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入蜀地,尋丹閣
“嚶嚀!“
龍司駐地,彩衣的女子幽幽的醒了過來,阮素娥欣喜的說道:“郡……小姐,你終于醒了,真是急死我了!”
淚珠已在眼框里打轉兒,似泣未泣。
臉色煞白,似還有些恍惚,彩衣的女子嬌弱的道:“我,我這是在那里?素,素娥……是你救我了嗎?龍,好大的一條龍,南離魔國的魔頭……”
她雖如此說著,可是眼睛卻瞅著一旁站定的李沐,眼神兒仍有些迷離。
想掙扎著坐起來,可終是不能,她流了太多的血,能蘇醒過來已是萬幸,更幸運的是她遇到了李沐。
“靜養(yǎng)一些時日便無大礙了!”李沐在一旁疲憊的叮囑道。
這已是三日之后,三日里龍司掘地三尺終也沒見著魔宗的身影,可好在救下了“貴人家的小姐”,也算是有所收獲。
見著了“貴女”再無大礙,李沐牽驢而行出了龍司駐地,王云寧已等在門外的道旁。
“這幾日有勞少俠,想來我們仍有見面之期?”
王云寧拱手。
兩人雖是初識,一個在朝堂,一個名不見經傳,可也算是共歷過生死,自有一番別樣的情愫。
“大人那里的話,江湖雖大,當有再見之期,今日一別正是為了再見之時,大人保重!”
“……”
李沐單人獨騎,又一次上路。和上一次不同的是,他這一次已有了目標,那便是要去尋那古圖上標注的“丹閣藥”。
大道獨行,已在天啟境內。
天啟國占了中原寶地,為天下氣運所鐘,內里馳道河流縱橫,高山平原相間,又有幾大湖泊若明珠一般鑲嵌其中。
物華天寶,人杰地靈。
是人間一等一的上國,周圍小國皆為附庸。
天啟帝君姬政在位數(shù)十年,一直勵精圖治,與民休息,又厲兵秣馬,廣攬賢才,貨通四海,使天啟國昌隆有度,笑傲四方。
百姓都以是天啟國臣民為榮。
這一日。
李沐騎著白驢走在官道之上,心里回想著在元寶鎮(zhèn)時的所見所遇,不緊不慢,任白驢緩緩而行。
他心里已然知曉,世間萬事,只有行到盡時才見真章,不可急于一時,又加之這些時日李沐練“蛟龍勁”有所小成,已練到第五個勢子。
心中混沌空靈,似新芽將萌未萌。
蛟龍勁一十八個勢子,每二個勢子為一個小節(jié),暗暗的對應修行中的九大階段。
李沐先前只是洞府境初期的武道修為,此時蛟龍勁第五個勢子小成,便覺得根基又深厚了幾分。
蛟龍勁十八個勢子,每練二萬遍為一小成,五萬遍為大成,若能每一個勢子都習練十萬遍,不需其它功法,則肉身成圣,神通自成。
李沐先前之時只圖一個快字,也都只是堪堪小成,此時閉著眼睛騎坐在白驢背上,卻是暗暗的擺出蛟龍勁的勢子。
官道之上車馬往來不絕,見著了李沐都以為是個怪人。
只見他以一個詭異的姿勢騎著頭白驢,白驢背上又插了個破布幌子,一把木劍歪歪斜斜的縛于后背,任白驢逍遙前行,渾不在意。
“李沐!”
閉著眼睛的李沐只聽到耳邊一聲驚呼,微微睜眼,卻見一人騎著頭駿馬自后方閃電般而來。
馬是好馬,人卻是個鳥歪貨。
正是盜幫的公子盜晏。
只見這廝一襲青衫立于駿馬之上,青蔥少年形容翩翩,臭皮囊倒也有幾分好看;長刀斜跨,馬上拴著一個包袱,兩個酒囊。
年少輕裘騎怒馬,刀酒江湖問天涯。
剛見著李沐便解下酒囊扔了過來道:“李兄,你怎么走的也忒急,讓我一通好找,不是你這頭白驢太過顯眼,還真是不好尋你。
朋友秘藏的美酒,呵呵,我順了兩囊過來,你倒是嘗嘗滋味如何?”
