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顧問們對于吳總的態(tài)度沒有把握，大家還是決定繼續(xù)與吳總進行交流。這既是對吳總的企業(yè)負責，也是對產業(yè)升級的實踐負責。
“也是對歷史負責?！崩钫昂Ｕf。
“對歷史負責？有那么高的高度嗎？”老波問。
“歷史就是現實，現實就是歷史。”李瞻海說。
“明白。”老波回答得也干脆。
話雖如此，當顧問們見到吳總時，顧問們還是感受到了吳總不太友好的態(tài)度。
一方面，吳總對李瞻海他們有疑慮，擔心他們犯了與魏教授同樣的毛?。涣硪环矫?，這段時間，不少人在吳總耳邊吹風，說顧問們不干實事，盡鉆在數據堆里，估計也打算忽悠一下就走人。
李瞻海久經風雨，對于企業(yè)里的人事糾葛早已心知肚明。他不露聲色，把三張基礎數據表拿給吳總看。
吳總簡單掃了一眼，緩緩地說：“我對這些數據不感興趣。如果是直接的銷售額、利潤、成本，我會多看幾眼?！?p> “吳總，這就是銷售額、利潤和成本，”李瞻海繼續(xù)不露聲色地說，“80/20原則，您作為業(yè)務出身的企業(yè)家，一定非常清楚。”
一提到業(yè)務，吳總似乎有點感覺了，他淡淡地說：“80/20，當然知道，20%的客戶創(chuàng)造80%的業(yè)績和利潤。這是做業(yè)務的基本功，我們當然知道，也做到了?！?p> 李瞻海點點頭，繼續(xù)說：“那您有沒有想過，在其他領域也存在80/20原則？”
吳總疑惑地看著李瞻海，說：“沒聽說過。”
李瞻海說：“根據細致的統計，您的企業(yè)80%的產品種類只貢獻了20%的利潤，而20%的產品種類貢獻了80%的利潤。”
聽了這話，吳總跳了一下，他立刻反問：“真的？”
“以前的銷售報表是按照訂單的順序排列的，看不出來，只能反映出銷售額與提成、利潤之間的關系，體現不出產品種類與利潤之間的關系?！崩喜ㄑa充說。
“我們重新把銷售訂單按照產品種類和利潤的關系重新排了一下，才看出來?！崩钫昂Ｂ卣f。
吳總這才看明白這張銷售數據表，他又從頭到后，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看明白以后，吳總長長舒了一口氣，恨恨地說：“這幫業(yè)務員！公司算是給他們打工啦！難怪沒有利潤！”
過了一會，他又問：“那生產系統是怎么回事？”
“生產系統存在同樣的80/20，80%的生產訂單不掙錢，只有20%的生產訂單有利潤?！崩享椪f。
“難道80%的生產訂單不做了？”吳總反問。
“做還是要做，只是資源的配置方式要發(fā)生變化?！崩享椈卮?。
“怎么配置？”吳總問。
“根據產品種類來，把優(yōu)質制造資源集中到盈利的20%中來，強化20%的優(yōu)勢，而不是全面改造?！崩享椈卮稹?p> 吳總滿意地看了看老項，他覺得老項這個回答比上次在水上竹樓的建議更實際。
“工人有什么問題？能實現我的人文情懷嗎？”吳總又問。
“我們也分析過工人的收入/勞動效率比，分成三種情況，”云棲介紹說，“三年以上工齡的情況最好，一到三年工齡的次之，一年工齡以下的情況就很困難了。”
“唉！這也是我最擔心的?！眳强傞]上眼睛，往后一仰，靠在真皮沙發(fā)上停了一會。
過了好一會，吳總才睜開眼睛，坐直了身體，說：“同舟共濟呀！有多少人愿意同舟共濟？又有多少人理解同舟共濟？”
“我想幫助工人，讓他們工資高、條件好，有人文環(huán)境，”吳總無可奈何地說：“可是我又有多大的能耐呢？也就多一套房子，多一輛奔馳車，其他的和工人一樣，都在低利潤的苦海里撲騰——我還有一堆銀行的貸款呢！”
顧問們都沒有說話，大家心里都知道，這只有愚公移山的精神才能解決，但是大家不知道：在吳總的內心深處是不是真的具備愚公的那種精神？
老波在心里默默地想：“吳總提的很對！從理論上說，在利潤率幾乎為零的前提下，實現產業(yè)升級和企業(yè)升級，不僅需要愚公移山的精神，分批、分類別、分階段的方法和步驟，還需要同舟共濟的精神。
也就是說產業(yè)升級和企業(yè)升級不僅僅需要一個愚公，而是需要一批愚公！但是，這太難了！”
“工人是制造業(yè)的基礎，”老項冷不丁地說，“即使沒有生產設備，也要有工人?！?p> 吳總詫異地看著老項，希望他繼續(xù)說下去。
“優(yōu)秀的產業(yè)工人是制造業(yè)的基礎，”老項說，“有了優(yōu)秀的產業(yè)工人，生產制造能力就會越來越強?！?p> “我一直在組織5S、ISO質量管理、品質改善的培訓，效果并不理想呀！”吳總說。
“產業(yè)工人的思想、觀念、技能遠遠超過了5S、ISO、品質改善，而是如何制造本身，包括材料、設備、加工方法、工藝等許多方面，也包括生產方法，批量制造、柔性制造、精益制造。”老項說。
吳總繼續(xù)看著老項，似乎他是在說另一個世界的事情。
“當然，還有工匠精神?！崩享椬詈笳f。
“那你覺得，這么低的利潤率能吸引到工匠？能培養(yǎng)出工匠來嗎？”吳總忍不住反問。
“利潤率低，恰恰說明工人的技能不夠，專心致志的制造精神不足?！崩享椧膊豢献尣?。
“工人？產業(yè)工人？人文精神？”吳總喃喃自語起來，他又閉上眼睛，靠著沙發(fā)背上思索起來。
老項、老波和李瞻海對了對眼，他們不能確定吳總會不會突然爆發(fā)，然后把他們趕出去，就像對待魏教授的團隊一樣。
這時，吳總卻突然站起身，在辦公室里轉起來，一邊轉，一邊念叨：“工人？產業(yè)工人？人文精神？”
顧問們都沒有說話，看著吳總在轉圈。
吳總依然在轉圈，只是念叨的內容變成了：“工匠精神？人文情懷？”
過了一會，吳總停下來，對老項說：“你的意思是我忽略工人實際是產業(yè)工人的本質，強調制造業(yè)的人文精神，而忽略了制造業(yè)的工匠精神？”
“是！過于強調提成制，固然可以激勵他們專注于產量，再通過5S、ISO、品質改善保證質量?！崩享椪f，“但是，這些都是表面，是表面的制造業(yè)。對于深層次的內涵，產業(yè)工人應該具備的素質以及工匠精神才是制造業(yè)產業(yè)工人的本質?！?p> 聽了老項的話，吳總又咬起了牙根，他又在深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