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公子可說是什么事兒耽擱了?”秦榛問道。
兩人走在京城的街道上,現(xiàn)在差不多戍時了,街上的行人漸漸變的稀少。
“好像是收到了定州的來信,其余的小人并不知曉”侍衛(wèi)答。
定州的話,許是因為世子的事給耽誤了,她又問道:“你家公子應(yīng)該早就下職了,為何這半天才來找我”
那侍衛(wèi)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小人是南方人,雖然在京城生活了不少年,但還是容易聽錯,公子說是要我到富春樓尋秦小姐,我卻聽成了胡春樓,沒想到還真是有一個叫胡春樓的地方,那樓中女子多是胡妓,小人去到胡春樓才發(fā)現(xiàn)原是小人聽錯了,白叫秦姑娘等了這么多時候”
秦榛對這個理由哭笑不得,看來這王府侍衛(wèi)的官話還得培訓(xùn)培訓(xùn)才是。
來的時候許是太期待便不覺得地方遠(yuǎn),回府的路上倒是覺得有點遠(yuǎn)。
月明星稀,各店鋪門前的燈籠隨著風(fēng)兒打轉(zhuǎn)轉(zhuǎn),一晃一晃的。
這種氣氛,果然......
適合搞刺殺。
十余個蒙面黑衣人從沿途人家的房檐上騰空而起,反射著寒光的冷劍沖著秦榛而來,那侍衛(wèi)上前一步護(hù)住秦榛。
秦榛心里已經(jīng)咒了三百六十五個圈,天子腳下也這么大膽的嗎?
可是現(xiàn)在身邊只有這么個侍衛(wèi),自己也沒有武器,身上帶的毒藥也不知道夠不夠,真是衰到家了,現(xiàn)如今連刺殺也是家常便飯了嗎,可是案子已經(jīng)結(jié)了,刺殺她已經(jīng)沒用了,這回又是得罪誰了?
還沒等秦榛腦子里想明白,感慨完今天點背之時,場上形勢又來了個大翻轉(zhuǎn)。
一黑衣人從暗處閃出,那人出手狠辣,劍勢如雷霆閃電,寒芒一閃便挑落兩三個刺客,其余刺客如臨大敵,眼中俱是驚恐,卻也是硬著頭皮得上。
那黑衣人動作飄逸,雖是殺人之術(shù),叫他舞起來很是瀟灑卻毫無炫技之感,像是經(jīng)過千百次的出手而練成的游刃有余,劍與人合二為一,劍身飛旋而出,抹過刺客脖子的脖子旋即又回到他的手中,刺客見勢不妙,便想使陰招。
“大俠小心”秦榛喊道。
那黑衣人卻是不懼,像是見慣了鼠輩的花招,在空中輕巧轉(zhuǎn)身,掠過房梁回身,還沒等那刺客回過神來,脖子上已是多了一抹血痕。
還有一名刺客驚恐過度,連任務(wù)也不做了,轉(zhuǎn)身就跑,黑衣人擲出一枚飛劍正中那人后心。
要不是場合不對,秦榛早就想拍手稱好,贊一聲,大俠你真厲害了。
此時背后又傳來一陣腳步聲,不對,連前方也是一陣腳步聲。
秦榛簡直不知道該瞅哪邊了,不會又來了兩伙刺客吧,回過神想去找大俠求助,可那大俠早就飛身遠(yuǎn)去了,只留給秦榛一個瀟灑的背影。
由于那大俠渾身包的太過嚴(yán)實,只露出一雙眼睛,看他武功霸道剛勁、出手穩(wěn)準(zhǔn)狠快,應(yīng)該準(zhǔn)是個男俠吧?