李沐一腦門子黑線,心道:“盜晏啊,元寶鎮(zhèn)一別可是你不敢去龍司駐地,這又追上來做什么?古圖我可已給了你?”
便道:“盜晏,我是孤狼獨行,你還是早早離開為妙,免得我哪天不查,存著的毒藥一不小心喂到你的嘴里,那可就不妙啦!
再者說,我騎驢,你騎馬,咱們坐騎不同不相為謀!“
在元寶鎮(zhèn)時,兩人曾談論過古圖之事,盜晏倒也沒有隱瞞,都如實的道來,他已知李沐要尋那“丹閣藥”,便道:
“什么驢馬,都是坐騎而已,你要尋那丹閣,可不是要我做向導嗎?我曾依著地圖的標示特別的尋找過,可是苦無蹤跡,倒是不遠處有個藥谷,不知道有沒有牽連?”
“……”
又笑道:“李兄啊,你盡愛開玩笑,說是三日喪命給了我一日的藥量,原來卻是唬我,沒得讓我擔心了好幾天。
你這人啊,面冷心熱,雖然殺人之時也不手軟,手起劍落,干脆的很,可是道底是個好人!”
好人卡易發(fā),好人卻難做。
李沐暗笑,心道:“稚童才以好壞論人,這世間又有什么絕對的好人壞人?好人做惡,壞人行善,都是常有的事!”
便笑道:“盜晏,你想跟著便就跟著,我可不管飯!”
李沐現(xiàn)在頗有些“財大氣粗”,他先是得了盜晏的千余兩,又得了賞銀,正是腰纏萬貫之時,那里可能會在乎一頓吃食?
“看你能耐得住幾天?”李沐微微一笑,這幾天他已想通了些事情,總覺得盜晏此人,怕是有些奇怪。
卻說兩人一路山水,越大山歷小河,穿城過鎮(zhèn),好風光無限,盜晏這廝居然怡然自得,玩的不亦樂乎。
既使李沐行如龜速,又走走停停,時而沿途治病救人,時而夜居山梁,一個勢子一擺便是半天,他也不在意。
只是抱著他的刀,偶爾發(fā)怔,偶爾捉刀起舞,更是充當了獵人廚子。
這一路兩人雖也遇到了幾個強梁,都以反殺結尾。盜晏倒是破了瓜了,殺人時兩股戰(zhàn)戰(zhàn),雙眼血紅,讓李沐一頓鄙視。
某一次,那攔路的強梁已被他砍為三截,肚腸淋漓,鮮血遍地,盜晏猶自提著大刀欲要再砍,被李沐一劍攔住道:“可別砍了,再砍就成了餃子餡了!”
這一日黃昏,兩人出了大城又走在山道之上,卻是已入了蜀地。
蜀地群山萬里,巍峨大氣,觀之令人心曠神怡,心懷大暢,無數(shù)好風景盡收眼底。
李沐久居西涼,這些時日以來都在西涼大夏,多在戈壁荒漠,雖都是美景,可兩者迥異,不自覺的便心中開闊,不禁嘆道:
“蜀地素來多劍俠,我已向往久矣,想那蜀山劍俠,也不知道譜寫了多少愛恨情仇,家國天下?”
盜晏卻道:“李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蜀地雖然劍俠多如狗,可山路婉轉,也是強梁遍地,沒準我們今日就能遇見一窩!”
