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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謀妝

求皇上作主!

相謀妝 楚歌莫 3329 2019-12-14 22:57:45

  幾日后,京城里的百姓們?nèi)缤R粯娱_始販賣吆喝,而昔日的曾府如今卻已成一片荒處,隨意可見的殘垣斷壁,無一處能看得出這里間曾經(jīng)是一座府邸。許是那夜的火勢太大,曾瑛的骸骨找到時,已經(jīng)被燒得看不清生前模樣,是趴著的姿勢,懷里抱著一個外面被燒得焦黑的木盒,里面是一只淺綠色的玉鐲。曾鳶瞧見的時候,沒有說話的將那骸骨抱在懷里,看得旁人一陣心驚。

  后來事情傳到朝中,曾鳶只聽得來的公公傳天子口諭,說:“曾氏行刺,本是死罪,今畏罪自殺,朕心憐往日君臣情義,且恕其女曾鳶之罪,貶為庶民,不得有誤!”爾后便沒了任何動靜。

  她又聽說,顧靈芝給她求情,被禁足十日,顧玉給她訴冤,被當朝呵斥;還有徐澤,據(jù)說為了出來,被他父親打了三十大板,現(xiàn)在只能躺在屋里,前幾日派了人過來,卻是無果。至于其他,她便不知道了,也不愿去知道了。

  過了一日,曾鳶沒行喪禮,親手將曾瑛埋在了殷娘旁邊,立碑銘殷氏之夫。

  又過了一日,于清晨十分,曾鳶披麻戴孝,重重敲響了皇宮外的鳴冤鼓,鼓聲震耳發(fā)聵,聞?wù)邿o不駐足相望,面面相覷。只是那鼓聲響了三日,朝中卻無任何反應(yīng)。

  第四日的朝中,眾大臣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在地上,一片死寂,只聽得外間鼓聲陣陣,震得人心都跟著顫了起來。

  上方天子面上是前所未有的冷冽和難看。

  “誰來給朕解釋一下?”他聲音低沉壓迫,惹得眾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只瞧得皇帝越加的惱怒,狠狠地拍了身下的龍椅。

  “都給朕說話啊,平日里不是話很多嗎?前幾日里一個個不是說的很厲害嘛?怎么?今日啞巴了不成?!”

  “皇上息怒!”

  楚大人抬了首,面色肅然,皇帝瞧著,閉了眼呼出口氣,冷笑一聲,掃了下邊不敢言語的大臣一眼,轉(zhuǎn)向太子顧瀝。

  “顧瀝,你來說,究竟是怎么回事?!”

  顧瀝忙是作揖,小心恭敬道:“啟稟皇上,兒臣不察,也是前幾日剛得到曾大人離……去的消息,甚為恐慌,至今也是不清楚這其中緣由?!?p>  “好個不察,下臣無故身亡,你身為太子倒好,怎會讓這樣的事發(fā)生?!”皇帝冷了眉眼,這會兒竟是有些遷怒底下的人。顧瀝惶恐的低頭,一時不敢言語。

  偏生這會兒,有侍衛(wèi)從外間走進來,恭敬的跪下,面上似乎驚慌。

  “啟稟皇上,曾家小姐,曾鳶……求見!”

  言語落下,眾人面面相覷,而上方的皇帝亦是一愣,這會兒竟沒了言語,略微沉吟之際,心下有些復雜。

  “她來作何?”