既然大俠走了,那是不是說明她已經(jīng)安全了,她遂決定還是先看看前面來的人是誰,原來是連青領(lǐng)著王府的一隊侍衛(wèi),這下她可放心了,便轉(zhuǎn)身看向身后,居然是富余她哥領(lǐng)著貌似是他們家里的幾個護(hù)院過來。
秦榛沖富余她哥問道:“你怎么會在這”
“姑娘走的匆忙,忘了付茶水錢了”
秦榛汗道:“富余不是說免單嗎?”
“舍妹敗家,小店生意,還請秦姑娘多多體諒”富余她哥笑道。
“......”
就他家還是小店,果然有錢人都很謙虛呀,他老爸富大有可是宣朝首富,國庫里要是有十萬兩銀子,他家就能有七萬兩。
珠寶店,成衣店,酒樓茶館,當(dāng)鋪,錢莊涉及各個領(lǐng)域,是真正的富可敵國。
秦榛如今可體會到有錢人都很摳的這一說法。
富余她哥掃了眼地上的尸體,頗為淡定地道:“姑娘這是路遇歹人了,這么大動靜巡城京軍都未及時趕到,這失職之罪可是不小,不過秦姑娘也不必驚慌,我既然來都來了,不如順便送秦姑娘回家吧,到時再付錢給我也不遲”富余她哥道。
秦榛當(dāng)然欣然答應(yīng)。
于是富余她哥這一隊跟在秦榛身后左側(cè),連青那一隊跟在她身后右側(cè),秦榛走在中間真真是好大的威風(fēng)呀。
“你都不好奇嗎?”秦榛問道。
“好奇什么?”
“這些刺客是誰派來的呀”
“好奇也是無用,反正我看你好像也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
秦榛感覺他說的好像還挺有道理。
但這話讓人沒法接,于是她換了個話題。
“我叫秦榛,大家都叫我阿榛,你妹妹叫富余,那你不會叫富豪吧?”秦榛道。
“這個名字太過直白,家父也曾考慮過,后來還是放棄了,我叔叔給我起名叫富衍”
其實秦榛覺得這個名字也不太好聽,聽起來也很敷衍,秦榛不好再拿他的名字打趣,便再次換了個話題,一路上聊著天,倒是很快就到了王府。
剛轉(zhuǎn)過到王府前的最后一個街角,便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一人立在王府大門階前。
他著緋色纻絲圓領(lǐng)官袍,腰間系黑色革帶上飾白玉,看起來很是養(yǎng)眼。
這會兒秦榛倒是忘了剛剛心里怎么抱怨他來著了。
待行至門口,富衍停下掩住口附身在秦榛耳邊說了兩句話,寧云修的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轉(zhuǎn)而又恢復(fù)如常。
待富衍說完,秦榛默默從懷里掏出五十文錢給他。
“不知道阿榛是欠了富大人多少銀子,竟還追來上門來討要”寧云修走近淡淡道。
“大人?”秦榛疑惑道:“商賈不是不能從政的嗎?”
