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5 后遺癥（3K奉上）

　　這些因為恐懼在顫抖的，因為無能而悲哀的，視手上的'燒火棍'，為最后依靠的類人矮子們，

　　讓余生想起曾經(jīng)軟弱無力的自己。

　　那時的自己也是如此，視槍械為最高力量。

　　不是他不想追尋更多，而是在曾經(jīng)的世界里，槍管即是正義。

　　然而從什么時候起，以前視為無敵的槍械，被強健的肌肉碾壓的呢？

　　沐浴在‘突突突’的槍林彈雨中，余生因為對手太弱而陷入了短暫的走神。

　　‘真是無趣吶。’

　　一步步向前，手臂上的肌肉擴大隆起。

　　他俯視著把槍口戳到自己胸前的矮人，感受著子彈在腹肌上來回跳動的不適，用手捏住了對方的脖子。

　　看著這名灰皮矮人在空中死命掙扎，看著他被身后的同伙射成篩子，然后垂下恐懼的頭顱，

　　發(fā)現(xiàn)弱者，真是可笑的悲哀。

　　‘所以穿越到深淵以來，在化身惡魔的進化道路上，只有力量——才是我唯一割舍不下的牽絆，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p>　　咻~

　　手上的尸體，隨著胳膊肘掄起的殘影，如炮彈般砸向室內(nèi)邊射邊退的灰皮矮人們。

　　目視著開槍的矮人們，因躲避不及被尸體砸成茄醬爆裂的碎塊，余生適才想起自己還需一個活口，方便使用思維竊取。

　　‘可惜有點用力，只怪它們太脆弱了?！?p>　　不大的地下室，分為前廳與后廳，兩個房間。

　　血肉模糊的前廳內(nèi)，在一波‘尸體炮彈’后，只剩幾名本就躺地的雌性霍特人，還帶著驚悸的呼吸。

　　一同幸存下來的，還有角落里的豬頭人邁阿密。

　　但他們此時連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引起面前余生的注意，如剛才試圖反抗的同類一樣，死狀凄慘。

　　地上，

　　就在躺在余生腳邊的艾穆莉，仰視著籠罩著自己的猙獰陰影，心臟近乎跳出嗓子眼。

　　體內(nèi)每一個細胞，都寫滿了‘生存’二字。

　　她曾以為自己茍且的活著，不如盡快早死，但當死亡真的降臨時，她，艾穆莉，又不想死了。

　　但很多事情不是靠想，就能達成的。

　　思維竊取的目標，只需一個，思維記憶的融合過程，可能很長。

　　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風(fēng)險，余生聽著后廳門后雜物堆積的聲音，選擇將這里剩下的幸存者一一處理。

　　咯噔，嘎噔，折斷脆弱的筷子似的，相繼折斷他們的脖頸。

　　‘現(xiàn)在前廳這里，就剩下這只豬頭了……怎么感覺自己如同電影里的反派？生殺予奪的魔王？’

　　低頭注視著腳下，面色沉靜的豬頭人，余生有種強烈的反派既視感。

　　手向豬頭人邁阿密的腦袋伸去，正想用一記彈指摧毀他的腦袋時，他猶豫了。

　　就像獅子會打盹，老虎會流淚，從這只丑陋強壯的豬頭人身上，他感到了一種無畏赴死的勇氣。

　　‘這算是第一只在我面前，沒有露出恐懼的異界智慧種吧。但你平靜的眼神，我很不喜歡?！?p>　　聯(lián)想到在荒蕪界的黑懸峰圖書室中，獲悉的一系列有關(guān)‘墮化’的黑暗儀式，余生頓時起了實驗嘗試的念頭。

　　畢竟成功，則可以多一名附庸下屬，多一位本世界的帶路黨；失敗也不虧，至少收獲了珍貴的實踐經(jīng)驗，方便下次嘗試。

　　‘只是直接上手，失敗的可能性太高……但或許可以這樣……’

　　有關(guān)‘墮化’的深淵書籍中，記錄著一條可信度很高的經(jīng)驗之談：求生欲較高的生物，墮化的成功性越高。

　　不怕死，沒有關(guān)系。

　　只要激發(fā)出生物潛在的求生本能，到時即便精神上渴望死亡，但身體也會誠實地向往生存，然后帶動精神的搖擺……

　　‘這就是‘超越死亡’的恐懼。’

　　思索中，余生仿佛看著一只小白鼠。

　　以手做刀，將豬頭人·邁阿密的四肢打折，在其脖頸處找到動脈血管，劃開一個小口并用幽能附著，防止止血。

　　因為對肌肉的超絕掌控力，這個小口切得恰到好處。

　　既不會讓血液流溢過快，令豬頭人短時間死掉；又能讓他清晰感受自己生命的流逝，杜絕任何自救的可能。

　　‘某種程度上，我真是個魔鬼呢。祝你的求生欲強烈些，能給我一個驚喜，豬頭兄~’

　　饒有趣味觀察片刻，見傷口保持著一公分寬的涓涓血流，余生放心的一腳踢開通往后廳的大門。

　　嘭！

　　煙塵未散，歡迎他的，是劈頭蓋臉的彈幕。

　　三兩下頂著槍火，解決掉礙事的嘍啰，余生抹去身上的血漬，看向縮到床底的最后一名矮人。

　　特意留下他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他身上的衣服是在場最光鮮、最干凈的，算是全場最靚的仔。

　　由此可以確定，這家伙大概是這里的頭頭。

　　‘而頭頭，對自身的文明了解程度，應(yīng)該會高吧？’

