻煩胡叔叔了?！?p> 王晨風也側身，神情認真道：“我媽都跟我說了，謝謝你?！?p> 胡律師清冷的眉眼染上幾分柔軟。
“你們還是小孩子，這些事我們大人會操心?！?p> 去了醫(yī)院后，劉雅也在病房。
至于王媽媽和王爸爸則是鎮(zhèn)守山家的公司。
劉雅坐在沙發(fā)上，面前茶幾上放了杯冷茶，就那么呆呆的坐著，看見山小九和山睦頂著紅眼睛進來，忍不住掉眼淚。
山小九看見劉雅那憔悴的神色也驚了。
昨天來沒看見她，山爸說是好幾日沒睡好覺，回去休息去了。
今天一見，山小九也不知道心里的情緒到底是什么。
山小九牽著山睦的一只手走到床邊。
山睦另一只手緊緊抱著變形金剛和飛機模型，嘴角開始忍不住的委屈往下壓。
山睦站在病床旁，一個勁的擦眼淚，誰知道像是沒有盡頭似的，讓他有些氣惱的干脆將眼睛埋在橫放的手臂上。
“山睦，喊爺爺吧。”
山爸輕聲提醒。
山睦抬頭，看向山小九，等她點頭，這才拉著爺爺?shù)氖?，含著哭腔輕聲喊：
“爺爺……”
他怕吵醒爺爺，不敢喊大聲。
也許是血脈里的心靈感應，爺爺睜開眼。
從重癥病房轉移到普通病房的爺爺沒有了氧氣罩，他咧著嘴，沙啞的笑聲含著掩飾不住的開心。
“喲，小九沒騙我，我們睦睦真長高了?！?p> “爺爺看，變形金剛！還有飛機！它叫三十號，因為爺爺是在三十號我生日那天送我的，所以取名三十號，爺爺還記得嗎？”
山睦邊哭邊說，還能字正腔圓的讓人聽清楚。
“當然記得，”爺爺整個人仿佛煥發(fā)光彩一樣，特別有精神說：“還是我給的意見?！?p> “那爺爺能答應我再活一百年嗎？我還想給爺爺送一艘真正的三十號呢！”
山小九嘴角使勁抽搐，最后忍不住捂著嘴偏頭。
王晨風輕輕拍她的肩膀，給她無形中的安全感。
山爸看了他們二人一眼，只是蹙眉，卻什么都沒說。
“哈哈，我們山睦是個善良的孩子呀，和你們奶奶一樣～”
爺爺揮手：“小九過來。”
“爺爺！”
爺爺拉著姐弟倆都手，神情樂呵呵的。
“你奶奶年輕的時候總是希望老了能子孫滿堂，我說有我在肯定能實現(xiàn)，現(xiàn)在她先走了，你們也能好好的，我也能放心的走了，只是希望你們能記住，家和萬事興！”
爺爺說起奶奶的時候，眼里的散發(fā)的光和看他們時是不一樣的。
那里面含著寵溺和幸福，也讓山小九臉上帶笑，笑中含淚。
爺爺走的很安詳，和奶奶葬在一起。
那個下午的黃昏很美，山小九看見沐浴在夕陽中冷冰冰的墓碑，照片上的兩位老人笑得慈祥可愛。
“爺爺，奶奶，再見！”
山小九處理完爺爺奶奶的葬禮之后，就帶著山睦回了國。
同行的還有王晨風。
走之前山小九和山爸劉雅吵了一架。
因為山睦暈機，回去沒多久山睦就高燒住進了醫(yī)院。
那一個星期可以算得上山小九這輩子最難受的一個星期。
幸好王一茹恢復的不錯，胃結石手術后在胡律師妹妹的照顧下躺了幾天醫(yī)院就出院了。
王一茹還十分抱歉對山小九說：“差點因為我誤了大事，只是我沒能見到山爺爺最后一面?！?p> 山小九搖頭說：“不怪你一茹姐，而且爺爺說他能比奶奶后走就已經(jīng)很滿意了?！?p> 說到山奶奶，王一茹欲言又止。
山小九先一步說：“我知道一茹姐想說什么，這件事我不想再提，我也不會怪一茹姐的?！?p> 王一茹知道她和劉雅山爸吵得很厲害，畢竟這么大的事能瞞著她半個多月，要是她王一茹，早就鬧翻了。
而且，她在過年的時候就知道山奶奶生病住院，只是沒想到這么快就……
王一茹本想告訴山小九，但是看見她那樣子，怵了怵，什么都沒說。
王一茹轉念一想，不由深深嘆口氣，對山小九說：
“你不想提我也就不說了，但也不要憂思過重，你還有山睦要照顧呢。”
他們就怕山小九想不開。
山小九笑而不語，因為她比他們想象中的要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