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他……這是怎么了。”洛依貝心急如焚地問道。
她從沒有見過父親這樣狂躁的一面,所幸與阿姨靈魂結合而成的魂靈歌者能夠讓他平靜下來。
“沒事的,依貝。爸爸只是想到一些傷心的事,你去睡吧?!甭迤钽懓参恐畠骸?p> 洛依貝看到面色如常的父親,看到幾位圣殿的主人也相繼坐下,不像有什么異常,忍不住悄悄松下一口氣。
“我今夜會守著他?!毕兄Z道,他微微頷首示意洛依貝放心回房間。
洛依貝心下再無任何顧慮,轉(zhuǎn)身上回到自己的房間輕扣住房門。
不知道為什么,她忽然有了父親即將離開她的預感……
就像曾經(jīng)出現(xiàn)的那個夢境,父親一步一步的遠離,再也沒有回身。
女孩輾轉(zhuǎn)反側難以入睡,抑制不住的胡思亂想一陣,最后終于在潮水般襲來的疲倦中閉上雙眼。
“你該知道你的狀況?!毕侩p眸低聲出言打破了眾人之間的沉寂氣氛。
絕影、夢、桑落的目光也下意識轉(zhuǎn)移到這位前任女王守護者的身上,不知不覺中他們的心底浮現(xiàn)了一種血脈相連的悲戚之感。
這位同族的守護者終究走到了末路。
作為艾維拉家族前任女王索菲亞的守護者,他一路陪伴著彼時還是公主的繼承者,教導她那些鮮為人知的道理,替她解決前行道路上的所有阻礙,他看著她逐漸強大一步一步登上屬于統(tǒng)治者的王座。
他看著年輕的女王有了屬于自己的家庭與牽掛,看著她的孩子們悄悄長大。
也是他目送索菲亞女王走到人生的終途,或許他曾經(jīng)為自己所奢求的愛情欺瞞過他的主人,可是他從未改變初衷,也從未背棄自己的信仰。
在失去守護誓言力量的那一刻,他本該作為一個戰(zhàn)士繼續(xù)以余力效忠家族??伤駨牧酥魅俗詈蟮倪z愿帶領著年幼的公主回到屬于自己的家庭。
從那以后,他不再是一位戰(zhàn)士,只是一位父親,是能讓妻子依靠的丈夫。
失去妻子后的每一天他都在被銀翼老者的殘影折磨,心魔蠶食著他原本健康光明的軀體。到了現(xiàn)在,已然是強弩之末。
洛祁銘自己也早就知曉。
他遺憾的是自己再無法回歸那片故土,無法為妻子復仇。還有……洛蕭然與依貝……他最愛的兩個孩子。
失去他,對他們來說將是不可磨滅的傷害。
“不要再隱瞞那些事。”汐克制住自己的情緒,語氣有些強硬。
“那時我遵從女王陛下的意愿去往血族親自探查莫奈爾公主的下落。祭司雪漠趁機偷襲,導致她重傷隕落。帶著公主離開家族是她給予我的最后一道命令。她賜予我一縷最后的氣息言明我今后幫助公主回歸家族的重要使命就徹底消逝于艾尼希德最頂端的宮殿內(nèi)。我……并不知道她這樣做的原由。”
洛祁銘斟酌著語句說出了過往曾隱瞞的事情。
“雪漠竟能夠重傷索菲亞女王!”桑落神色略顯驚異。
“那老東西,隱藏了自己真實的力量,或者……他有能夠與女王對抗的東西。”絕影的眼神陰沉不定,稍加思索便已想到關鍵的地方。
雪漠是近三代女王統(tǒng)治下穩(wěn)居神職位置的大祭司,掌管著艾維拉家族所有的祭祀事誼。他有著與那片大陸神靈溝通的權限。
但在過往的時代中,他從未顯露出與王相抗衡的實力。
“事情不會那么簡單,女王彌留之際的托付,不會摻雜個人感情,她或許發(fā)現(xiàn)了什么……雪漠原本可以繼續(xù)隱藏實力,是什么促使他對女王突然發(fā)難?”
夢微皺雙眉,感覺從這番話語中捕捉到了一些說不清的重要之處。
“那件事,很重要,與她有關?!?p> 汐依照幾位伙伴的意見做出了最終的結論。
所有人都知道“她”指的是洛依貝。
發(fā)生在洛依貝身上的所有事,都有些巧合。
女王最后的命令是要她的守護者將公主帶離家族。
身為血族分支卡拉米爾家族族人的納爾本該在與銀的對戰(zhàn)中死去,卻有不可思議的力量挽救他并將他帶到了洛依貝的面前。
從那之后洛依貝的人生出現(xiàn)重要轉(zhuǎn)折,她不得不被迫接受納爾的存在,開始建立兩人之間獨特的羈絆。
雪漠不惜違反空間執(zhí)法部的規(guī)則也要于人類世界中設下結界埋伏血族守護者納爾,而在失敗后他仍然執(zhí)意想借自己的力量以意外事故來殺掉洛依貝。
四大圣殿的主人毫無征兆突然被帶入到人類世界,他們與銀以及另外一位神秘的守護者將成為洛依貝回歸異世界那片大陸不可或缺的力量。
目前所有人的猜測是雪漠想阻止洛依貝作為繼承者回歸艾維拉家族。最終目的應該是反叛甚至覆滅家族。
可這件事為什么會牽扯到納爾,因為他是會導致洛依貝解除自身封印的必要因素?
