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涯仔細掃視一圈,并未有什么發(fā)現(xiàn)。便迅疾蹲下來,一只手托著‘黑槍’的嘴巴,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探入其口中。
沒有狂犬疫苗的時代,絕不能慌亂中出錯,讓鋒利犬牙弄傷了自己。
片刻之后,瞅著手上帶著紅色、或是白色的小顆粒,張涯禁不住揉揉眼睛,心中有點混亂起來。
我這是眼花了嗎?這特么是商品餌!
他微怔之后,急速扭頭看去釣位旁,尋找餌料上的蛛絲馬跡。
剛才著急忙慌中,未曾收起的開餌塑料盤,此時早已被舔食干凈,盤沿上還帶著數(shù)個齒痕。
張涯眉頭緊鎖起來,神態(tài)變得極其嚴肅。
無法將所有事情關(guān)聯(lián)起來,繼而得出一個合理的結(jié)論。
他攜帶而來的商品餌,雖說其中有各種添加劑,在這個時代的釣魚效果也不好,但也沒見那條魚中毒,繼而引發(fā)人員中毒事件。
怎么偏偏‘黑槍’咬了一口,就看起來要沒命的樣子。
我滴天!這到底為毛???
可遇不可求的純種細犬,看起來要涼涼了!
張涯雖百思不得其解,但也匆匆收拾完畢,抱起奄奄一息的‘黑槍’、牽著馱運漁獲的‘銀豹’,極速返還夯土大宅。
進門拴好馬駒,他就喊道:“麗莎!快取綠豆、甘草……罷了!這些還是我來,你接手照顧黑槍。”
“小郎君別急……呀!這黑槍咋了?快救它呀!”祝麗莎匆忙跑出來,見到‘黑槍’這個樣子,頓時大呼小叫。
女生本就對小動物沒啥抵抗力,見‘黑槍’眼看就要死掉,她這語氣、神色比張涯還焦慮。
“中毒了,你先看著它,我去配解毒藥?!睂⒓毴{惿瘧阎幸蝗?,張涯急匆匆跑去藥材房。
別管是商品餌中毒,或是其它物品中毒。
他均須盡人事聽天命。
綠豆、甘草均有解毒功效,是這方劑的主藥;連翹、茅根能夠利尿,加速體液循環(huán),大黃能夠瀉下攻積,促使余毒排出體外。
給不配合的犬類灌藥,肯定是浪費一大半,才能灌進去一點點。
張涯熬出滿滿三大碗藥汁。
做好個人防護,撐開‘黑槍’嘴巴,用粗瓷勺舀起藥汁,一點一點的給藥,好一通折騰,才灌進去小半碗。
祝麗莎見他停手,緊張的問道:“小郎君!這個就能好?”
“唉!現(xiàn)在不知結(jié)果,晚上再喂一次,過了今夜再說吧?!睆堁膿u頭嘆息,實在是沒啥信心。
商品餌引發(fā)的中毒?
更有可能還不是!源頭不清楚的中毒事件,別說是缺醫(yī)少藥的大宋時代,就換成后世醫(yī)學(xué)發(fā)達時期,也不一定有把握給救回來。
中午時刻。
孟谷豐回來吃飯,見‘黑槍’如此,亦是一番憂慮。
不過,混過死人堆的人稍有不同。
看著張涯,他恭敬勸說著:“少東家!不要太憂愁,若是沒法回天。待開春后,我就跑趟州府,再尋來一條好犬?!?p> “那是以后事兒,先顧眼前的?!?p> 不著痕跡的搖搖頭,張涯淡定說道,“豐哥!牧馬、清糞的活兒,只有你獨自來做,就莫顧及它事了?!?p> 外出釣魚的心情,完全被破壞掉。
讓祝麗莎照顧‘黑槍’,他便去了工地,督促工程的進展。
傍晚時分,回到夯土大宅。
先檢查‘黑槍’,頓時就發(fā)現(xiàn)些新情況。
小細犬的喘息開始平穩(wěn),渾身抽搐亦減輕很多,灌藥前茫然無神的眼睛,開始有些透著生機的色彩。
一時間,張涯喜出望外,趕緊又給‘黑槍’灌了一次藥。
夜晚。抱‘黑槍’進臥室,他親自來照料。然則,他勞累了一天,新身體還在生長,后半夜就昏沉熟睡起來。
翌日,張涯睡意朦朧中,聽見屋外祝麗莎驚呼:“小郎君!不好了、不好了。昨個兒漁獲都不見了!”