“怎么富大人還沒有告訴你嗎?”寧云修道。
“在下是戶部度支司員外郎,此間與阿榛相識過于匆忙,日后還要多去富春樓照顧小店生意啊”富衍對秦榛道。
而寧云修的眉頭不自覺的又微皺了一下,他居然叫的這么親熱。
“好說好說”秦榛道。
秦榛這才想起剛才富衍提到過他叔叔給起名字的事兒,富家,宣朝第一有錢人家她怎么忘了呢。
他爹富大有,宣朝第一首富,年紀(jì)輕輕空手套白狼,用著官府朋友的銀子開自己的錢莊,等到銀子掙多了,再把挪用的虧空補上,真可謂是藝高人膽大,賺足了第一桶金便向各個行業(yè)滲透,做到如今的地位。
但是如果只是經(jīng)濟(jì)上的巨人,政治上的矮子,那他便是一頭待宰的肥豬,任何手握權(quán)力的人都可以在他身上割一刀,這些年雖然也結(jié)交各路官府大人,四處打點,但外人總沒有自家人可靠。
因此富首富狠了狠心把唯一的兒子過繼給自己的遠(yuǎn)房表弟,雖是過繼但還是在自己門下?lián)狃B(yǎng),從小請了各路名師悉心教導(dǎo),富衍也是爭氣,年紀(jì)輕輕便做到了戶部一司之長。
度支司掌天下租賦,可真是選了個好職位,自家就是朝廷納稅大戶,如此也算是能行個方便。
但奈何富大有是個懼內(nèi)的好男人,夫人就生這么一子一女,兒子過繼出去了,只好讓女兒做做樣子女扮男裝的打理生意,富衍這做大哥的下職之后也時常幫忙照看,由此他們才有今天的巧遇。
秦榛還在暗自佩服呢,富衍已經(jīng)拱手向他們拜別道:“區(qū)區(qū)五十文錢也是錢,即使是富甲一方的人也是從積少成多做起的,既然秦姑娘已平安到家,那下官便先告辭了”
“今日還是多謝你啦”秦榛道。
富衍揮手示意。
富余用手擋在嘴邊合成了一個小喇叭狀喊道:“別忘了多來照顧生意呀”
“一定”秦榛揮手喊道。
回書房的路上,秦榛覺得氣氛有些怪,想開口緩解下氣氛,寧云修卻先開口了,“他剛才跟你說什么?”
秦榛作勢要學(xué)富衍湊到寧云修耳邊說話,卻被寧云修一把隔開,“這里沒人,不用在我耳邊說”
秦榛覺得他語氣怪怪的有些委屈道:“哦,他說去接我的那侍衛(wèi)有問題,其實我在路上就想到了,可是已經(jīng)隨他出來了,正冥思苦想如何脫身,刺客們便動手了”
“那你是如何脫身的,是他救了你嗎?”寧云修語氣稍微有了些波動。
“不是,刺客剛要動手的時候便有一位大俠出手相救,我還沒來得及道謝呢,他便走了”
“大俠?我看那人行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不知其來路,不可貿(mào)然輕信”
“我雖然沒瞧見他,卻莫名的有一種安心的感覺,我想......他應(yīng)該不是壞人”秦榛篤定道。
“那人為何會平白無故的救你,不是另有原因就是別有所圖,在這京城里連親近之人都不可盡信,今日他與你言笑晏晏,明日卻可能與他反目成仇,每個人都披著一張面具,面具之下是何面目你俱是不知,更何況一陌路之人,總之還是小心為好”寧云修為她的天真擔(dān)憂道。
“即使是萍水相逢的人也有真情,或許有些人如你所說,但我相信總有那么些個值得相信的人,比如......你”
秦榛不知怎么的還想起了秦老頭,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里云游呢。
乍一聽秦榛夸他,寧云修還有些許滿意,“本人確實如你所說是個值得信任之人,不過看你這樣子,還是得派暗衛(wèi)跟著你我才放心,我知道你不喜人跟著,但暗衛(wèi)只有主人遇到危險時才會出現(xiàn),平時根本感覺不到,所以你也不必介意他們的存在”
“哦......”看來這暗衛(wèi)是不要也得要了。
“剛才你是如何懷疑到那侍衛(wèi)有問題的?”寧云修問道。
秦榛說起那侍衛(wèi)的理由便覺得一陣好笑,“要怪只能怪他找的借口太蹩腳了,他說他是南方人把富春樓聽成了胡春樓,可即使是哈發(fā)不分,‘富’字音也應(yīng)該聽成‘戶’字音,怎么會聽成‘胡’字音,而且刺客來的時候他看似是上前來保護(hù)我,其實他站的方位正好令我不易掏毒使藥,他行跡如此古怪可要把他抓起來審審?”
“不用了,我已知他是誰派來的了”寧云修道。
“是公主嗎?”