始祖曾表示事情關鍵之處在納爾身上,這一切是因為洛依貝對那個血族人產(chǎn)生的愛戀感情。
家族的興衰覆滅,又怎么會與繼承者的私人情感產(chǎn)生聯(lián)系……
納爾獨坐在窗邊,四大圣殿的主人并沒有刻意要求他離開,他也就順勢聽到了艾維拉家族的隱秘事項。
他輕輕拾起頸間那枚精致的六角雪花吊墜,目光變得復雜而幽深。
雖然事情仔細推敲下有些荒唐,汐依然遵循始祖的意志下達了命令:“這件事暫緩,夢,考驗的事盡快解決,我們需要那個答案。”
“嗯?!眽舻换貜汀?p> ……
清晨,洛依貝迷迷糊糊起身。
因為昨天興奮過了頭,晚上又遇到父親失控的事情,她整晚一半的時間都在潛意識中不斷循環(huán)著自己擔心的那些狀況。睡得實在不是很安穩(wěn)。
嘆了口氣,洛依貝捋了捋睡亂的發(fā)絲,從床上爬起,將珊瑚絨睡衣?lián)Q成了平日外出穿的厚款衛(wèi)衣,又簡單換過自己的長褲。
女孩這才舒展著僵硬的軀體,左右搖擺活動了幾下,來到被窗簾遮掩的落地窗邊。
出現(xiàn)吧……美妙的陽光!
洛依貝豁然將合攏著的淺色窗簾徹底拉開,讓冬日里的溫暖陽光盡數(shù)照到自己全身,沐浴著光明的洗禮,她忍不住舒服地深深呼吸。
“拉上?!鄙砗髠鱽碇赡鄣奈⑷趼曇簟?p> 洛依貝被突然打破一片安靜的聲響嚇得呼吸一窒,她急忙回身望向自己的床上。
那只有著黑發(fā)與暗紅眼眸的小布偶幽幽望著面前驚訝的女孩,圓圓的小臉上透著濃重的不悅之色。
“……你怎么睡在這?!甭逡镭愞D(zhuǎn)身緩緩拉上窗簾,心虛地問著。
見刺眼的光亮重新被遮擋住,小布偶再次將小身體埋入柔軟的被褥中。
“你哥哥休息。”小布偶平淡回復。
洛依貝這才想起她與納爾的約定,某一天夜晚納爾在哥哥面前稍微暴露了自己不同尋常的地方。因此兩個人約好哥哥休班期間納爾可以暫時睡在她這里。
這也是為了避免哥哥再多深入發(fā)現(xiàn)家中隱藏的秘密。
很不幸的是,洛依貝之前起身換衣時并沒注意到自己旁邊揉成一團的被子中有一只納爾。
可兩人的關系這樣尷尬她也不好意思再去詢問他到底有沒有看到什么不該看的這種事……
“那……你睡吧。”洛依貝簡單將揉皺的被褥鋪平,沒再多說悄悄退出了自己的房間。
待女孩離開房間,床鋪上的小布偶緩緩睜開深邃的暗紅眼眸,想起剛才看到的那些,他白皙的臉頰浮起點點紅暈,有些煩躁的又將被褥蒙住自己整個腦袋。
他不是故意的……
父親又去了空間執(zhí)法部,只留下早已備好的早餐。四大圣殿的幾位主人知道洛蕭然今日休息,他們很自覺的全部離開了洛家。
家中只剩下一人一貓……
洛蕭然看了眼“煤球”空空如也的飯盆,他順手將昨天剩下的兩條炸魚輕輕放進去。
可惜“煤球”并沒像其他溫順的貓咪一樣歡喜地開始啃食那兩條魚。它抬起毛茸茸的小腦袋向洛蕭然投去一個冰冷的眼神。
從金色眼瞳里透出些不屑,“煤球”舔了舔自己的粉紅肉墊,轉(zhuǎn)身邁著優(yōu)雅的步伐走遠。
“……”洛蕭然微愣。
這只貓咪似乎很高冷?是食物不對它的口味?
洛依貝上午依舊會跟隨銀學習上次的攻擊系魔法,不同的是今天還會有桑落與汐跟隨指導。
夢與絕影則是為了各自的某些事情忙碌著,洛依貝一整天都沒有見到他們的身影。
接近傍晚時分,洛依貝告別了銀,獨自行走于回家途中。
天色漸暗,夕陽已經(jīng)悄悄沒入遠方的地平線,前方的路旁是個面積略小的幼兒園,此時已經(jīng)到了放學時間。
許多自行車、電動車、私家車將幼兒園大門的兩側圍堵住,陸續(xù)有背著書包的小孩子從門口走出。有些活潑好動,有些乖巧安靜,他們相繼投入接送的父母懷中。
看到這副情景洛依貝忽然想起自己曾經(jīng)在這條路拐角遇到的那家布偶店,正是在那里她將布偶形態(tài)的納爾帶回了自己家中。
這一切似乎像極了故意的安排。
腦中突然出現(xiàn)這種想法。
女孩忍不住快步向著小路盡頭奔過去,她要去確認那家布偶店的存在,店主必然是知道一些事情。
她很快到達最初那個布偶店的位置,同時也看到了佇立在店門口的那個熟悉身影。
洛依貝猶豫地停下腳步不再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