咦!宅院進賊了?
張涯瞬間驚醒,穿衣而起。
這些時日,他就擔心這個,塬地上人員雜亂眾多,雖說都是十里八鄉(xiāng)的,但人心隔肚皮,誰知道會出什么幺蛾子。
和祝麗莎、孟谷豐一起,在夯土大宅中找遍了,也沒發(fā)現(xiàn)任何蛛絲馬跡,張涯搓著鼻子郁悶時,‘黑槍’拖著大肚皮,從一角落里溜出來。
它歡快跑到張涯腳邊,嘴中哼唧著、急促搖著尾巴,寶石般的雙眼中帶著一絲諂媚,萌萌滴煞是討人喜歡。
頓時,不管是張涯,還是祝麗莎、孟谷豐,全都當場驚呆。昨個還奄奄一息的小東西,現(xiàn)在就活蹦亂跳的,完全超乎人的想象。
傻愣了半晌,孟谷豐驚異道:“少東家!你太厲害了!配了兩幅藥,就能把黑槍救回來,這也太神了……”
“哎呀,就是噢,太神了!”
祝麗莎頻點螓首,繼而疾呼道,“小郎君,小郎君!是黑槍把漁獲偷吃了,你看它嘴邊還有魚鱗?!?p> “噢!罪魁禍首是這貨呀?!?p> 清醒之后,張涯迅疾說道,“原來沒有賊人進宅,這樣我們便可放心了。至于漁獲、黑槍,就此作罷……”
瞅著‘黑槍’嘴邊的證物,他腦海中全是自我嘲諷。一天不到就能偷吃,你這特么是中毒?逗我玩呢!
他可不認為兩劑中藥,就有這么厲害的神效。只能將其歸為烏龍事件,所謂商品餌中毒,只不過是一場誤會。
然則,心情恢復(fù)的他,再次去釣魚時,心中又開始惴惴。
本想讓‘黑槍’待在夯土宅中,但這小東西變得十分粘人,前后腳緊跟著他,趕都趕不走。
而且,張涯竟從其眼中看到些奇異之色。
這仿佛是刻意的討好,又仿佛是……
將不靠譜的想法從腦海中甩出去,他笑了笑說道:“行!你想跟著就跟著吧,可不能瞎吃東西了?!?p> 聽到了這樣的吩咐,‘黑槍’稍稍退一步,吐著舌頭、尾巴搖的更快,眼神仿佛是位犯錯的孩子。
咦!折騰了這么一番,你倒是得到教訓(xùn)了。
張涯雙眉微挑,心中再次驚異:不過,聰明到這種程度……到底是啥血統(tǒng)?回頭我讓王大林打聽打聽。
來到河谷中,支起家伙什。
張涯開始釣魚后,發(fā)現(xiàn)‘黑槍’此時很懼怕商品餌。
如此跡象表明,商品餌仍舊不能洗脫嫌疑。他略加思索之后,便收起所有商品餌,換成粗紅蚯蚓,剪成極小段,湊合著掛鉤垂釣。
斜陽晚照,水面映出粼光。
將一尾鯽魚扔進魚護,張涯正要再次揚桿時,俯臥于地的‘黑槍’驀然站起,“汪汪汪……”沖著小水塘北側(cè)狂吠。
其身體雖小,吠聲卻如雷。
但張涯顧不得驚異,急忙扯出螞蝗弓,全神戒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