“不錯,我見你過了時辰還沒回來,心覺有異便派連青去接你,待看到那侍衛(wèi)回來時腳下沾著紅泥,而京城中唯有公主府在使用紅泥裝砌屋宇”
“你跟富衍說的一樣誒”秦榛深覺這兩人真是心思細(xì)膩,由衷贊道。
寧云修不滿的瞄了她一眼,又閉口不言。
秦榛歪著腦袋想她是不是說錯話了。
二人說話間已行至?xí)俊?p> 秦榛突然想起還有個事兒沒問,“剛才一打岔把正事兒都給忘了,那侍衛(wèi)說你收到定州消息是以才耽擱了,這話應(yīng)該不假,可是世子出了什么事兒?”
寧云修拾起桌案上一封信紙給秦榛看。
“定州來報,大哥本在定州處理鹽價上漲事宜,那天微服探訪民情,身邊帶的侍衛(wèi)不多,之后便再沒回府衙,原先我還有所懷疑,如今看來都是一人所為”寧云修沉聲道。
“你懷疑公主,要說公主劫世子可以理解為貪戀美色,可我一個普通小民,與公主素昧平生,她派人殺我作甚”秦榛不解。
寧云修挑眉道:“許是她......嫉妒你的美色”
秦榛沒想到寧云修此時居然還能跟她開玩笑,臉一下子就紅了。
“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且說正經(jīng)的,那你打算怎么辦”秦榛強自撫平心態(tài)道。
“公主既然主動告訴我,那我便去會一會她,那侍衛(wèi)想必早與公主府私下聯(lián)絡(luò)過多次,這次卻因鞋底紅泥暴露,公主不是如此大意之人,那侍衛(wèi)自回到王府時就已是棄子,只不過他能騙過你的眼睛,要是能順便把你殺了對于公主來說便是一石二鳥”
秦榛聽他對公主評價頗高,很是不樂意,她要是知道公主府在用紅泥,她也能看出來,還不是欺負(fù)她初來乍到。
“那要是沒殺了我呢?”
“那便只當(dāng)是暴露一個外圍棋子,以此來警告我”寧云修身靠在椅子上道。
秦榛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開口道:“想來世子失蹤這事兒不是公主本意,劫持皇上奉旨巡查的特使,這對公主來說是一個燙手山芋,且他不是普通官吏,他還是睿王世子,更更重要的是你們兄弟二人按輩分都是公主的表叔,這要是傳出去了,怕是要百官彈劾,于皇上也是顏面有損呀”
“有長進(jìn)”寧云修夸道。
聽到他夸獎自己,秦榛分析的更是起勁,“公主料想睿王府得知世子失蹤的消息,想必要上報朝廷,掘地三尺也要把世子找出來,到時候鬧得天下人皆知,饒是公主再得皇上寵愛,也必是要受處罰的,所以故意泄露希望你們不要鬧事,想來是公主手下那些個沒長眼的人,想拍公主馬屁,結(jié)果拍到了馬蹄子上,給公主通了個大馬蜂窩,那既是如此,公主為何不偷偷把你大哥放回來呢,折騰這么一出是為何呢?”
寧云修終于不靠在椅背上只看著秦榛說了,道:“公主那人最是盛氣凌人,即使手下搞砸了事,她也不能是理虧的那一個,她若偷偷放人,便是折了她的面子,這是要讓我親自上門去接人,說不定她還要提什么條件才能放人呢”
“原來公主真是這等飛揚跋扈,可剛才你話里還有一點我很在意,你說這侍衛(wèi)只是外圍棋子,那便是你的周圍還有其他眼線且在府中身份不一般嘍,或是公主派來的,或是其他人派來的,我說的可對?你們城里人啊可真復(fù)雜,不如我們山野小地方,大家敞開門睡覺都不用擔(dān)心”
寧云修微微笑道:“府內(nèi)的老鼠,是該找機(jī)會清理清理了,要是有機(jī)會我也想去見識見識你說的那地方”
“好啊”現(xiàn)在知道了世子此時無性命之礙,秦榛也放心了,又問道:“那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嗎?”