話音才落,便聽著一聲悲呼,兩人對望了一眼,楚逍遙更是掌嘴道:“就你嘴碎,可不是被說著了”
兩人都敲了敲驢屁股,加快了速度。
卻是楚逍遙這廝覺著駿馬雖英武,卻沒有騎驢有俠氣兒,也便換馬為驢,只是他坐下的灰驢,看著就比李沐的白驢小了一圈。
“兀那廝,放過那小娘子!“盜晏一聲高喝,當先一步就竄了出去,這廝這些日子倒是有些放飛自我,入眼的卻是兩個黑面黑須的大漢,正在戲耍一個老者和一個小丫頭。
那小丫頭也就十一二歲,生得柔弱嫵媚,雙手抱膝委頓在地上,大漢一棒子便把老者打的頭破血流,躺在地上有如死狗。
那小娘子驚慌道:“好漢饒命,我有銀子,都給你吧?求你饒了我家爹爹,他可是快要死了?“眼淚不要命的往下掉,楚楚可憐。
其中一個大漢道:“劫道劫道,你的銀子不就是我的銀子?今兒個心情好,不僅劫財,還想劫個色!“
另一個大漢道:“好哥哥,盜亦有道,我看拿了銀子走人就好,這小娘子雖然是個美人胚子,可是身上肉沒有二兩,想來也沒什么嚼頭,還是放他一馬吧?
再則說,這里離鑄劍山莊本就不遠,怕不是會出什差池事端?“
“呸!”那先前的大漢啐了一口,道:“鑄劍山莊與我何干?不是老子劍法未成,力有未逮,早就想找他們的麻煩。
我看這小娘子卻像是藥谷之人,藥谷里可都是大美人,雖說現(xiàn)在單薄,可是養(yǎng)上兩年,也剛好暖被窩!“
兩人正自說著,卻聽到一聲高喝:“兀那廝,放開……”一人一驢有如龍騰于野,楚逍遙一怒之下就從灰驢之上跳了出去,借著向前的沖勁,長刀拖出,有如刀拽著人,還在空中之時長刀由直變斜,就向著兩人頭上砍去。
也不知道盜晏學的是什么刀法,卻剛猛如斯。
雖說盜晏剛剛破瓜,可學的卻是真?zhèn)鳎@一門刀法正是他的先輩得自“大墓”,走的便是狂放剛猛的路子。
后面慢悠悠而來的李沐見著空中姿態(tài)甚美的盜晏,也不禁喝了聲彩。
咚~噗!
兩個強梁還沒反應過來,甚至于還未來得及出劍,便被含怒出手的楚逍遙,只一刀,一個斬掉了頭顱,一個從上半身斜劈而下,成了兩片臭肉。
血水如涌泉,嘩啦啦彪射入空,人頭如西瓜般掉落入道邊的荒草之中。
盜晏趕忙一個滾地葫蘆躲了老遠,怕是被血水侵染,站定后道:“兩個呆瓜,不夠砍,就這身手還要做強梁?明顯的就是送人頭,呸!”
那抱膝而坐哭泣著的小娘子已睜大了雙眼,只覺得本就昏黃的光里,突然就眼前一黑。似有一只大鳥從頭頂掠過,速度甚急,只一眨眼,便見著一個無頭的尸體和兩片人肉倒在她的眼前。
??!
驚呼一聲。
趕忙的捂住了眼睛,淚水卻順著手指縫兒不住的往下掉,說道:“少俠饒命,我有銀子……”
李沐搖了搖頭,盜晏這廝本可一刀一個兩個血窟窿就完成的事情,非要搞的如此血腥污穢。
場面雖然壯觀,可是也太腌臜了一點。
看了看小娘子便道:“剛才那廝說了,我們是好人,小娘子不必驚慌,賊人已死,沒人再會害你!“
說著話已從白驢背上跳了下來,扶起了老者道:“還好還好,只是皮外傷,倒沒有傷了筋骨!“
兩人,一殺人一救人,配合默契。
這時那小娘子才張了張手指,又轉了個頭,從手指縫里看了看兩人道:“你們不要銀子?也不殺我?天下間那有這么好的事?“
盜晏笑了笑,挑了挑嘴角道:“我們行俠仗義,專做好事,從不收人錢財,那里有惡人那里便有我們……“
李沐放下老者,心道:“你滾蛋吧,越來越奔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