　　拽住對方的腳掌，把這個嚇壞的灰皮矮人拖出床底。

　　提拎著他，沒有多余的閑工夫，在矮人驚恐到渙散的眸子中，余生的無鼻大臉越靠越近

　　——思維竊取，發(fā)動！

　　隨著詭異的光華在瞳孔閃動，矮人視野里的面龐，化為一雙血紅的眼睛。

　　這雙眼睛帶著詭異的魔力，隨著時間推移越變越大，直到矮人感到它‘走’進了，自己的頭顱。

　　噗，噗。

　　兩顆眼球，忽然在眶中爆裂。

　　臨近思維竊取的尾聲，灰皮矮人帶著莫名的笑容，平靜離世。

　　噗啪。

　　隨手丟下對方無用的尸體。

　　竊取自灰皮矮人的思維記憶，一下子涌入腦域后，余生立即感到腦域內(nèi)，傳出一陣難以忍受的脹痛。

　　雙手抱頭，不由發(fā)出難耐的低吼。

　　仿佛是有人掀開了自己的頭蓋骨，往腦子上澆灌高溫熔漿。

　　雖然想過思維竊取發(fā)動后，會產(chǎn)生一系列后遺癥，但萬萬沒有想到，竟會來得如此痛苦。

　　“呃——啊，啊……”

　　斷斷續(xù)續(xù)的痛哼，在寂靜中越來越低。

　　仿佛憑白多出另一段迥異的人生，余生漸漸迷失在竊取的記憶中。

　　……

　　‘我叫阿布嘟，是洛卜羅撲鎮(zhèn)上一名普通的一等上民。夢想是有朝一日，能成功加入天使教團，成為霍特人的精英階層。’

　　……

　　‘我的愛好很少，尤其喜歡食用‘豬玀’們的大腦。因為傳言食用它們的腦髓，可以使思維更活躍，變得更聰明。

　　我渴望變得更聰明，它能讓我理解更多的教團知識。

　　有了知識，才能提高地位，獲得更多的資源，如污染程度較低的水、更美味健康的食物、更迷人性感的伴侶等?！?p>　　……

　　‘最近鎮(zhèn)上的高層氣氛有點反常，難道是地表的‘根生異族’，又要對聚集地展開獸潮侵襲了？

　　但它們還沒有從漫長的歷史中吸取教訓(xùn)嗎？

　　老實講，我其實期待著它們的到來，因為每次抵御擊退后，會有更多更新鮮的優(yōu)質(zhì)物資，流入上層社會。’

　　……

　　‘這些突然闖進的怪物是什么？

　　為什么它們會如此強大，為什么它們能在炮火中毫發(fā)無損？?。?p>　　哦不，我承認我后悔了，是我一直以來的傲慢，蒙蔽了我的雙眼。

　　該死的，我應(yīng)該聽信親友的勸阻，搭乘最后一班地軌離開的?！?p>　　……

　　‘最后我同低劣的下民一起，被困在了地下室中。

　　但是作為上民，就要有上民的樣子。我要保持衣物的清潔，我要保持良好的物質(zhì)享受，我要相信教團不會放棄我的?！?p>　　……

　　‘最糟糕的情況出現(xiàn)了，有只怪物闖了進來……我要死了……’

　　……

　　仿佛跑馬燈，名為‘阿布嘟’的灰皮矮人的人生，在腦域與本身的人格記憶，產(chǎn)生沖突融合。

　　“滾！就你這卑微弱小的異界生物，還想侵蝕我，余生的靈魂？？”

　　以莫大的毅力，掙脫對方思維記憶的同化，余生最終找回了自我。

　　但他的情況很糟糕，

　　腦域中無時無刻有個聲音，在灌輸著‘自己是霍特人阿布嘟’之類的蠱惑。

　　缺少有效的應(yīng)對手段，只能依靠自己的意志生生硬抗。

　　宛如人格分裂的痛苦，讓余生苦不堪言。

　　跌跌撞撞適應(yīng)了很久，才逐漸把屬于阿布嘟的記憶，從腦域中單獨剝離開來。

　　但回想方才面臨的危機，神經(jīng)粗大如他，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好險，差點我就不再是我，而是霍特人·阿布嘟了?！?p>　　靈魂領(lǐng)域的兇險，真是恐怖如斯。

　　但高風(fēng)險高收益，此時的余生已掌握了屬于霍特人的語言、文字，屬于霍特人的文明信息等等。

　　‘這個世界被霍特人稱作‘坎莎’，而自己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是洛卜羅撲鎮(zhèn)，屬于霍特人的Ⅳ級鎮(zhèn)級聚集地。

　　……

　　地軌站的那條隧道，通往Ⅲ級城級聚集地——羅密爾城，但隧道還連接著另一個鎮(zhèn)級聚集地‘塔林卡林鎮(zhèn)’?！?p>　　冷靜分析竊取記憶里信息，一個模糊的計劃浮現(xiàn)心頭。

　　凡事就怕陌生，而一旦熟悉后，本來在‘黑暗森林’探索的余生，此時宛如開了全圖視野掛，對接下來的行動充滿底氣。

　　走出后廳，他看到角落里還有氣息的豬頭人·邁阿密，下意識出現(xiàn)一個念頭：

　　“這只下賤的豬玀，怎么還沒死？不如趁熱把它的腦髓吃掉吧。”

　　吃掉……等等??！

　　怎么會產(chǎn)生這種想法？

　　悚然一驚，余生立即意識到屬于阿布嘟的思維記憶，還在某種層面影響著自己。

　　‘真是陰魂不散……’

　　本來美麗的心情，霎時間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