“大哥之事我來處理,你只需保護(hù)好自己即可,正好明日殷大叔回來,就讓他好好指導(dǎo)指導(dǎo)你這博采眾家的三腳貓功夫吧”寧云修噙著笑道。
“哦”感情說這半天,還是無她用武之地呀,“那我先回去睡覺了”
秦榛往書房外走正要開門,寧云修道:“還有一事”
“什么?”
“這次沒帶你吃上榛子酥,下次一定要等我...和...你...一...起...的時候再去富春樓”寧云修一字一頓道。
“知道了”秦榛嘴上答應(yīng)的痛快,心里可不一定是這么想的,她想去吃還不是她的自由。
回到她自己房里的時候肚子咕嚕嚕的叫,這才想起來剛才在富春樓都沒有吃飯,光喝茶了,路上又被別的事情轉(zhuǎn)移注意力,這會兒一個人呆著的時候倒是餓了,剛想叫蓉佩去小廚房做點夜宵,便見管家洪叔拿著食盒送宵夜來。
“二公子吩咐老奴送些宵夜來,料想姑娘怕是會餓”洪叔笑瞇瞇的道。
秦榛心里一暖,想不到這人還挺心細(xì)的,“謝謝洪叔,改日我再去謝他”
吃飽以后,消食片刻,一個轱轆躺倒在床上,準(zhǔn)備美美的睡上一覺。
卻不是一夜好夢。
夢中是一大片大片的水,水面上重重霧氣彌漫,只隱約見一個龐然大物。
她很害怕那東西,怕它會來吃她,但是那東西卻轉(zhuǎn)身游走了,她便想去追,卻怎么也追不到。
漸漸地她失去了力氣,覺得身體變的好重,一點一點的向水中沉去,她想拼命的往上浮,但掙扎只是讓她沉的更快,快要無法呼吸了,鼻腔口腔里都是水,這感覺......好難受呀。
“咳,咳,咳”
等秦榛嗆醒時天已是微微亮了。
這夢可真奇怪,以前她做夢醒來都會忘記,這次卻印象這么深刻,想必是白日夢,過一會兒也會忘記的。
這會兒想睡也睡不著,正好起來去找寧云修吃早飯。
“今日怎么起的這么早?”寧云修奇道這每日睡到日上三竿的人今日居然這么勤快。
“一日之計在于晨嘛,有個人陪你吃飯還不好”秦榛接過洪叔拿過來的一副碗筷呼嚕呼嚕的吃著。
“這可真不好說”
秦榛瞪了他一眼。
“今日下職我會去見公主,晚飯你自己先吃吧”寧云修道。
“哦”
“我吃好了,先去上早朝了”寧云修擱下碗筷,整理下儀容便出門去了。
秦榛目送他走,草草的吃過后便想回去再睡個回籠覺,路上走得急迎面撞上一人,卻感覺像是撞上了棵大樹,心里暗嘆被撞的這人可真是精壯呀。
“不好意思呀,都怪我走路沒看路撞到了你”秦榛揉揉額頭道。
“不礙事,倒是撞疼了姑娘”
待那人看清秦榛抬起的臉,卻是意料之外的滿臉震驚。
“請......請問姑娘是何許人家的女子”那人震驚的說話聲有些抖。
秦家?好像也不對,她干脆來了個自我介紹,“我叫秦榛,小時候被一個姓秦的老頭救了,后來就一直跟著他生活”
可是這人為何見她有如此大的反應(yīng)?
“秦老頭......?那你可知道你的母親是誰?”
秦榛只是搖頭,這話問到她痛處了。
像,實在是太像了,若不是的話,難不成眼前這女孩是轉(zhuǎn)世投胎不成。
秦榛出言打斷他的臆想:“內(nèi)個,請問您是......?”
