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沒那么熟
葉長桉想,幸虧沒有說是許如意是找人賽了她的汽車尾氣。
否則照傅易時對她的成見來看,她要是說出來,反倒會被他更討厭。
好像他這么誤會她,她早就麻木了。
麻木得,心再痛,似乎都沒感覺了一樣。
唯一讓她堅定的是,即使如此,她依然還是會守在他的身邊。
算了算,今天五月十四日。
這已經(jīng)是她與傅易時結(jié)婚領(lǐng)證的第一百五十七天了。
他們的夫妻關(guān)系,真是一點進展都沒有。
這兩個月,偶爾會在摘月居碰個面。
就算碰面了,他要么看都不看她一眼,要么就算是掃了她一眼,也只是短短一兩秒鐘的時間又與她擦肩而過。
而且眼神還冷冰冰的,像是在無視她,將她當空氣。
又已經(jīng)有許久,都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
想想剛才他說的知雖是那樣冷,但好歹是聽到他的聲音了。
葉長桉自我安慰著。
車窗外的雨勢越來越大。
傅易時的車,隔音效果很好。
車內(nèi)很安靜,安靜得聽不到一絲雨聲,安靜得甚至連傅易時的輕淺的呼吸聲都能聽見。
還安靜得,讓葉長桉能聽到自己緊張凌亂的心跳聲。
車子一路穩(wěn)穩(wěn)地向前開著。
她會偶爾假裝不經(jīng)意地側(cè)頭看一看他。
怕他發(fā)現(xiàn),她的目光不會在他的側(cè)臉上停留太久。
每一次偷偷看他,都像是當了小偷似的緊張。
這一次車子停在路口停紅燈。
葉長桉假裝看向窗外時,迷戀地看了看他,他的側(cè)臉真的好看極了。
這個側(cè)面的角度,讓他的鼻子更為挺拔立體,那細長的丹鳳眼也是好看得不像話。
只是他的眼睛里像是淬了一層冰一樣寒冷。
那眼里,早就沒有曾經(jīng)的繾綣情深了。
為什么,她還是這么迷戀他?
他眨了眨長而性感的睫毛,葉長桉以為他是要抬眼了,趕緊收回偷偷打量的目光,心亂得跟揣了一只小兔子似的。
這時,綠燈亮了。
何正松開剎車踩了油門。
葉長桉有些不知所措,手不由扶了扶前排的坐椅。
傅易時的到她那沾滿了汽車尾氣的黑油油的手,不由皺眉,“誰讓你到處亂摸?”
葉長桉立即說了聲抱歉。
“何正?!备狄讜r說,“一會兒把車洗一遍。”
何正皺眉,哪有下雨天洗車的?
車子又開了一會兒。
前方有個自行車橫穿馬路,何正來了個急剎車。
葉長桉也鬼使神差地,不由抓住了傅易時的西裝外套。
等她坐穩(wěn)身子,正看見傅易時惡心地看著她。
她心里難受極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p> 傅易時說了聲沒事,卻脫下西裝外套扔在一邊,“何正,一會把這件外套扔了。”
這是有多討厭她?
連她碰過的衣服,他都要扔掉?
葉長桉心里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像是被人丟下了滾燙的油鍋,被人炸被人煎也沒有她現(xiàn)在這么痛。
被傅易時那般討厭,葉長桉不由挪了挪位置,坐得遠了一些,不敢靠他那么近。
連何正都看得出來,傅先生過于討厭葉醫(yī)生了。
其實傅先生對女性雖然很冷,但都很紳士的,為什么對葉醫(yī)生就這么不紳士了呢?
何正打破尷尬問,“傅先生,前面就是公司了,是先送你去公司,還是送葉醫(yī)生去醫(yī)院?!?p> 葉長桉說,“我今天不上班?!?p> 她其實就是去圖書館查一些資料的。
“要不,我就在前面下吧?!?p> 傅易時沒表態(tài)。
到了傅易時的公司樓下,車子停下來。
以前經(jīng)過這座大廈,葉長桉不知道那就是傅易時的公司。
其實這十年,傅易時應(yīng)該經(jīng)常會在這座城市,只是她不知道罷了。
想想這十年的苦都挺過來了,現(xiàn)在她能以妻子的身份留在他身邊,其實算是很幸福的吧。
葉長桉告訴自己,不難過,不難過。
何正提醒,“葉醫(yī)生,這里可以下車了?!?p> 葉長桉有些不舍。
恐怕結(jié)婚這五個多月來。
她和易時呆在一起的時間總和,都沒有剛才這段共同坐車的時間多。
她真的很不舍,又有些不安地擄了擄耳畔邊的碎發(fā)。
她早就忘了,自己的手上還沾滿了黑油油的汽油。
直到后知后覺地聞到一陣難聞的汽油味,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臉和耳畔上,肯定已經(jīng)被她弄得臟兮兮的了。
她有些尷尬,“那個,易時……”
“我和你沒那么熟?!?p> “?”
葉長桉后知后覺地才想起,傅易時不喜歡他這么叫他的名字。
她改了口,“傅易時……”
傅易時側(cè)頭看著她,眉頭不由緊蹙。
那細長的雙眼里,冷眸閃爍著,像是墜著一根一根又尖又細的冰雕,那尖銳的冰雕就那么落下來,又一根一根地扎在她的心上。
扎得她的心血淋淋的。
叫易時不喜歡。
叫傅易時不喜歡。
她都不知道該要怎么稱呼他。
他可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親愛的人呀。
“傅先生!”
直到她這么稱呼他,他這才緩緩舒展了眉頭。
她又說,“我今天反正沒什么事,可不可以去你公司看一看?”
沒有別的意思,她就只是單純的想去看一看。
看看他工作的地方。
傅易時又蹙緊眉頭。
她請求地看著他,“可以嗎?”
傅易時說,“這才是你的目的?”
“什么”
“你搭我順風(fēng)車的目的。”
“?”她也皺眉。
他又說,“恐怕汽車尾氣被人塞東西,也是你自己所為。”
葉長桉無力解釋。
是呀,她的車什么時候不熄火,偏偏在傅易時上班的時間熄火,又偏偏熄火在他去公司的必經(jīng)之路。
好像她把自己搞得這么可憐兮兮的,就是專門為了制造一出偶遇,然后好順利去他公司與他套近乎似的。
她不解釋。
傅易時說,“下車?!?p> 葉長桉沒有動。
傅易時冷冷說,“是要我把你扔下去?”
葉長桉壓著想跟他理論的沖動,平靜道,“我自己有腳?!?p> 傅易時不再回答,只以一抹‘那你還不下車’的幽冷目光,審視著她。
不知是大雨天天色不好,還是車前的大廈擋了光線,葉長桉只覺得他的臉上陰云一片。
他那薄唇緊抿成線,眼睛也緩緩瞇了瞇,連睫毛上也染著一層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