  侍衛(wèi)抬眼小心瞧了下殿前的太子,又很快低下。

  “她只說,求皇上為曾大人……作主?!?p>  眾人默,皇帝抬了頭,望向遠處殿外一抹模糊的身影,眼里閃過一絲復雜之色,卻是很快掩去,也沒再說什么的拂袖轉(zhuǎn)身離去,一旁的公公高聲退朝,急忙也跟了上去。

  待那上方的人終于離開,眾人才松了口氣,一時好不唏噓。

  “真沒想到如今會發(fā)生這般事?!?p>  “是啊,想那曾大人,往日里性子也是溫和,前幾日卻突然行刺皇上,冒大不敬之罪,如今卻已是身死人亡?!?p>  “只是可惜了他那獨女,如今沒了爹娘,連住的地兒也沒了。”

  那些大臣們滿是感慨,顧玉站在一旁,袖下的掌握了握,抬頭瞧著不遠處與人交談的太子顧瀝,眸中閃過一抹深思。

  “二殿下,你怎么看?”身邊忽然傳來聲音,顧玉一愣,轉(zhuǎn)頭看去,卻是楚大人站在身旁自顧說著。

  “好端端的人就這么沒了,二殿下,你怎么看?”

  顧玉斂了眉,唇微抿。

  “我不待如何,只是公道自在人心,該來的終究會來,是畏罪自殺還是他人所害,真相總會出來?!?p>  楚大人呵笑一聲,卻沒再問些什么,只抬眼望著已在殿外跪得筆直的嬌小身影,笑得莫名。

  “也是,只是可惜了這小姑娘,年紀輕輕便已是家破人亡,沒了去處?!?p>  顧玉眉眼一顫,袖中的指似要陷進掌心,不遠處的顧瀝瞧見了,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卻是朝著殿外的那人走去。

  外間的大雪早在晨間便停了下來,宮檐上的雪化了些,嘀嗒的落在曾鳶的腳邊,有風吹來,裹挾著冬日里的寒氣,曾鳶穿的還是秋日里的裝扮,蒼白的面上沒了往日的神氣活現(xiàn),只倔強的跪在那,任著身邊來往的人各種打量。

  宮檐上的雪落了些下來,竄進曾鳶的后頸,她打了個顫,身體微晃,腦袋有些沉重,眼前也是忽明忽暗,卻是咬了咬牙,抬了頭跪得筆直。

  那人離她近了些。

  曾鳶幾乎克制不住眼里的緋色,只死死盯著那朝自己走來的人,咬著唇,壓抑著上涌的血氣。

  “有用嗎?”那人已到了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她,看螻蟻般。

  曾鳶沒說話,依舊眼眸通紅的盯著他,似乎是想將那張臉刻在心底上。也不知為何,顧瀝被那樣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擰了眉,似乎覺得無趣,便低斂了眸子,笑得莫名。

  “你恨吾?”

  “恨!”

  “為何?”

  曾鳶看著他皺著眉,似乎是聽到了什么笑話般,便勾了唇,笑得慘淡,“可是你殺的我父親?”

  “曾鳶,你放肆!”顧瀝面色一變,曾鳶卻只笑得漠然,“顧瀝,你敢說,不是你殺的我父親?”她死死望他,“千里香世間稀有,僅有的也就宮里的人,我爹平日不曾與人結(jié)仇,唯獨前幾日與你針鋒相對,你敢說,不是你?”

  “不可理喻!”顧瀝冷笑一聲,“是吾如何,不是吾又如何?曾鳶,往日你嬌蠻放肆,言行舉止不盡人意,如今這般,也不過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罷了,你恨吾也好,怨吾也罷,都跟吾無關(guān)。”

  “好個無關(guān)!”曾鳶笑得越發(fā)慘淡,顧瀝瞧著莫名煩躁,說了聲“好自為之”便拂袖離去,只是錯身而過時,那人漠漠的開了口,似是低喃般。

  “顧瀝,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

  顧瀝身形一頓,卻是冷笑一聲。

  “不自量力!”

  曾鳶閉了眼,直到那人消失在了宮門,面上越發(fā)的蒼白。

  楚府中,青衣少年郎瞧著外間越發(fā)暗得快的天,斂了眉眼,抬腳欲要走出去,身后傳來楚大人有些低沉的聲音。

  “你要去何處?”