那人回過神道:“我叫殷正松,睿王府侍衛(wèi)的使練,正是云修讓我來指導(dǎo)你武功的,剛才乍一見姑娘與我一位故人實在是太過相似了,一時有些失禮,還請秦姑娘見諒”
“世上竟還有如此相似的人,不知可否見見那位前輩,我也十分好奇到底有多像居然能讓您失神”
“她已經(jīng)不露蹤跡好多年了,到如今我也不能確定她是生是死”殷正松說起故人一陣神傷。
秦榛覺得自己提到別人的傷心事了,站在一旁不知怎么安慰,手舉起來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秦姑娘不必介懷,我相信總有一天與她還會相見的,今日既然撞上,那我們便直接開始練習(xí)吧,我觀姑娘腳步虛浮,似是氣力不足”說著他伸手搭上秦榛的手腕處。
他眉頭皺了皺好像有些詫異,又有些疑惑,若眼前這位姑娘真與那人有關(guān),那人怕也是兇多吉少了。
他頓了一會兒開口道:“恕我冒昧一問,姑娘是否中過一種當(dāng)世罕見的奇毒?”
“您可真厲害,只探了探我的脈搏便知道我身體曾經(jīng)中過奇毒,莫非您也跟秦老頭一樣會診病?”
“我倒是不會診病,只是對這毒多少有些了解,你中之毒可是你所說的秦老頭治的?”
秦榛點點頭。
“此乃世外高人啊,竟隱居山野,破有些明珠蒙塵的遺憾,若是入了御醫(yī)院,想必連當(dāng)今的院正也不在話下”
秦榛不明白她所中之毒到底有多難解,竟然引得殷使練如此盛贊秦老頭那個不靠譜的游醫(yī)。
“您可真能說笑,我?guī)煾改屈c水平我還是了解的”她表情僵硬道。
回想她十年如一日泡過的十全大補湯,再不濟(jì)也有瞎貓碰上死耗子的時候,算不得他的功勞。
殷正松搖搖頭,看來這姑娘倒是不了解救她之人到底有多厲害,“姑娘這毒曾雖經(jīng)過長時間的悉心照料已是無礙,不過姑娘的身體就好比一面破敗的墻壁,經(jīng)過后期的修修補補勉強不漏風(fēng)了,現(xiàn)在看起來很堅固,可若是現(xiàn)有的均衡被后天的外力打破,這墻自然也就崩塌了”
秦榛看他用詞斟酌,感到自己能健康活到現(xiàn)在可真不容易。
“那這均衡如何會被打破?”
“也許是再來一種天下奇毒,也許是被內(nèi)家功夫傷到,使體內(nèi)真氣亂竄,我目前也不能明確知曉”殷正松搖頭道。
“......”
天吶,這不是跟沒說一樣嗎,這讓她成天提心吊膽的。
“你不用擔(dān)心,如今我來教你武功,內(nèi)力提升了,曾經(jīng)損壞的內(nèi)息自然會恢復(fù),墻也不會輕易塌掉”殷正松拍了拍秦榛的肩,安慰她道。
秦榛覺得她自己倒是不怕,倒是他一驚一乍的。
殷正松看了看她的底子,沒想到她居然還有自己武功一脈的影子,再一細(xì)問才知道那秦老頭正是七八年前自己被人追殺時出手相救的神醫(yī),如此看來還真是很有緣分,對待秦榛便更是要求嚴(yán)苛了。
練內(nèi)家功力,首先要從氣練起。
“雙腳平行站立,微寬于肩,站如松柏,氣從趾起,虛靈頂勁”
“松肩,松腰,松跨”
殷正松十分嚴(yán)格,絲毫沒因為秦榛長得像故人就手下留情。
“筑基切不可心急,基礎(chǔ)一定要打好”
“丹田氣足,督任并行。靜心安慮,依脈運行”
“周天循環(huán),暢通身融。氣歸丹田,功成法明”
待秦榛運行完一個小周天后,已是出了一層薄汗。
接著又跟著殷大叔習(xí)了一套功法,一上午下來已是累的不行。
好在殷大叔也不是個揠苗助長的師父,每天只練一上午就可以了。
“習(xí)武真是辛苦呀”秦榛擦著額頭上的汗嘆道。
