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府小院內(nèi)
瑪瑙見小姐不說話,一邊拿過針線,一邊說道:“今日瞧著二爺?shù)故亲o著小姐的。”
“呸!”杜嬤嬤啐出一口吐沫,臉色板得鐵青。
“這世上,要論絕情絕意,慕二爺是頭一個。什么護著,不過是在外人面前,裝裝樣子罷了,活該他娶個厲害的二奶奶回來?!?p> 慕晚珂心中驟然一痛。
她當然知道杜嬤嬤為什么恨慕允文得牙根癢癢。當初慕允文進京趕考,水土不服病倒在床。由簡閣老牽線,送進梅府看病,就這樣遇到了待字閨中的姨母。
讀書之人,花前月下的酸文寫得極好,引得姨母芳心大動。祖父,祖母經(jīng)不起姨母的苦苦哀求,只得應承下來。
姨母嫁進慕府僅僅三月,慕允文便納了兩房小妾。更讓她意想不到的是,慕允文從小就定過親,因女方家道中落,便一直拖著不肯成婚。后來認識她,索性找了個借口,將婚事退去。那女子受辱,于夜半無人時,上吊而亡。
姨母這時才知道,慕允文之所以看中她,不過是貪圖梅府的財勢罷了。她心生悔意,可惜為時已晚。后來姨母懷了身子,不能同房,慕允文索性在外面置了一房外室,姨母郁結于心,八個月后早產(chǎn)生下表妹。誰知表妹六個月時,忽發(fā)高燒,若不是姨母醫(yī)術了得,只怕早去見了閻王,饒是如此,仍留下了癡傻一病。未曾想,短短幾年,姨母竟落得和那女子一樣的下場,所不同的是,那女子自尋死路,而姨母則是被慕府活活逼死。等你功成名達,許誰花前月下,悔教夫婿覓封侯,我已心猿意馬。
慕晚珂撫著胸口,凄涼一笑,那笑像染了千年的哀傷一樣。時過五年,這穿心之痛,不僅沒有好,還愈發(fā)的濃烈。
姨母啊姨母,我又何嘗不是與你一樣。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聽風閣里,周煜霖又一十八次把自己脫了個精光,鉆進了木桶里。
阿尹順勢把玫瑰花瓣倒入桶中,冷聲道:“爺,這是最后一點花瓣了。”
周煜霖喉結上下滾動兩下,用力的嗅了嗅鼻子,道:“為何我聞著,還有異味。”
“我聞著挺香。”阿尹索性抱胸倚在墻上,開始無聊的用口水吐泡泡。
周煜霖一臉心有余悸道:“爺活了這么大,從來沒見聞過那么惡心的味道,真想把人活活劈了啊,阿尹?!?p> 阿尹撇著嘴道:“是爺您非要去的,怪得了誰。再者說,人家六小姐已經(jīng)夠可憐的了?!?p> 堂堂慕府千金,又癡又傻,被關在偏僻的角落,任人打罵,連個體面的下人都不如,果然是可憐啊。
周煜霖眸光一閃,慢慢闔上了眼睛:“阿尹啊,爺不知何故,此時有點想與那金大夫做這成筆買賣了?!?p> 阿尹冷笑:“爺,您可想清楚了。慕府現(xiàn)在攀上的可不僅僅是老郡王爺,可還有那一位。您別一時沖動,把自己給折了進去。那可就得不償失了?!?p> 周煜霖勾了勾狹長鳳眸,忽然哈哈一笑:“誰人不可憐。也罷,我總不能為了個傻子,將自己給折了。阿尹,替我擦身,爺要到萬花樓尋歡,給自己壓壓驚?!?p> “又去?”阿尹暗下嘟囔。
“你嘀咕什么,去,把慕二爺叫上,這尋歡的銀子,爺?shù)米屗嫖页隽?,方才咽得下這口氣。對了,那金大夫查得如何?”
阿尹愁眉:“爺,毫無進展。”
“為何,不過是個小小的大夫,難不成還能上天入地?”
阿尹很以為然的點點頭:“來無影,去無蹤,只差能上天入地。我貓在那兒胡同盯了這幾夜,硬是連個人影都沒有找著。”
周煜霖目光深沉而淡然:“莫非見了鬼了。不行,爺挖地三尺,把揚州府翻過來,也得找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