  楚歌莫頓了動作,無言的抿了唇,也未轉(zhuǎn)身。

  “你想去宮里?還是想去找曾家那個小丫頭?”

  “父親既知,又為何要問?”

  少年轉(zhuǎn)過身,面色清淺淡然的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楚大人。后者目光微深的望他,“楚懷卿,莫怪為父沒提醒你,那丫頭并不與你相配。”

  楚氏二公子,名歌莫,字懷卿。

  楚歌莫笑了笑,眸眼幽深得嚇人。

  “相不相配,從來不是他人說了算,個中意味,也只有局中人方可知,對吧,父親。”

  楚大人一愣,瞧著那少年莫名的神色,一時默了些,卻又很快淡淡開口。

  “不管怎樣,我是不會允許你二人一起的,懷卿,你從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魯莽行事,我不管你們二人之前發(fā)生了什么,但你不該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而失了你原先的冷靜和分寸。”他轉(zhuǎn)身,“這幾日你便好生待在府中,那個丫頭什么時候離開,你便什么時候可以出去?!?p>  言語落下,便喚了人進來,爾后徑直回了后院。兩個侍衛(wèi)從外間進來,恭敬的站在楚歌莫身邊,后者斂了眸子,清俊的眉眼里帶了往日不曾有的郁色。

  楚歌莫轉(zhuǎn)身回了院中,那兩個侍衛(wèi)便離了去,他知道他們躲在了暗處,低斂眉首的在院中站了會兒,便遣了下人將阿布喚過來,然后與他低語幾分,阿布心下了然,連忙偷偷出了府,朝著往日里皇子們常去的地方跑去。

  院里寂靜了然,有風拂過,楚歌莫站在那,清俊的眉眼看不出何種神色,只想起那日小姑娘慘白絕望的模樣,心下便是莫名一抽,有些喘不過氣來。

  曾鳶在殿門前整整跪了一天一夜。

  在那之間,顧靈芝來過,忍著淚讓她離開,她不愿;顧玉來過,勸她莫要固執(zhí),先休養(yǎng)生息,她搖頭;其他人也來過,說她冥頑不靈,自作自受,她沒有言語。

  好在中途會有宮人給她送來襖子或者吃食,只是她從未看過一眼,至始至終,只朝著那人宮殿的方向,不斷的磕著頭,聲音沙啞的重復著同一句話。

  “求皇上為我父親作主!”

  “求皇上為我父親作主!”

  “求皇上為我父親作主!”

  第二天夜里時,曾鳶眼前已經(jīng)開始恍惚,身上落滿了雪,有好多處結(jié)了冰渣,身上面上多處紅腫得嚇人,她卻只強撐著,身形瘦得可怕,似乎碰一下便會散了一般,看得人心驚膽戰(zhàn)。

  朝中的天子始終不曾見她,往日里小丫頭的叫得親近寵溺,可如今卻這般冷漠模樣,只讓人聽了唏噓不已。

  天子寡情,終究當不得真罷了。

  眼前又是一陣恍惚,曾鳶甩了甩頭,卻終究敵不過身子虛弱,眼前一暗,便要朝冷冰的地上摔去。

  沒有意料之中的疼意,卻是一個極為熟悉的溫暖懷抱,突兀而又令人莫名歡喜。

  曾鳶抬了頭,瞧見那個青衣少年眉眼微擰,眼里的疼惜讓連續(xù)跪了幾日身疲力盡的她險些落了淚。

  “阿鳶……”

  那人聲音微啞,不顧四周眼線,將身上的厚重披風解下披在小姑娘瘦削的身上,之后將人緊緊抱住,恨不能將這個冷冰的身子捂熱,也不知該說些什么,抿著唇不斷的喚她名字。

  小姑娘眨著眼,紅腫的手指緊緊抓住他的衣袖,眼眶紅得嚇人,聲音沙啞而委屈。

  “楚歌莫,這幾天你死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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