“任何付出努力才能得到的東西都是辛苦的,不過有了暗衛(wèi)倒是可以不需一日進(jìn)境千里,只要慢慢學(xué)就好了”說著他抬手示意。
四個勁裝打扮的暗衛(wèi)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落在她眼前。
“他們是我所訓(xùn)練的暗衛(wèi)中最優(yōu)秀的四位,從今起你便是他們的主人了,他們只聽你一人的命令”殷正松道。
“屬下東風(fēng)”
“南風(fēng)”
“西風(fēng)”
“北風(fēng)”
四個方位的暗衛(wèi)依次站好自我介紹,名字倒是整整齊齊嘛。
“你們好,你們好”
寧云修這家伙倒是真大方,府里培養(yǎng)這種暗衛(wèi)所費的時間和金錢肯定不小,一下子送四個暗衛(wèi)給她真是闊綽。
“其實不用這么多的,兩個就好”秦榛客氣道。
“南風(fēng)、北風(fēng)可以貼身保護(hù),東風(fēng)、南風(fēng)有事時可以分身與外界聯(lián)絡(luò),而且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共同護(hù)衛(wèi)你一個,更是心有靈犀”
考慮的還挺周到的,秦榛只好卻之不恭了。
下午不用練功,左右晚飯寧云修也不回來吃,秦榛也出府去找點樂子。
四個暗衛(wèi)中唯一的一位女子南風(fēng)做侍女打扮,隨侍在秦榛身邊,其他三風(fēng)俱是隱匿在暗處,秦榛不叫甚至都察覺不到他們在身邊。
她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逛著,東瞅瞅,西看看,冷不丁一個聲音響起。
“阿榛”有人打招呼道。
她回頭一看正是下職后的富衍。
“好巧呀,你這是下職了?”秦榛問道。
“恩,看你沒和寧大人一道,想是他有事耽擱了,不如去我們店里坐坐,昨日我并不是有意要那五十文錢,只是找個理由送你回去”富衍笑道。
“我知道你的好意,不如我請你吃飯吧”
“好啊,不過......這京城大部分的酒樓都是我家開的,在自家的店里哪有讓朋友請客的道理,不如先欠著,昨日你就干喝茶了,今日可要好好招待你”
秦榛盛情難卻,但又想起某人的話,支吾道:“今日不去富春樓了,換家店可好?”
富衍不知何故但十分體貼,遂道:“那我們便去富元樓吧,那里是京城達(dá)官貴人經(jīng)常出沒的地方,時常能在那里看著好戲”
說話間兩人走向隔著幾條街遠(yuǎn)的富元樓。
“什么好戲?”秦榛好奇道。
“比如說醉酒的大人們互相對罵,大人們的夫人過來抓夜不歸宿的丈夫,都不知道砸壞了我家多少桌椅板凳,酒杯茶碗的,好在我與他們皆為同僚,平日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砸壞的東西也會如數(shù)賠償,并不敢賴賬”
“?。抗賳T們下了朝都是這般樣子的嗎?”秦榛實在不敢想象,但寧云修那人好像不管什么時候都是風(fēng)度翩翩的。
“官員們平日在朝廷中小心謹(jǐn)慎,總是需要個發(fā)泄的地方,又不能如市井潑婦一般在菜市場上罵街,也不知什么時候起,這富元樓倒成了他們約定俗稱的菜市場,好在他們還挺有分寸,只是互相人身攻擊,朝事倒是不曾吐露半分,今日不知會不會有什么好戲看”
待二人邁入富元樓時,場中已是座無虛席好不熱鬧了。
寒九櫻
那個跟在秦榛身邊相救的黑衣人是好是壞?身份是何?富元樓中又會發(fā)生何事?請讀者大大們繼續(xù)期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